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程士宏闻言,神色一动,看向自己的弟弟程士胤。
“……大哥,我听你的。”程士胤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若是……,若是我们要走婆罗洲,前期总要有一个落脚地吧。”程士宏叹了一口气。
“我们会说服苏禄王国将位于婆罗洲石巴迪岛借给你们做临时落脚地。”谢承荣微笑着说道:“以后你们能从附近的文莱素丹王国和贝劳素丹王国夺占多少地盘,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你们齐国会……支持我们吗?”程士宏希冀地看着谢承荣,“以后,我们若是能建国立制,定然会以你们齐国为宗主,世代藩属,任由调遣。”
“至于是否要支持你们,那得看你们是否有这个资格和价值了。”谢承荣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你们自身不堪,本事不济,反而让人家土人给灭了,那我们的支持,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说是吧,殿下?”
“土人愚昧,发展落后,于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般存在。”程士宏不屑地说道:“只要你们齐国愿意施以若干火器和其他物资,我等必然会再建一个不亚于卫国的强大藩国。”
夜幕降临,齐国使者已经离去许久,程士宏仍旧枯坐于漆黑的屋中,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大哥?”程士胤持着一盏油灯轻轻地走了进来。
面对突然出现的一丝光亮,程士宏顿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军中有多少人愿意随我们去婆罗洲?”
“神火军除了邓成根和卢治平两个营指挥使不想去,其他皆愿随我等前往婆罗洲谋一个富贵前程。”
“翎卫军呢?”
“……只有两成的人愿往。”
“……”程士宏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两声,“呵呵……,也是,婆罗洲乃是一片蛮荒,遍地毒虫野兽,而且布满瘴气,可不是一个好地方。……能有两千人随我等前往,也是靠着我们兄弟十余年恩荫感召所致。”
“大哥,切勿灰心丧气。”程士胤宽慰道:“昔日,齐国于汉洲起家之时,人口不过千人,船只不过数艘,但三十余年后就有如此之势。小弟以为,我们出走卫国,经略婆罗洲,数十年后,虽无齐国之威,但也能……也能有一番大作为。”
“哈哈……”程士宏看着言不由衷的弟弟,大笑起来,“此一时,彼一时呀!如今,大明复统,国内渐趋安定,不说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远走海外移民,即使有,他们为何不去选择更为富庶的齐国?若是嫌万里海波,路途凶险,安南、郑氏、卫国,甚至即将立制的顺国,都是不错的选择。那么,得不到移民补充的我们,仅凭两千余人,又能扩张多大的势力?”
“……大哥?”程士胤闻言,更是忧心忡忡。
“但是,太子继位,我们又久掌神火军兵权,他岂能容得下我们兄弟?”程士宏探道:“所以,卫国是没有我们存身之地了。”
“大哥,既然我们于卫国无路可退,奔走婆罗洲也无坐大机会,那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如此,莫如彻底投奔齐国。”程士宏决绝地说道:“咱们就以手头掌握的两千多军队,做齐国人的一把刀,替他们在婆罗洲开疆扩土。想来以后即使不能建制立国,但也少不了富贵显赫,还能荫泽子孙。”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明市舶
1673年8月13日,广东,阿娘鞋岛(今虎门威远岛)。
大明于两年前北伐成功后,已陆续将清虏逐出关内,基本上恢复了昔日传统汉地的名义上统一。但在大明的南北两地,却分别有两处被齐国占据的领地游离在大明政府的管辖之外,成为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形式。
一处,是位于登莱北边的长山列岛,自三十多年前(1641年)被齐国控制后,便一直作为抗击清虏的重要海上基地,同时也是收揽北方移民的转运中心。
另外一处,则是位于珠江口附近的阿娘鞋岛,二十年前(1651年),齐国联合李定国部明军发动两广攻略,在一举全歼尚可喜、耿继茂等部清军,收复广东全境时,齐国为了方便向明军提供粮食、作战物资,以及转运战争难民,便顺势控制了这座小岛。
此前,因为要面对北方清虏的威胁,再加上军事上也需要齐国各类物资的支援,包括孙可望在内的所有大明官员也都默认了齐国对上述两地的占领和控制。
但是,如今大明形式上已完成统一,顿时便使得这两处位置极为敏感的岛屿,成为朝堂内外一个刺眼的存在。
“少卿,我们齐国需要将这座小岛还给大明吗?”
