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日他老母,狗日的郑一官反应倒是很快!通知下面的人,收缩队形,朝向东南,挂满帆,……甩掉他们!”
李虎三和张一杰闻言,抱拳领命,然后下了梶楼,各自分头安排船队转向事宜。
“郑一官,日你老母!”刘香恶狠狠的骂道,“想赶尽杀绝!……老子就陪你在海上转转!”
“报大爷,刘香船队转向东南了!……而且,他们挂满帆,加速了。”一个彪悍的水手躬身向郑芝龙禀报着。
“嗯,继续跟着他们,不要让别人把咱们甩了。”郑芝龙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刘香分出人手阻截,不要与之纠缠,要死死盯住刘香。”
“是!”彪悍男子应道,“大爷,要不要吩咐各船做好迎战准备。万一,刘香突然掉头朝北逃窜,或者跟咱们对上……”
“朝北?”郑芝龙嗤笑一声,“朝北,那可是咱们地盘,他不敢!掉头过来,不怕被咱们一口吃掉。”
“那倒是!”彪悍男子点头,深以为然。
“他刘香如果不在漳浦耽搁两天,咱们还追不上他们,说不得,还得靠前面的阿彩把他堵着!”郑芝龙笑着说道,“活该他刘香命丧于此!”
“那是,大爷运筹帷幄,才能让那刘香能被瓮中捉鳖!”彪悍男子恭维道。
“哈哈……,王大力,你个糙汉子,拍起马屁来,倒是与那些岸上的酸儒有一比呀!”郑芝龙盯了彪悍男子一阵,随即大笑起来。
王大力憨憨的跟着笑了起来。
郑芝龙口里所说的郑彩,是郑芝龙从子。几天前,受命带领大小船三十余艘,从厦门出发,沿着海岸直趋粤海三门岛附近,目的是防止刘香窜回澎湖或者山东,辽海。至于郑芝龙,则带着大小战船一百余艘,在刘香从澎湖出动时,寻着刘香的尾巴就跟了过来。
刘香看了看天色,酉时左右,距离天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此刻,他有些幸运,只要在天黑前,不遇到郑芝龙大的船队堵截,那基本上就可以靠着夜色,甩掉后面讨厌的船队。接下来,可以驶往吕宋,稍稍补给一下,然后转向西南。嗯,粤海附近不能去了,可以到安南,顺着海岸,往巴达维亚。
“咚咚……”突然有人急步朝舱室走来。
“香佬,船队前方发现郑芝龙的船。”一个中年水手进来禀报。
“有多少船?距离多远。”刘香一惊,连忙问道。
“……有二三十艘。对方发现我们后,切横帆冲了过来。……约莫一两盏茶时间遇敌。”
刘香脸色一凛,急忙走出舱室,登上船艏。前方隐隐约约间,有二三十艘挂满帆的船从东南方直直的斜插过来,与西北方向远远吊着的船队形成夹击之势。
齐天和狗子站在船艏处,透过前面的大大小小的船,有些愣愣地看着从东南方恶意满满驶来的船队,这是要海上火拼了吗?而在整个船上,一片喧嚣,操帆的,持浆的,也有拿着丈二的长枪,三尺的藤牌,还有几个水手呼号着推动一门小型佛郎机火炮……
“曹爷,香佬吩咐,命你部前出,阻击敌船,非命不得后退!”一艘小型联络船急驶至曹熊所在大船前,发出刘香的命令。
曹雄眉头紧锁,回头看了看船队中部的刘香所在,点点头,神情一片凝重。
“告诉香佬,我曹雄领命。”说罢,吩咐手下调整风帆,冲着东南方的船队迎了上去。
“老大,咱们只有十几条船,六百多条汉子……,对面可是有三十几条船,咱们怕是……顶不住呀!”俞福坤担忧地说道。
“顶不住也得顶!”曹雄咬牙说道,“香佬的打算,多半是想趁着天快黑了,集中所有船,先跟后面的船队打一场,赢了自然最好,输了,也要让对方追的时候有所顾忌。”
俞福坤回头看了下,果然,刘香大部正在调整风帆,转向西北,冲着一路跟随而来的船队驶了过去。
“希望刘香能解决他们。”俞福坤说道,“要不,等他们转过来,咱们可剩不了几个人了!”
“海上讨生活,不就是你死我活!”曹雄吐了一口水,“他娘的,死了吊朝天,不死万万年!……希望天快点黑下来!”
