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第一五六章 发展的因子
3月12日,建业城,文渊阁。
大明永初朝廷文华大学士、礼部尚书朱仁堂盯着毕懋康已经有一刻钟时间了,但对方仍旧伏案书写着,不曾抬头望他一眼。
朱仁堂叹了一口气,随即环顾四周,打量起这间图书典藏室。据说,这座文渊阁是建业城新近建的一座大型建筑,占地百余亩,耗费三年,靡费十余万汉洲银元。这里收录了海量来自大明的各类文献典籍、历代古物真迹。
而齐国每年往来大明移民船队,仍在不断地搜罗书籍和古物,继续充实这座巨大的典藏馆。
想不到这小小的齐国,虽然地处极南荒僻之地,还颇重教化文宣,能从我大明搜罗了如此多的各类书籍,加之此间官府主持的各层次教育,假以时日,定然会文明大兴,俨然要成为我华夏传承之一。
“君实,你等来汉洲已有一月有余了吧。”毕懋康放下手中的笔,突然开口说道。
“诚如孟侯公所言,我等送公主一行来汉洲,已然月余。”朱仁堂拱手说道:“但至今尚未见到齐国大王,难道是因我大明衰败,国土离乱,以至于齐国君臣上下所轻视?”
“呵呵……”毕懋康轻轻笑了起来,“君实,若齐国轻视大明,就不会派出大量的舰船和士兵帮着你们抵御建奴了。要知道,大明距离汉洲,可是有万里之遥。”
“那齐国君臣将我大明和亲使团晾置月余,是何用意?”朱仁堂脸色不虞地问道。
“你刚才所言,是和亲。”毕懋康微微摇头说道:“但你等方至汉洲之时,使团上下无不以天朝上国之态,声言,乃大明公主下嫁齐王,更是暗喻大明此番为陛下赐婚。你等可是要将齐国至于大明藩属之地位?”
“……”朱仁堂一愣,随即皱紧了眉头,诚然,我大明分崩至此,在登莱的永初朝廷更是多赖齐国军力和物资支持,但和亲使团上下官员在内心里,依旧抱着昔日天朝上国的姿态。
而且,来汉洲月余,接触了部分齐国官员,竟然发现他们多数都是我大明曾经的落魄文人,不说没有进士及第的出身,有些甚至还没有任何功名,连秀才都不是。因而,使团中的大明官员便有了几分轻视之意。
另外,建业这座齐国的临时都城,虽然整个城市规划有序,地势也较为广大,城中也是整齐划一,但其中人口居然还不到三万人,就算加上附近村镇恐怕也没有五万人,可谓人丁稀少。而登莱随便一个县城,就不止这么点人。
再加之,建业城中近半数居民,还将头发剃了,虽然不是建奴那般丑陋的金钱鼠尾辫,但那寸许的短发,也让人为之侧目。还有那些迥异于大明的服饰,虽然看着方便利落,但终究与我华夏衣冠有所不同。
若不是得知齐国境内并无强制民众剃发易服的命令,大明和亲使团中的官员多半会将齐国当做异域之外的另一个建奴。
此种情况下,大明官员内心潜藏的诸多优越感油然而生,隐隐将齐国看做了化外狄夷。在与齐国官员接触交谈时,不免有些“傲娇”和“自大”起来,本来是平等的和亲,也在他们嘴中变成了天朝赐婚和公主下嫁。
齐国礼部官员在与大明和亲使团商议和亲事宜和具体操作流程时,也渐渐感到对方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惊愕之余,便有些恼怒。
老子以前虽然是大明不入流的落魄的文人,甚至是一个饿殍,但如今也是齐国有品官员。你们大明都要亡了,竟然还敢瞧不起老子,轻视我齐国,置我等为藩属蛮夷!既然如此,老子也不稀罕搭理你们。因而,齐国官员上下对于大明和亲使团便有些冷淡起来。另外,大王也没流露出着急忙慌娶公主的意思,那索性就拖着吧。
齐国上下对于公主和亲表现得不咸不淡,态度骤然冷了下来,顿时让大明和亲使团有些尴尬起来。话说,我们大明不远万里地将公主巴巴的送来和亲,你们齐国这是几个意思,不想要吗?