在给鸿胪寺少卿毕绍德举行的接风宴上,广州商社大掌柜周惟志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小心地问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中顾虑。
“周大掌柜,你话说的不严谨呀。”毕绍德笑着说道:“这座小岛从来就没属于过我们齐国,只是容我国商人暂居于此,何来有送还一说?”
周惟志闻言,愕然地看着毕绍德,诧声问道:“少卿,如今在这小岛,不论是治安维护,还是商税征收,甚至是民政管理,皆为我们齐国自专,俨然已如我齐国领地一般。不论是数十里外的广州府,还是左近的东莞县,均默认该岛为我齐国属地,未曾派过任何官员和属吏至岛上宣示权力。”
“可是,在去年三月间,大明驻长安的公使却已向我齐国提出,要恢复该岛和北方长山列岛的治权。”毕绍德摇头说道:“要知道,大明可从未将这两地割让予我齐国,他们不过是让我齐国暂时使用而已。另外,大明有意在沿海各地恢复正德年间的市舶,与各国展开互市。故而,不论是长山列岛,还是这阿娘鞋岛,大明都不允许一个不受市舶管控的地方存在。”
“我齐国于该岛持续二十多年的建设,就平白让大明官府收回?”
“你为何不说,你们广州商社利用该岛的特殊地位,在二十多年时间里赚了多少银元?”
“少卿……”周惟志神色有些尴尬,心中却是有些不服,我们广州商社确实是利用这座小岛的特殊地位,从广东地区赚取了大量的银元,可也没少给咱齐国政府缴税呀。
这位鸿胪寺少卿,你可是我齐国的官员,怎么立场不正呀!
你到底站的是哪头?
“陛下有意与大明建立一种全面合作伙伴关系,双方会进一步加深彼此之间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方面的交流合作。”毕绍德正色道:“而要达成上述目标,我齐国总不至于要强占大明领土吧。而且,这座小岛地处珠江航道之侧,可以说控扼整个广东外出贸易通道,若是长久被我齐国占据,如何能让大明朝廷安心?”
“大明所求我齐国甚多,向它讨要几处领地,必不敢轻易拒绝。虽然不至于如同拿捏吕宋卫国和郑氏那般,但对大明做出些许挟制,也是很有必要的。”
“大明幅员万里,人口数千万,岂是我齐国轻易所挟制?”毕绍德摇摇头,“千年以降,大陆便自成中央帝国,威服四夷,宾服海外。而我齐国远据万里之外,其势何能扩及至此?既如此,莫如与其相和,则齐明互利共赢,若因衅而争,则成两败之势。更何况,三十余年来,我齐国在政治、经济和军事等诸多方面与大明交融纠缠,已成特殊之利益关系。如此情势之下,如何能与吕宋之地相较?”
一个多月前,毕绍德在完成卫国国王继统后,又顺便前往龙州,访问了吕宋郑氏。他代表齐国皇帝和内阁政府,申斥了郑氏欲趁卫国内乱而擅起事端,再度挑起战争的行为。
你们郑氏占据着吕宋最为精华地带,不思北向扩张领地,并加紧移民,反而总想着往南方突进,意图占领整个吕宋大岛。你们想做什么?
