诸界第一因 第398章

作者:裴屠狗

“去,去哪里?”

李闯心中失落至极。

“去寻几个人,问几句话。”

林道人脚步微顿,似是洞彻他的心思,淡淡道:“如今的你,可配得上她?”

李闯听了,心中更加难过:“秦,秦师姐去了哪里?”

“去……”

林道人微微摇头,思及之前侄孙女的惶急,叹了口气:“大抵是去……拜祭朋友吧。”

……

……

城南府邸。

州主所在,哪怕似明显有着失势,可守卫自然不少,其中更是不乏高手,然而,远远看到徐文纪,除却寥寥几人被吓的不敢动之外,其他人皆鸟兽散去。

或有通报,或是干脆避到了别的院落去。

一路,无有任何意义上的反抗,所有的护卫、家丁、丫鬟全都被拿下,敢反抗的都没有几个。

两月里,整个德阳府都被徐文纪清洗了一遍,虽没有如传言之中‘面有二两肉者皆杀’那般夸张,可也杀的人头滚滚。

这些伺候的护卫家丁哪个敢拦?

直至走到了前厅,才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风云二卫。”

丘斩鱼轻握刀柄,眸光冷然:“聂文洞罪无可赦,你等也要随他一并下大狱吗?!”

“大人误会了。”

风云二卫微微一笑,让开了道路,躬身做邀请状:“几位大人请吧,我家主上已等候多时了。”

“走吧。”

丘斩鱼惊愕,徐文纪却神色平静,似早有所料,踏步走进前厅。

前厅极大,大到白日里若不点灯,都稍显有些阴暗。

左侧墙壁上,挂着一副大大的未书完的画轴,左右足有一丈开外,聂文洞单手倒负,挥毫泼墨。

他的身侧,一立一坐,有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披僧衣,是个老和尚,一人做士子打扮,坐着饮茶,见到徐文纪,起身行礼:“学生杨玄英,见过徐老大人。”

徐文纪漠然不语,望向墙壁。

那是一成未完成的画作,可也初见轮廓,有远山,有林景,有大日白云,有城郭行人,更多的,却是人间百态。

有贩夫走卒奔波忙碌,有兵卒衙役维持秩序,有棚下熬粥的厨子,更多的,是身形枯干,面色暗黄的饥民。

正是如今的德阳府。

啪!

聂文洞搁下笔,回身望向徐文纪,微微一笑:“文纪吾兄,小弟这一副‘德阳百态众生图’,画的如何?”

第307章 刀在手,杀聂狗!

呼呼!

气流漫卷间,杨狱踏步而行,他的身形起伏间,两侧景物飞快后撤,快若龙马。

贾沟村的两日修整自然无法让他痊愈,可他却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沿着群山,寻找一处处地下暗河的出口。

想要寻找其他锦衣卫的踪迹,然而……

“祁头的真罡比我更为老辣纯熟,还有我从那渺渺真人处抢来的半张金刚符,他绝不可能遭遇不测……”

寒风中,杨狱心中更冷酷。

亲自经历了那一场大爆炸,他心中才越发清楚,没有凝成真罡的其他所有人,都不可能有生机。

当时地渊前后,除却自己之外,只有祁罡最有可能逃出生天,除此之外,被重创的秦金锋都未必能逃过山崩之灾。

“百里锁魂!”

杨狱以指叩眉心,以心眼催使通幽,以祁罡的气息为引,搜寻百里。

没有,没有,没有……

一日、两日……

千里、两千里……

杨狱拖着伤重之躯,翻越一处处山脉,搜寻一处处水脉、暗河,可却毫无所获,一颗心越发的冰凉。

不止是祁罡、秦金锋、钱金戈,一众入谷的锦衣卫、龙渊卫的气息,他挨个试过,可除却几具尸体之外,根本毫无所获。

终于,遥遥的,他看到了猿鸣谷。

废墟也似的猿鸣谷几成一片泽国,大片的巨石被挖出来,横七竖八的堆起,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焦臭、尸骸的臭味。

然而,除此之外,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

只能看到距离不远处的荒野上,一块块墓碑……

赵庆一、南二、徐惊、原鸣……

一块块冰冷的墓碑,简单的墓志,有锦衣卫,也有龙渊卫,更有远处高耸的土丘,连名字都没有,想来是那些尸鬼与乱入的江湖武人。

“全都死了?”

