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屠狗
见得杨狱,那老者笑着打招呼。
杨婆婆略有些紧张,忙上前拉住杨狱的手,为他介绍。
这老者叫杨宝田,算是他们这一支名义上的族长,与杨老爷子是堂兄弟,之前关系似乎也不错。
“唉。老夫年纪大了,之前都在城外庄园住着,却是不想那王六如此大胆,敢来欺辱你们。”
杨宝田重重的敲击着拐杖,似乎颇为义愤。
“哦。”
杨狱态度冷淡的点点头,心中却在冷笑。
关系好?
老爷子出事到现在已经小半年了,关系好,能直到现在才登门?
而且,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杀王六那日,这对狗男女口中,似乎是有族中的族老指使的。
这老东西,未必就没有嫌疑。
“唉,小狱怨我也是人之常情。”
杨宝田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叹息着道:“族里人多,老夫也是没有法子面面俱到……”
“小狱。”
老妇人握着杨狱的手一紧。
“婆婆,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杨狱懒得理会这老东西信口胡柴,将东西放下,转身就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杨狱抽出腰刀,不缓不慢的复盘着与之前那两个山贼交手的过程与细节。
同时侧耳听着堂屋内的动静。
土墙的隔音一般,他的耳力也是极好,是以哪怕声音不大,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杨宝田似乎真是为了拜访而来。
除了和杨婆婆扯家常,就是回忆往事,让杨狱听得好生无趣,听了一会,就懒的去听了。
半个时辰之后,杨宝田告辞,杨婆婆将其送至门口,才回转到杨狱屋内。
“小狱,你可莫要被这老东西骗了!”
杨狱没开口,老妇人第一句话,就让他放下了心。
合上门窗,老妇人这才拉着杨狱的手坐下,低声说道:“这老家伙说自己有门路,想让你去考童生试。”
“科举?”
杨狱眉头拧起。
大明以武立国,直至几代也都是武盛而文弱,可天下承平之后,却又反了过来。
毕竟,纵你军中万人敌,治国之上,也比不得文官。
杨狱当然不当回事,但老妇人却似乎有些心动,纠结了好一会,才道:“狱卒毕竟不是什么好出路……”
“婆婆,咱们之前险些被逼的家破人亡,这老家伙不见来援手,此时突然抛下好处,这必然有诈。”
见老妇人有些心动,杨狱也只能耐心解释。
科举的难度可一点不比练武简单,他练武尚且不够,哪里还能分心?
“那婆婆明日回绝了他。”
老妇人舒展眉头,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是真不想再和这些所谓的亲戚有哪怕一点联系了。
“回绝也不必。”
杨狱摇头,眸光闪烁:“总这么防备着也不是个事,索性答应了他,看看这老家伙想干什么!”
杀王六那日,那对狗男女所说的族老,他可没有忘记。
只是因为那时他学武时日还短,又不知到底是谁指使才作罢而已,可不意味着他就忘了。
他很清楚,若非自己身怀暴食之鼎,自己生死姑且不论,婆婆是必然活不了了!
“这……”
老妇人有些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杨狱向她说了王佛宝传他武功的事情,王佛宝的名头够大,果然打消了老妇人的犹豫。
一老一少又唠了一会家常,多是老妇人再说,他在听。
小半年时间,老妇人心情也不再那般郁郁,只是听着听着,杨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因为外城病死的人,越发的多了,甚至有向内城蔓延的趋势。
老妇人想要去怜生教祈福。
“婆婆,以后离那怜生教远一些吧。”
杨狱有些头疼了。
自得了‘老母想尔食气录’,他对于怜生教的事情就很上心。
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但只要想起那日在暴食之鼎中窥见的老太婆,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请了愿要是不还,可是要得罪老母的……”
见杨狱神情严肃,老妇人也有些犹豫,担忧:“听说有人不去还愿,染了重病,一家人都死了……”
“这怎么可能?”
杨狱哪里会相信这个,只是见老妇人犹豫不决,还是叹了口气:“婆婆,这些日子城里也不太平。过些日子,我陪您去还愿,行不行?”
“婆婆听你的。”
老妇人这才点头,起身去灶房烧食去了。
“多事之秋啊!”
盘膝坐在床上,杨狱微微一叹,旋即收敛心神,开始搬运内气。
人之百脉本自皆通,服气法之用处,不过是将每日血气之中滋生的内气提炼出来,独立于血液之外运行全身。
内炼一道,就是不停积蓄内气。
换血境武者的强弱,很大一部分因素,就在于‘这一口气的长短’。
如那铁龙仰天吐息,发出足以震死人的巨吼,就是内气的催使之法,是真正的‘内气武功’。
那几个山贼催使内气,使得周身血液流淌好似火烧,却只是内气的浅显作用了。
“希望这口鬼头大刀中,蕴含的刀法是‘内气武功’。”
许久之后,将杀人的不适,心中的烦闷尽数抛之脑外,杨狱才沉下心来,进入暴食之鼎。
那口背厚面阔的鬼头大刀,正自泛着幽幽红光。
“炼化!”
第033章 斩首一刀
武功,有内炼外炼之分,外功又有硬功与技艺之别。
硬功,是如铁裆功一般打熬肉身的外功,技艺,则是拳掌指腿、刀枪剑戟。
再细分,则有外功与与内气武功。
前者以外为主,虽可内气加持,但核心仍是外功。
后者,则是以内气为主,需要催使内气才能发挥最大威能的武功。
嗡—
伸手握住这口红光缭绕的鬼头大刀,杨狱心头一震,鼎壁之上也随之生出一条新的进度条:
【斩首刀:未入门进度(0/100)】
“魏老头果然有着压箱底的手段……”
感受着自脑海中涌出的记忆,杨狱心中一喜,开始炼化。
轰!
心头响起巨响,好似黄钟大吕。
这一瞬间,杨狱眼前一花,旋即觉得自己来到了邢场之上,一地死囚或怒骂或哭泣。
唯有一人立而不倒,放声大笑。
台下不少百姓在看着。
“行刑!”
未等杨狱细细去看,就听得一声大喝从东头传来。
旋即,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踏步,提刀,继而,在那站立死囚惊愕的眼神之中。
一刀斩首!
呼—
光影散去,杨狱的眼神越发的亮了。
炼化的真谛,是从无到有的学习,但又不止是学习,那一瞬间,他真好似变成了持刀的刽子手。
一刀斩下,体内内气的运行历历在目,让他想忘都难。
“再来!”
稍稍停歇了一会,杨狱再度开启炼化。
嗡!
场景再现,仍是全力斩杀,内气勃发,一刀枭首。
这刀法,似只有这一刀。
但杨狱心中却越发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