齐国一意扶持卫国,并默许他们向南方几个岛屿扩张势力,就是要平衡整个吕宋地区的实力,避免一家独大,再加上苏禄王国和我齐国吕宋领地的存在,便可使我齐国得以轻松控制整个吕宋地区。
对于任何想打破现有平衡局势的行为,齐国是持坚决反对的态度。
为此,齐国提出两家边界划分方案,吕宋国南部疆域以齐国兴化地区的响水河(今卢塞纳附近的杜马卡河)至北部山区的清溪河为界。而卫国北部疆域则以小苍河(今菲律宾阿蒂莫南附近的萨帕安河)为界。
如此,齐国的兴化地区将横亘于两国之间,成为双方的缓冲之地,从陆地上彻底将他们分割开来。
在吕宋地区,齐国可以凭借强横的势力,压服各方,并按照符合自身安全和利益的原则,进行势力划分,决定该地区各方领土归属。
但面对完成形式上统一的大明,齐国还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与之展开各方面的沟通和交流。毕绍德此次作为外交专使,除了解决吕宋乱局,册封卫王外,还授命专程赶赴大明,与孙可望会晤面商未来两国全面互助合作之事宜。
——
8月25日,广州。
大明的海外贸易,不论是过去的数百年间,还是现如今的广德中兴时期,都有私营和官营两种方式。私营的有“商舶”、“寇舶”,官营的有“贡舶”、“市舶”。在大明朝廷“海禁”开放以前,虽然私营的对外贸易从法定的意义上是被禁止的,但有明一代,却经常有内外私商违禁私自泛海贸易。
至于大明官营的所谓“贡舶”、“市舶”的海外贸易,则实际上是一种“朝贡贸易”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各国旦有所进贡,朝廷必有赏赐,朝廷如无赏赐,则必偿还其贡物之价值。
另外,“海外诸国入贡,许附载方物与中国贸易,因设市舶司置提举官以领之”。大明市舶司设立后的主要职责就是,掌管对于进出口的船舶进行登记、纳税,收买船舶运来的货物,以及负责把抽得的或买来的珍贵物品送呈内廷皇宫。
市舶司已经有点类似后来的海关雏形,而且还是一个对外贸易的管理机构。但两百多年来,其职责也就对应各国朝贡之例,而无应对私营“市舶”之举。至万历年间,在广东地区,便有三十六行出而代替市舶司提举官,主持对外贸易之事,凡几多税银,提举官“悉十取一”“安坐”而得。
当清虏入关,并迅速席卷神州大陆,攻占广东后,贸易几乎禁绝,市舶遂有数年短暂废止。当李定国收复广东后,随着齐国商业势力的大举渗入,广州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迅速恢复了曾经繁荣的对外贸易。
生丝、绢织物、瓷器、陶器、绸缎、麝香、桐油、猪鬃、木器、药材等商品源源不断地从广州输出。相应的,来自齐国的玻璃、钟表、檀香木、五金、枪炮、皮具、钢条、蜜酒(甘蔗酒)、象牙精制品,以及来自南洋的胡椒、高级香料等商品亦从广州输入。
无数的北方商人和内地商人源源地把货物运来广州,使其成为大明最为主要的对外贸易的商品集散市场。他们之中,以闽浙粤等沿海地区商人为多,仅“闽浙商贾聚食于粤为利者,亦不下数万人”。
同时,马来人、暹罗人、安南人、阿拉伯人,以及来自欧洲的葡萄牙人、荷兰人、英国人、法国人等各国商人齐聚广州,其中,尤以齐国人为最,他们不仅携带的商品货物品种最多,数量最多,价值最高,而且从广州所获得的货品质量也最好,如此,使得他们能获取的收益也是最大的。
更让各国商人嫉妒的是,作为代行广东地方政府市舶职责的三十六行对齐国商人仅征收百分之五的税率,而对于其他各国商人却要征收十分之一的税率,远远高于齐国商人的税率。
面对这种不公平待遇,也不是没有外国商人提出异议和申诉,但无一例外地被两广总督、地方布政使及广州知府悉数予以驳回。
齐国与我大明是什么关系?你们这些外国番邦与我大明又是什么关系?