杨狱缓缓靠近,只觉呼吸有些滞涩,伤口越发的痛了,他一块块墓碑看过去,他的记忆很好,通过一个名字,他可以回想起所有人的相貌来。

“老钱……”

杨狱脚步一顿,这是与他同行的百户,招呼他杀尸鬼要砍头的汉子。

走过如林的墓碑,没有发现祁罡的墓碑。

杨狱却高兴不起来,他默然回头,山峰依旧在,可猿鸣谷,已然消失去,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深不知几丈的湖泊。

风吹光落,水光粼粼,清澈而干净。

荒野之上凌乱的脚印与大片的巨石告诉他,曾有数百甚至数千人在此开凿、挖掘、救援过……

焚烧后的硝烟没有全部散去,灰烬似乎还有余温,或许,他们还没走远?

“聂文洞。”

再一次念叨起这个名字,杨狱一伸手,一口长弓已被他握在掌中。

他弯弓,搭箭,望向高天,云海中,隐可见一头白鹤盘旋在山林之上,渐渐远去。

崩!

……

……

巨大的德阳府众生百态图前,聂文洞淡笑而立,似乎来的不是要来捉拿他的徐文纪,而是前来与他探讨画技的同窗好友。

不见丝毫剑拔弩张,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淡然。

“恬不知耻!”

丘斩鱼脸色铁青,握的刀柄‘咔咔’响,恨不得出手力劈了这条老狗。

可他无法出手,一道强大的气息已然锁定了他,是那老和尚。

“画很好,可还不够好。”

徐文纪神色漠然,他似在端详画卷,又似在打量聂文洞,淡淡道:“可惜,从头到尾,老夫只瞧见了两个字。”

“哦?”

聂文洞眼皮一颤:“请文纪兄指点。”

“你不负当年才子之名,此画足可称上品,可老夫看在眼中,却只有‘虚伪’二字。”

徐文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也不留情面。

“哈哈哈!”

聂文洞抚掌而笑,虽无人响应,却还是笑了好一会,方才道:“说虚伪,这天下朝臣,衮衮诸公,又有哪一个,不虚伪?秦飞白?武运龙?单丘?李纪?”

“还是你自己?”

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

“朝堂如战场,千万人争渡,都要搏一世富贵,入此局中。哪有什么善、良、直、清、白?”

话音回荡,全场皆寂。

丘斩鱼冷眼相望,杀意四溢,圆觉双手合十,轻诵佛号,杨玄英把玩着一把折扇,笑意不减。

“废话说完了吗?”

徐文纪不为所动,待得话音落地,方才道:“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

聂文洞挑眉,旋即冷笑:“徐大人,本官一州之主,朝之重臣,封疆大吏,即便有错要处置,也得上禀朝廷,经由六部三司裁定,再上报陛下,经由朝会方可定夺吧?”

“不错。”

杨玄英赞同点头:“老大人身份贵重,可事关朝廷重臣,即便是您,也不能想抓就抓吧?”

“王牧之真是出息了,养的狗也敢冲老夫吠叫!”

徐文纪冷眼扫过。

杨玄英顿时面色铁青起来:“老大人,你说话未免太过伤人了。”

“莫说是你,王牧之在此,也不敢如此与老夫说话!”

徐文纪冷哼一声,一抬手,丘斩鱼已将怀中的卷宗整个抛了过去:“本官证据在手,拿下你,再汇报,也不迟。”

“强占田亩、逼良为娼、买凶杀人、卖官杀官、放纵疫情、勾结怜生教、炼制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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