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屠狗
再之后,才有无数人杰天骄,根据佛道二家的武学开辟出千万种武学的盛世。
故而,方才有着万般武功,不出佛、道二家之言。
而异术脱胎于武功,却又迥异于寻常武学,走的是奇诡之路,但根本仍是不变,仍是武学。
可道术比之二者的区别就要大的多。
道术,皆源自神通者,是比之武学、异术都更贴近于神通的存在,甚至于一些强大的道术传承,看上去几乎与传说中的神通无异。
当然,这也是传说。
就他所知,三千年里,有着确凿记载的,最为强横的道术,出现于秦末之时。
秦末之年,秦皇最为倚重的两位方士,真名已不得而知,后世称为‘侯、卢二真’,这二人深得秦皇信任,为其寻觅长生药。
后来,于无边汪洋之上,这二人也是最早记录的,发现了道果之人。
这二人,曾以三十二座道台为引,唤出了十二金人,几乎镇压了天下武者,甚至于连当年的武圣陆沉都要避其锋芒。
到最后,还是陆沉联手韩初三杰,并请动商山四真正面迎战,霸尊率八千子弟,以其天下绝顶兵形势,击溃了其道台,方才绝了此二人的生机。
三千年里,因神通者时有出世,精通道术的门派与个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道术种类也多,可威能超过二人的,几乎没有。
而据他所知,道术的强弱,可从法坛之上看出端倪来。
越是强横的道术,施展的步骤就越是繁琐,也就需要越多的法坛作为承载、媒介,七座法坛所发之道术,已非同小可了。
“大师对聂某的道术很感兴趣?”
不知何时,聂文洞来到假山之前,他负手而立,望着已有了轮廓的七方法坛,微微点头。
“道术到底是天下最为接近传说中神通的手段,贫僧自然也是好奇的。”
圆觉很坦然。
大衍院的传承虽然久远,可奈何千年里也没出过哪怕一位神通者,烂柯寺虽然有,可那不是他可以接触的。
道术哪怕对于他而言,也是极为神秘的存在。
哪怕他心中,对于这道术施展的威力,也有着好奇。
“道术再好,终归不如神通,甚至不如武学与异术……”
聂文洞微叹。
道术固然是极好的,可其施展条件也着实太过苛刻了,不说其他,单单是这七方法坛的作价,已可抵七万两白银。
而且搭架极为繁琐与复杂。
若无势力帮衬,单个人想要施展道术,那几乎是做梦,而且,若无人护法,还极为容易被人斩首。
比之武学、异术的施展如意是大大不如,更不要说比之真正的神通了。
因此,得到这道术的数十年里,他还未真正施展过一次。
“各有优劣罢了,且道术与武功、异术并不冲突。”
圆觉微微摇头。
道术与武功的优劣,几千年里时常有人争论,但终归会道术者,武功亦是一流,可哪怕武圣,也未必就会道术。
“大师若有兴趣,不妨再做个交易?”
聂文洞望向这老僧,微微一笑:“比如金刚不坏身。”
“大人说笑了,以聂大人的尊贵身份,大多时候也无需自己出手与人厮杀,这道术,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圆觉收敛笑意,不再纠结于这法坛道术是什么,转而问道:“依着进度,至多半日,法坛就可搭建完成。不知大人的目标是谁?徐老大人,还是那位折了你面子的杨狱杨千户?”
“大师护法就好。”
聂文洞笑而不语。
“难道大人另有目的?”
圆觉心中却泛起古怪。
最初,他只道这位聂州主睚眦必报,设下法坛必是为了杀那位杨千户,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谁知道呢?”
聂文洞不答,缓步走入法坛之中。
见得他走入法坛之中,一众兵卒、护卫皆躬身退开,而圆觉老僧的眸光却是一凝。
聂文洞长袖一抖间,一枚拳头大小,不知是何材质雕成的神像,自他袖袍之中滑落。
随着聂文洞的动作,法坛之中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发生,原本平淡无奇的法坛,有着画龙点睛般的转变。
在他的感应中,就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在不住吞吐着外在的某些东西。
“那是什么雕像?非神非魔,似男似女……”
望着那似人非人,散发着奇诡气息的神像,圆觉坐不住了,只觉有些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就想要远离。
那不是他所知的任何神像,也非有名的邪神,非男非女,奇诡异常,但他瞧着,突然就发现了异样。
这雕像,似乎与聂文洞自己有着不小的相似之处……
“全都退下!”