要知道,齐国那是在我神州大陆危亡覆灭之际,力挽狂澜,扶助我大明复起,并持续予朝廷各种援助的兄弟之邦。要不是齐国在几次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我大明说不定就被那清虏给灭国了。
更何况,我大明这二十多年里,几次遭遇天灾,齐国都不惜代价地进行必要的物资援助。
十余年前,长江、淮河等流域暴发罕见的洪水,齐国从安南、柬埔寨、占城、暹罗运来数十万石稻米,救助了灾民不计其数。
五年前(1668年)山东郯城大地震,波及江淮、江南、河南、湖广,数十府,百余县,几百万民众受灾,到处都是墙倒屋塌、百姓被掩埋的惨状。齐国不仅给予朝廷三十万汉洲银元的无偿援助物资,同时还运来大量的平价粮食,用以赈济灾民和恢复民生。
在今年三月发生的庐州(今合肥)地震,波及范围西到武昌、东至无锡,影响和破坏程度较大,受灾民众百万之众。为此,齐国又为朝廷提供了三十万汉洲银元的货币和物资支援,极大地减轻了朝廷的压力。
当然,齐国在我大明遭遇各种灾情期间,提供大量援助和支持,有大肆搜罗难民的嫌疑。但此举仍旧获得了大明官方和民间的一致好感,因为没有齐国的粮食和物资支援,仅凭朝廷窘迫的财政,加之又要面对清虏的军事压力,确实无法给予灾区必要的救助。
齐国将大量受灾难民转运至汉洲本土,不仅救了他们的命,而且还相应减轻了受灾地区的财政负担,缓解了民间的矛盾。最起码,朝廷不用担心受灾地区会发生崇祯年间因天灾而爆发的民乱和流民荼毒四方。
今日,参照齐国海关进出口管理模式,变革一新的广州市舶司重新挂牌成立,将此前由三十六行代署的进出口管理权和税务征收权收了回来,统一纳入大明朝廷管辖之下,职掌内外进出船舶蕃货、征榷、抽解、贸易诸事。
市舶司提举娄绍宁、副提举岑文博、林宏杰,吏目范昌宏等一众市舶司官员垂手站在阶下,倾听着户部侍郎甄仕良的训话。
“……广州乃是我大明首要进出蕃货之所在,每年货殖不下千万两白银,但凡以十之抽一,便可取白银百万两,于朝廷府库而言,可是极为关键之进益。诸位需知,北方鞑虏未灭,西北吴藩不靖,加之辽东多事,各地用银之处比比皆是。……如此,你等务必要恪尽职守,为朝廷尽力增加用度之所需,当不负秦王之命,朝廷之望。”
“我等定然尽心尽力,为朝廷鞠躬尽瘁,为秦王万死不辞。”娄绍宁等市舶司官员躬身应诺道。
“侍郎,诚如你所言,广州市舶所殖货物居诸口岸为首,每年进出货物千万之巨。但是……”副提举岑文博犹豫片刻,起身说道:“但是,其进出藩货以齐国为最,数十年来,所征税银皆以百分之五计,远低于其他各国税率。更甚者,齐国商人所据阿娘鞋岛,宛如化外之地,我大明未能征其分文税银。如此,敢问侍郎,我市舶司该当以何策应之?”
“这个……”甄仕良捋了捋颌下短须,面露苦色,“岑提举所问,倒是难为本官了。齐国乃我大明特殊之友邦,市舶征税,且从惯例,另当他国而论。近日,齐国专使已前往南京,将觐见陛下和秦王殿下。届时,我大明自然会与其交涉两国贸易往来之事。至于阿娘鞋岛归属,想来也会与北方长山列岛一并解决。”
“侍郎,齐国所贩之货,种类之多,规模之大,恐占市舶货物之六成以上。”副提举林宏杰说道:“若是长此以往,必然对我大明境内各行诸业成冲击之势。下官以为,朝廷当以警惕,行必要之手段予以延缓,或且阻之。”
“哦?”甄仕良面露讶然之色,“林提举之言,可有佐证?”
“据本官所知,广东境内绸布、精制棉布、铁制工农器具、木器等行会诸业受齐国所进商品影响,已然凋敝,难以相争。各类檀木、楠木等高档木材,钟表、玻璃、珠宝等奢靡之物,充斥民间,致大量白银外流。再加之,齐国商人所征之税甚低,使得藩外西洋商人争相挂靠,更有我大明商贾与之合流,偷逃税银。如此,于我大明而言,长此以往,其弊之甚,恐不以言表!”