截住刘香船队的是郑芝龙从子郑彩,两天前奉命出海,先向东航行,随即转向西南,至潮汕附近海域,随即掉头,向西北搜索前进。没想到,在天快要黑的时候,迎头撞上了刘香的船队。
第九章 截击(二)
五艘连环船从对面郑芝龙船队先驶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朝曹雄部冲过来。
接到令旗,曹雄部两艘苍山船迎了上来。相距约五十步时,苍山船上的喷筒率先发射,小小的火球朝着对方连环船的前部落去。海上颠簸,加之距离稍远,第一轮发射,全部落空。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陆续有火球射中目标,点燃了船舱上面的毡布。
随着距离的接近,郑芝龙部五艘连环船后面的操纵船只果断地解脱铁环,然后拼命朝后划去,任由前部着火船顺着惯性冲向曹雄部船队。
苍山船靠近着火船,几个水手举着两丈长的竹竿使劲地撑在着火船的前部,试图让其调整方向,避开自己的船队。
突然,斜刺里冲过来一艘郑芝龙部海苍船,甲板上一排水手张弓执箭,射过来十几枝羽箭。撑竹竿的一名水手惨叫一声,中箭落水,剩下水手连忙缩着身子,矮下身形,躲避对方的箭只。
曹雄部另外一艘苍山船也不甘示弱,弩箭,碗口铳,喷筒……,拼命地向对方发射。两方船队甫一相遇,战斗立即进入了白热化。双方的飞鸟大船,苍山船,海苍船,赶缯船,以及众多的网梭船,你来我往,不到一盏茶功夫,就陷入了混战。甚至,一些灵活的船只,快速靠帮进行了惨烈的接舷战。
“轰!轰!……”一声,一艘大型赶缯船在距离曹雄所在的飞鸟大船六十步外,几门红夷大炮猛烈的轰击着。
“啊!”
“啊!”
几声惨呼,几个水手或捂着肚子,或捂着胳膊,跌落在甲板上,不停地翻滚着,哀嚎着,有一个水手,脸上插着一根碎木,伸手想去拔掉,却又忍不了疼痛,抱着头,痛苦的撕喊着。
齐天趴在舱室门口,看着船帮附近惨烈而真实的战斗场景,脸色发白,手脚不受控制地有些哆嗦。眼睛一闭,身子一缩,又钻回舱室,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蹲坐在另一边窗口的狗子,将一杆火铳紧紧的抱在怀里,嘴巴也是一张一张的,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床板上并排躺着三个前几日受伤的水手,嘴里不时的哼两声,其余时间,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舱壁。所有人,似乎都在这场急促的遭遇战里,显得都是那么渺小,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仿佛都在等待时间的裁决。
“靠过去!靠过去!”站在船艏的曹雄指着前方一艘大型赶缯船,大声呼喊着,“靠过去,跟他们拼命!”
曹雄所部,船上的火器虽然明显比郑芝龙这只截击的船队要精良得多,但无奈船少,人也少,片刻功夫就被对方围了起来。现在唯一的办法,恐怕只能靠帮接舷拼杀了,好在曹雄部多为以前登州,烟台军户子弟出身,敢拼敢杀,作战勇猛。
在互射了几轮火炮,又承受了十余名水手死伤后,飞鸟船慢慢地靠近了那艘火力强大的赶缯船。对方在两船靠拢时,又轰出了一轮齐射,但距离太近了杀伤效果已然不太好,仅仅倒了两名曹雄手下。眼见曹雄部二十余人持刀操枪,簇聚在船帮处,等待接舷拼杀。郑芝龙部水手也不甘示弱,纷纷拿起刀枪,呼喝着,聚拢在两船即将靠帮的甲板上。
“杀!”齐大江挥舞着一把雁翅刀,未等两船相接,从船舷处越了过来,借着从高处跳下的坠势,猛烈地劈砍下来。瞬间,刀锋分别从两名水手的脖间和下腹划过,同时,一脚蹬飞第三名水手,然后一个侧滚,避开后面举刀劈刺的攻击。
曹雄其他手下见齐大江如此威势,发一声喊,待两船靠拢时,纷纷从船舷处跳帮过来,在结舷处战成一团。
郑芝龙部船上有水手见齐大江滚落在甲板上,以为有机可乘,跳出两人,操刀就砍了过去。
齐大江此时已来不及翻身站起,顺势朝船艉方向滚去。两水手一刀砍空,紧跟着又趋步追来。
齐大江翻滚至船边,停了下来,眼角余光瞥到追过来的身影,双腿微曲,待两人追及至身侧两三步时,猛地双腿一蹬,从甲板上直窜出去,手中的雁翅刀朝着追来两人的腿上挥去。