“君实,对于迎娶大明公主,老夫不知道王上是什么态度,但老夫知道,不论是齐国官员,还是国中民众,对此都是乐见其成的。”毕懋康说道:“但你们需将自己的态度稍稍调整一二。可能是受我家大王影响,齐国上下似乎都信奉一个原则,那就是,实力决定地位,拳头大小决定话语权。……还有一句非常霸道却很有哲理的话,真理就在火炮射程之内?”
“真理就在火炮射程之内?!”朱仁堂闻言,眼角抽搐了几下,便要开口辩驳,可看到毕懋康讥诮的神情,立时想到如今大明永初朝廷面临的险恶形势,然后嘶声问道:“孟侯公以为大明此番情势,无有资格与齐国和亲?”
“君实,你理解差矣!”毕懋康说道:“老夫之所以要与谈及实力和话语权的问题,非为羞辱大明。你等使团人员想必也与齐国官员有所接触,就没感觉到他们与大明的官员有何不同吗?”
“有何不同?”朱仁堂下意识地问道。
“齐国的众多官员,虽然学识不高,儒学不精,但其最重实务,不好虚谈。”毕懋康正色地说道:“反观昔日大明,从万历年间到崇祯年,不论是楚党、浙党,还是东林党,以煌煌大言为好,互相攻讦,彼此拆台,于朝廷而言,几无建设,于百姓更是无惠民之利,反而误了国家和社稷。”
“如今大明危亡,江山沦陷,几欲再演蒙元之事。此时,大明凡有志之士,当该奋发有为,励精图治,上要扶保社稷,下要卫护黎民。而昔日煌煌大言,虚妄之说,当可休矣。如今,以明齐和亲之事,诸君可暂且放下所谓上国之态,务实诚心地将此事圆满促成,以成两国秦晋之好,彼此守望互助之势。”
“齐国从一荒僻之地起步,以数百人立基,十余年时间,据地数千里,拥民二十余万,压土著,击土邦,抗西夷,雄踞南方大陆,此番成就可不是靠着煌煌大言而能做出的。求真,务实,好勇,争先,这些积极理念和特质已逐渐深入汉洲之民心中,并为此推动汉齐不断发展和不断进步。”
“大明到了此番情形,是该变一变了。若不然,纵使我齐国倾尽全力,耗费无数心力,也无法为大明再续国柞。需知,人要求活,必先自救。”
……
安里·克雷多带也满意的笑容走出王宫,随后,不由回头又看了一眼这座更像是皇家园林的地方。虽然没有巴黎罗浮宫的奢华,也没有英格兰汉普顿宫的厚重,但进入这座齐王宫里,却让人感到非常轻松和愉悦。东方式的亭台楼阁,婉转曲折的廊桥,古韵般的飞檐吊拱,还有宽敞通透的大殿,依山傍水的景致,布局巧妙的花草树木,深入其中,不禁让人流连忘返,并为这充满东方古韵的建筑而惊叹不已。
哦,对了,那位年轻的国王又将迎娶一位妃子,来自大明的美丽公主。这座清幽而又雅致的王宫此时正在进行一番装扮,为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做着准备。
这是克雷多第三次来到汉洲,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数年时间,他在欧洲搜罗了大量的能工巧匠,并将他们带到了汉洲。尽管有部分工匠所会的手艺在汉洲人眼里有些无足轻重,甚至是比较落后的。但慷慨的汉洲国王,还是与这些工匠签订了若干年的服务契约,并支付相应劳动报酬。
当然,对克雷多本人,也给予了大量的物质回报,精巧的汉洲工业制成品,圆润饱满的珍珠,珍贵的皮毛,以及那一枚枚可爱的金币和银币。
两个多月前,克雷多历经千辛万苦,再一次来到汉洲。这一次,他从欧洲的波希米亚(今捷克和斯洛伐克境内)“拐带”了四名掌握了生产制造镀锡铁(俗称马口铁)工艺的工匠。