“如此,林提举且列条文与本官。”甄仕良凝重地看着林宏杰,“若是齐国商事真如你所言之弊,我必上奏朝廷,报于秦王,妥善处置。”
第一百四十八章 孙可望的宏愿
1673年9月5日,松江府,上海县。
上海地处江南,临江濒海,与水有不解之缘,邑城格局也基本上类同江南水乡一般的城镇。它不仅“南瞰黄浦,北枕吴淞”,而且在邑城建筑之初,城内也是河港交叉,水流纵横,较大的河流就有肇嘉浜、薛家浜、侯家浜、方浜、中心河等等,其中肇嘉浜还贯通城区,因此,上海也可谓是一座典型的水城。
这个时期,上海邑城至松江府城的水路,即由肇嘉浜经蒲汇塘操舟抵达,而上海四乡的棉花、米粮和其他农副产品亦由蒲汇塘经肇嘉浜或者从黄浦江源源不断地输入上海邑城。
“在东门和南门内外,由于地近黄浦,交通便利,贸易发达,故而,这一带商贾云集,百货山集。”齐国江南商社驻上海大掌柜沈培德殷勤地向齐国专使、鸿胪寺少卿毕绍德介绍着上海的地理风情。
“上海不但距离苏州、杭州这两座江南最重要的城市不远,而且附近还有一大批江南市镇。整个上海邑城坐落在黄浦江西岸,腹地辽阔,水陆交通便利,地理环境优越,该城连接江南地区的内河航运,四通八达,河面船只往来如蚁,正在迅速崛起为江南大埠。”
“另外,上海也是江南地区最为重要的棉纺织中心,自二十余年前,大明光复江南后,整个地区的棉纺织业经过短暂蛰伏,开始慢慢恢复。到现在,初步估计江南棉布生产规模和产量已经达到甲申天变前的水平。”
“上海县在万历年间,棉花已经成为该地区最主要的农作物,官民军灶垦田凡百万亩,泰半为棉田。至于所产棉布,更是数以百万匹,纺织不止村落,城中亦然,并且通宵不寐,几乎无顷刻得闲。以上海县,观整个江南之地,其棉布生产总数,怕是与我汉洲本土相若。”
“大明所产棉布,成本几何?”毕绍德蹙眉说道:“可与我汉洲本土棉布相较否?”
“大明手工所织棉布,其成本和效率自然无法与我本土机器棉布所能比拟。”沈培德说道:“但大明所产棉布,兼有地理之便,且多为乡人之家手工织就。至于成本……,仅为农人闲暇之力,几无可计。一匹土布,卖两钱三钱也行,售数百千文亦可,只需稍稍高出所得棉花原料便足矣。”
“以沈掌柜所言,我齐国棉布岂不是难以与大明棉布相争?”
“正是。”沈培德苦笑道:“我齐国棉布运至大明,几乎无从销售。这偌大的市场,唯有望之而叹。”
“日本和朝鲜呢?”毕绍德又问道。
“因距离上的成本加持,我齐国棉布也在渐趋让位于大明所产棉布。”沈培德说道:“虽然,我齐国可以凭借精巧的机器纺出细纱布,不论从轻柔程度,还是透气性,要远远优于大明所产棉布。但大明所产土布最大的优势除了成本非常低以外,还有耐磨损的特性。土布厚重,是同等面积汉洲棉布重量的三倍,更适合棒敲手搓的传统洗衣方式。”
毕绍德闻言,不由苦笑连连。大明所产棉布大部分都是是农村妇女们利用闲暇时间纺出来的,自然是人力成本极低。
而大明普通人家洗衣方式,必然不舍得购买齐国所产的肥皂,都是用棒敲手搓的方式进行衣物的清洁。就齐国生产的那种优良且又轻薄绵柔棉布,恐怕使用搓衣板或者一些洗衣棒来捶打或者搓揉衣物的话,要不了几次,就能将衣物给洗烂了。
以广大的普通人家而言,自然是结实耐用的大明土布要经济实惠得多。要知道,在许多穷苦人家里,甚至连一件多余的衣服裤子都没有,需要外出的话,不得不轮流穿一条裤子,以为遮羞。
毕绍德是一周前抵达上海县,原本在短暂停留后,便乘船上朔长江,前往南京,面晤秦王孙可望。但驻当地的黑衣卫军官却告知他,孙可望已于上个月率文武百官,经大运河前往京师,巡幸北方,南京城则由秦王世子孙征淇留守坐镇,淮国公、中军大都督马保辅佐。
于是,毕绍德便停驻于上海,计划休整一段时间后,先行前往日本,拜会德川幕府,商讨扩大两国通商口岸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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