追来的俩人大恐,收刀想退。但仓促之间,其中一个水手居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另一个顾不上拉他,踉跄的退后几步。
齐大江一刀砍在那倒在地上的水手腰上,血喷了他一脸,然后左手撑地,一跃而起,几步手上的刀从下往上一撩,在另一个水手身上留下了一道从下腹到脖颈的血口,身体晃了晃,仰面倒在甲板上。
齐大江从船舷之间跳帮到落地,短短一瞬间,砍到四人,使得郑芝龙船上众水手魂飞胆破。跳帮过来的兄弟,士气大振,呐喊着,各执长短兵刃,郑芝龙水手逼退几步。
论海上操舟的本领,曹雄部可能不及郑芝龙下面的水手,可要论捉对厮杀或者结阵对敌,那可就不如曹雄一帮军户出身的厮杀汉。
曹雄部下水手往往两三个组成一个小圈,靠着娴熟的配合,不断的绞杀郑芝龙水手,很快将聚集在船帮附近的十余个水手砍到在地,随即往船舯部杀过来。
“砰砰……”船舯部操作台附近一阵硝烟升起,几个火铳手正举着火铳朝这边射击。
“啊!”
“啊!”
几声惨呼,曹雄下面两名水手应声倒地,并在甲板上翻滚起来,不停呼号。
齐大江眼见对面又冒出两个水手举起火铳朝他瞄了过来,心下一寒,随即,一咬牙,将手中的雁翅刀抛了过去,矮下身子,猛地冲了过去。
“碰!碰!”两声,火铳击发,枪口冒出两股浓烟。但一名火枪铳手被雁翅刀砸中肩膀,枪口朝上,喷出大量子药,另一名火铳手心神被抛来的雁翅刀影响,则射偏了,击中了退回来的自己人身上。
齐大江欺近两名火铳手身前,挥起一拳,打在一名火铳手柔软的腹部上。对方立时扔掉火铳,痛苦的矮下身子。肩膀被雁翅刀砸中的火铳手挥舞着手里的火铳就势砸向身前的齐大江。
齐大江身子一歪,躲过袭来的火铳,踢出左腿,正踢中火铳手大腿根,将其踹到在甲板上。同时,急冲两步,低下头,一头撞在跑来助战的水手肚子上。右手一把抢过对方的横刀,反手一撩,结果了这个貌似日本武士的水手。
齐大江这一波狂似疯虎的搏杀,极大的震慑了船上的水手。后面涌过来的同伴在他的带领下,赶羊似的将船上的水手,舵手以及战兵朝后驱离,砍到,郑芝龙部避之不及的纷纷跳海逃生。
“大江好样的!”曹雄站在飞鸟船的船艏上,大赞一声。
“老大,左舷有贼人爬了上来!”旁边的陈大郎惊呼道。
曹雄转头看去。只见飞鸟船艉部边上搭了七八个抓钩,几艘靠在旁边的网梭小船上,郑芝龙手下水手正在蜂拥向上攀爬,而附近却无人值守。
“大郎,你马上带上兄弟们过去,务必要将他们全部赶到海里去!”曹雄立即吩咐道。
陈大郎应了一声,招呼了七八人,匆匆赶过去。
第一零章 截击(三)
“大郎,你马上带上兄弟们过去,务必要将他们全部赶到海里去!”曹雄立即吩咐道。
陈大郎应了一声,招呼几人,匆匆赶过去。
郑小锁嘴里叼着短刀,爬过船帮,瞧见登船附近空无一人,不由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顺利从小船爬了上来。他右手抓起短刀,左手在船帮一撑,就跳了下来。先是在船边驻足等了一会,待五六同伴爬过船帮,然后结伙朝舱室摸去。
走到船舯部时,就要到舱室外面拐角处,突然,一个十五六岁少年面孔出现在面前。俩人均是一愣,互相愕然的看着对方。
片刻迟疑后,郑小锁马上醒悟过来,抬起短刀就朝少年心窝刺去。
齐天亡魂皆冒,拔腿就往后跑去。海上全都是混战的大小船只,喷筒,火箭,佛郎机炮子,到处乱飞,厮杀声,喊叫声,铳炮声,乱成一片。他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也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接战以来,先是二哥冲到前面,后来三哥也拿着一根长矛到船艉去了。而他看着狗子端着一把火铳,在舱室里左瞄瞄,右瞄瞄,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很想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拼杀,躺在床板上养伤的水手时不时地发出低低的哀鸣声,闷在舱室实在难以透气。于是,他探头探脑地在舱室外面想看看战局如何,却不想在狭窄的过道里遇到一伙跳帮过来的郑芝龙水手。
此刻,瞅着对面的瘦猴举着短刀刺向他,转身朝后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快来人呀!要杀人了!……救命呀!”
