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第一因 第155章

作者:裴屠狗

但随着他第二次开口,他心中顿时就有了冷笑。

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历朝历代都有人做,纵不得允许,也多是功绩,哪需什么万死?

更何况,这老家伙,声音未免太大,情绪拿捏也太好了些。

分明是练过的……

“青天大老爷啊!”

随着聂文洞的长长一躬,满怀伤感内疚的认错声,那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里,响起了一声哭喊。

“大人,救救我们吧……”

一声哭喊响起,似会传染一般,这些长途跋涉而来,不少都死了亲朋的流民们,皆认不出垂泪呜咽。

到得后来,似有万人在嚎哭。

声势之大,让青州城头的兵卒也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眶,紧握兵器的手都有些濡湿。

“大人……”

马车后方,于忘海垂手而立,见得这一幕,心中也不免有着触动:“这就是大明朝廷的威望吗?”

“大人……”

漫天嚎哭声中,垂手侍立在马车之旁的老仆微微皱眉,望向车辇。

车辇中,一衣袍发白,犹如老农般的老人,握着孙女的手,望向遍地嚎哭的流民队伍。

一次鞠躬、两次发话,就引得万人垂泪嚎哭,这是聂文洞的威望如此之隆重、手段如此之高吗?

不是。

透过这一幕,他看到了更为深层的东西。

自秦至明,三千年王朝更迭,大明疆域非是最辽阔、文治武功也远非第一,可在民间的威望,却是无可比拟的隆重。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立国之初。

也是在这青州城,有一小民,头顶一本大诰,花十二年走入京都。

一举倾覆了整个青州官场,直让士绅之血,染红了青州护城河。

此事,曾轰动天下,更使青州人心归附,青州兵,亦是诞生于那时。

直至四百年后的如今,都是天下强兵。

曾几何时,这都是一段君以诚待民,民以忠报君的佳话。

可惜……

“太祖啊……”

徐文纪长长一叹,心头涌起万般酸涩。

聂文洞啊,聂文洞。

你可知,你践踏的,不止是法与人心,更是百姓对于朝廷最后的信任!

“爷爷……”

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小女孩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大人?”

老仆微微皱眉。

“有劳黄兄陪我走一走这龙潭虎穴了!”

徐文纪微微一笑。

黄四象回以一笑,微微躬身:“故所愿也!”

徐文纪微微点头,老仆自牵驽马前行,路过某处,他低语一声:“大人,那小家伙似是察觉到了咱们。”

徐文纪侧目望去,远处人群一角,以提刀挎剑,背负大弓的少年人,正拧眉望向自己,不由颔首回以微笑。

“那老者……”

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杨狱心头微动,已是猜出那老者的身份了。

是了。

也只有这位老人有这能力、胆量敢收拢流民至此了。

咕噜噜—

马车驰过,一众流民皆带着敬畏感激退开。

“嗯?”

城头之上,原景英等人心头皆是一跳。

随着这马车驰出人群,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瞬间让他们紧张了起来。

“那是……”

聂文洞瞳孔一缩,心头泛起了然的笑容:“果然是你!”

得到大批流民前来青州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位大器晚成的同窗。

除了他,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这样的能力。

他微微扫了一眼身后,于忘海微微点头,迈步间,发出一声低沉呵声:“来者何人?”

轰!

平地一声惊雷。

这一声大喝,比之聂文洞的声音还要大了许多,瞬间,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全都吸引了过来。

“那马车……”

戒色和尚后知后觉。

但他感知也强,一眼扫过,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牵马的老者,气息沉凝不显,但在他的感应之中,却雄浑如山,带给他强烈至极的危险感。

“他是……”

杨狱话音未落,就听得一道老而弥坚的声音在人群之中炸开,在青州之中响彻:“云州,徐文纪!”

徐文纪?!

声音回荡之间,青州城上下一片惊诧,却也有些猜测,不算太过震惊。

“他来了……”

原景英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环顾一周同僚,似笑非笑:“有的乐子瞧了!”

其余青州将领先是一怔,随即也都反应过来,或冷笑、或玩味。

“徐,徐大人?!”

流民队伍之中却是真一片哗然。

纵是一些早就对这位抚慰流民,召集众人前来青州的老者有所怀疑,却也没有想到,只一仆一马车的寒酸老者。

会是那位闻名天下的老臣徐文纪。

那可是徐文纪!

从云州小城踏入京畿之地,名满天下的数朝元老!

有关于他的事迹,在青云三州传播极广,哪怕是一些童子,对于这个名字也是耳熟能详。

或是太过震惊,流民一方的哭声都是一止,所有人全都望向了那缓缓驰向对岸的马车。

“居然是他?”

戒色和尚心头微震,神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你认得这位徐大人?”

杨狱微有些诧异。

“何止是认识?在武林中,这位徐大人的名头,也是极大。”

戒色和尚神情复杂:“你听说过‘治国十方’吗?”

“略有耳闻。”

杨狱微有些恍然。

治国十方,应当算是这位徐大人真个走进天下人目光的开始,同样,也是他遭人诟病的一点。

西府赵王张玄霸,就是因伐山破灭而受了重伤,多年来深居浅出,龙渊王,似乎也是如此。

“伐山破庙,清扫江湖。”

戒色和尚微微摇头:“短短八个字,多少武林宗门断了传承……”

“清点天下宗门,并非夷灭所有,只是清扫藏污纳垢之地罢了,作奸犯科之辈,传承断了也就断了,有什么大不了?”

杨狱却不赞同。

徐文纪自己收回了‘治国十方’,这才是他真正令人诟病的地方。

呼!

寒风漫卷。

护城河外,相隔一里,两架马车遥遥相对。

“徐兄远来辛苦,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聂文洞遥遥拱手,颇为热情。

一里之隔,徐文纪却连车都没下,只是随手掀起车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自又放了下来:“不枉聂大人多年耕耘,如今的青州,越发的地广人稀。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都在头疼的土地兼并问题,在青州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青州到底是苦寒之地,徐兄久居京都,或有误会,不如回城细聊?”

被人当面嘲讽,聂文洞神色不变,只是笑意淡了几分。

“咱们曾是同窗,可却非是好友,话不投机,半句也多。细聊什么的,我不喜,你更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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