登上法坛,聂文洞冷然发声,一众兵卒闻言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法坛所在之地。
只剩下护法一侧的圆觉,以及更远处,气息仍有些虚弱的风虎云龙四护卫。
呼呼!
非人非神的雕像落于法坛之上,旋即就有风声自地起,吹响法螺,荡气风铃,朦朦胧胧的雾气也随之笼罩了七座法坛。
圆觉极目眺望,却看不透那薄薄的雾气,只隐隐间听到了细微而奇诡的呢喃之声。
音节怪异,如泣如诉,不像是男声,更似一怨女在呼唤情郎归来,呼唤儿女归家,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这是……”
第278章 风起青萍之末
登高可远望。
淡淡的月光抚平了德阳府白日的喧嚣,夜幕无所不至,笼罩了天地,也盖住了城内外的饥民百姓。
足有九层之高,十丈开外的春风楼顶,杨狱盘膝而坐,身前摆放着一坛美酒,几叠小菜。
吃喝之余,也自远眺城南。
他的目力远超鹰隼,千丈之内,目之所及,无不看的通透,便是蚊虫的纤毛、公母都清晰可见。
自然,也看的到府宅之中,搭建完全的七座法坛,以及法坛外严阵以待的圆觉老僧。
那法坛之上足可遮掩他目力的薄薄雾气足可说明这些法坛已然动用,只是,他并未感觉到丝毫的危险。
十多日里,大多数时候的夜间,杨狱都在此间静坐,观察着城南府宅,等候着聂文洞的发难。
对于道术,即便是如今的他,也心怀忌惮,但道术有着绝大的威力的同时,也有着莫大的破绽。
雾气,亦或者道术作用之地,是有限的。
心眼成就之后,他对于外在的感知越发敏锐,若有道术作用于他,亦或者说将他所在的地方笼罩,他必然会感应到。
只是,他此时并无异样的感觉。
与他之前经历的不同,那雾气仅仅是笼罩着那七座法坛,并无丝毫的发泄,好似只是为了遮掩外人的视线。
“他在做什么?”
杨狱捏着酒杯摇晃,有些惊疑。
如徐文纪所料,不到半月,聂文洞已然搭起了法坛,甚至于已然上了法坛,准备道术施展。
只是,那薄薄的雾气始终笼罩在七座法坛之上,不增不减,这说明,他的道术并不外放,而是局限于法坛的范围之中。
这就很奇怪了。
“故弄玄虚?”
杨狱拧眉,心下一动,埋伏于暗夜之中的活死人已随风而起,兔起鹘落间越上高台,从另一个方向射出一支玄铁箭!
轰!
音波爆鸣。
休养生息足有半月之久,活死人已恢复了元气,这一箭射出,犹如霹雳夜炸,贯入了城南府邸,直射那法坛而去。
以杨狱对于环境的把控,无论身处何地,箭矢都绝不落空,选择的角度必是最好最为精准的。
这一箭射出,正好避开了风云龙虎四大护卫的防护之地,倏忽而已,已然来至那法坛之前。
然而……
“阿弥陀佛。”
佛号声后发而同至,就在箭矢即将灌入法坛的瞬间,一只泛着金光的手掌突兀出现,横拦在前,生生挡住了箭矢的爆射。
这只手掌泛着金光,于夜幕之中显得极为醒目,其饱满如月,根根手指都如象牙般圆润有光泽。
噗!
不见手掌有任何动作,那足可洞穿铁甲、墙壁的玄铁箭矢,就好似遭受到了巨大的震击,刹那间,化作飞灰。
僧衣翻卷又自落下。
圆觉立于法坛之前,高大的身形如同铜墙铁壁般不可撼动,他环顾夜幕,深陷的眼眶中眸光似有金光加持。
似可在黑暗中视物。
他看到,西方高楼上,有一黑袍人凭风而立,手握大弓,背负诸多箭矢散发,如同开屏之孔雀。
正北春风楼上,有赤衣如火,随风而舞,犹如飞龙盘亘,气势沉重而强势,虽是捏着酒杯,却似是随时都在准备暴起杀人。
“金刚不坏身。”
饮尽杯中酒水,杨狱眼神中有着忌惮。
这疑似是聂文洞背后之人遣派而来的老和尚,武功极强,而比之武功更让他忌惮的,是那一身几乎不可破的金身。
烂柯寺的金刚不坏身,完全摒弃了克敌制胜的手段,却也缔造了堪称可怖的体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