郑小锁大恨,这小贼一喊,肯定要招来人。原本想着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放火破坏船只,估计不太可能了。赶紧杀了这小鬼,然后再寻机会放火。
齐天窜到舱室门口,慌张地一头钻进,可是却被门槛一绊,摔在地上。
郑小锁跟着进了舱门,看着地上爬行的小鬼,狞笑一声,作势一扑,就要结果他的性命。
突然,“碰”的一声响起,郑小锁忽然感到前胸一痛,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脚下一软。在倒下的一瞬间,他隐隐看到对面还有一个少年,双手举着火铳对着他,枪口冒着白烟。
紧跟在郑小锁后面的同伴,听见火铳的声音,身形全都一滞,就想转身逃跑。可随即一想,火铳既然已经击发,那此刻就不会再次发射,又涌了过来。
郑小锁后面的水手提着短刀,跨过舱门,便要进入。
“咻”的一声,一只弩箭狠狠地扎进他的面门,一声不哼地仰面栽倒在舱门口。
齐天此时已爬到狗子旁边,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狗子,用火铳和弩箭先后干掉两个穷凶极恶的水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快帮俺上弦!”狗子将弓弩递给齐天,然后,一声不响地拿着通条清理火铳枪膛,准备装填子药,眼角还不时地盯着舱门。
后面跟着的三个水手同时收住脚步。前面一声火铳响,估计是死了一个同伴,这刚进去一个,又被弩箭射倒在舱门口。里面有几个敌人?几人面面相觑,一时犹豫起来。
不远处传来厮杀声,想必是刘香的人发现有人登船,赶来劫杀。三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小头目眼神示意前面的一人上前查看。
那水手小心翼翼的走到舱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朝里观察。只见舱室里,地上躺着一个,是自己的同伴。还有两个少年,全都在低头操弄着什么东西,舱壁旁还躺着几人,似乎受了伤。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敌人。那水手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同伴,接着又把头探过去看。小小的舱室,确实除了两个低头的少年,再无其他敌人。难道,自己的两个同伴,就折在这两个小鬼手里。
那水手冲身后俩人点点头,握紧手里的短刀,小心地迈步走到舱门口。
“四叔,射他!”见又有敌人要进入舱室,狗子大喊一声。
齐天下意识地举着上好了弦的弩弓对着闯进来的敌人,但没有扣动弩机。
进来的水手听见喊声,看见齐天拿着弩弓瞄着他,顿时头皮一紧,冷汗直流,拿着短刀,呆在舱门口。
这时,后面两个水手拿着短刀也跟着进来了。越过旁边呆立的同伴,分站两边。他们看见齐天举着弩弓对着他们,也是一愣。
“他只有一把弩弓!”其中小头目说道,“咱们有三个人!”
其余俩人心下一松,但随即又一紧,可,那不得有一人要中箭。谁甘愿去死呀?几人互相看了看,一时间僵在那里。
舱室外,是一阵阵喊杀声,偶尔也会有一两声火炮的轰鸣,以及人在濒死前的惨呼声,显得舱室里格外寂静。
“把刀都扔了!”狗子将火铳架在一个木箱上,另一只手拿着火绳,朝三人喝道。很明显,约莫一分多钟时间对峙,狗子已经完成了火铳的再次装填。
齐天牙关咬的很紧,心跳的非常厉害,握着弩弓的手有些发抖。上一世的和平岁月,何曾有过这种你死我活的场面。他很期望对面的三个敌人能够听从狗子的吩咐,放下短刀,然后大家和和平平地说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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