汉洲那位年轻的国王闻知后,表现得非常欣喜,立即将这几名工匠带去了一个叫黑山城的地方,开始进行试生产。这些汉洲人似乎对于任何一样新技术和新产品,都有着异乎寻常的重视和关注,并想方设法地将其投入到实际应用当中,最终又实现某种程度上的工业化生产。
耗费了一个多月时间,可能是生产制造的结果令人满意。年轻的国王命令他的财政大臣,向他支付了价值六万盾的金银货币,然后再次向他发出邀请,让其定居在他们的国家,享受余生的闲暇时光。
不过,克雷多考虑良久后,婉拒了国王的邀请,说是年纪大了,终要落叶归根,准备返回欧洲,去享受获得的财富。
其实,论居住环境来看,建业城除了气候稍稍炎热了点,它不论是在整体建筑规划方面,还是城市整洁卫生方面,以及生活设施方面,都是远远超过欧洲的城市。
这个时期的部分欧洲城市,比如巴黎、阿姆斯特丹、海牙、以及伦敦,街道两边和中国一样设置有阴沟,但是,每天早晨住户却纷纷将屎尿倒在路边。
和中国不同,这些屎尿并没有专门的清洁工清理,要等待下雨才被冲到附近的河里。
好在欧洲的部分城市的阴雨天较多,一般一周内肯定会下雨,雨水就是自动的清洁工了。即便如此,粪便哪怕在街边暴露一二天,也会臭不可闻,让人感到肮脏不堪。
而这种将粪便倒在楼下街道两边的市民,还算是有公德心的。那些住在楼上的很多市民就更夸张,他们不愿意下楼倒屎尿,就直接从二楼阳台往下倒。
如果当时恰好有人走过,就会被淋全身。
为此,法国的巴黎曾有过条法令:“任何人不可在阳台上泼洒马桶,违者罚款。”
只是,这个法令难以实现,就变通为泼洒之前必须大声询问三次,附近是否有人,防止浇人家一头大便。随着巴黎人口越来越多,卫生问题也越来越严重。街边的阴沟容纳不下这么多屎尿,粪水直接流到街面上,行人只能设法绕行。
有一种说法是,法国人在十七世纪发明高跟鞋,并不是弥补一些贵族身材矮小。而是,当时很多街道上有粪水,而贵族妇女喜欢穿长裙,行走时很容易弄脏衣服。穿上高跟鞋以后,长裙就不容易拖地碰到粪水,变得干净多了。
换句话说,高跟鞋最早是用来躲避粪便的。
而汉洲的城市,不仅有设施良好的污水排放阴沟和管道,而且城市的角落建造了许多公共厕所,并安排了专人进行定时清理。在雨季时期,大量的雨水几乎未曾造成过街道、房屋被水浸泡和淤积等情况发生。
更为难得的是,汉洲不仅仅只有这么一座城市是如此规划设计的,在内陆的黑山城、新淮安等城市,也是这般。汉洲人应该是在建城之前,就提前做好了设施规划,并一丝不苟地进行建设。他们的官员曾说过,良好的卫生环境,可以大大降低居民得病的概率。
哦,上帝,汉洲人好像对民众的健康非常关注。这可能是这个国家的人口太少有关,另外,他们所获得的移民全都是从万里之外的明国转运而来。不过,他们的人口增长速度很快,据说,几乎每年都能增加两三万人。想必,汉洲为此,花费了无数的金钱。
若不是信仰问题,以及语言和生活习性的不同,克雷多认为居住在汉洲,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最起码,这个国家远离纷争不断的大陆,与所有的周边势力,都隔着浩瀚的大洋,同时,他们还拥有不弱的武力,足以保持这个国家的安全。
但他的根在欧洲,在德意志,虽然那里还在处于战争当中,几乎被打成一片白地。可他觉得,这场绵延数十年的战争应该快要结束了。不论是瑞典、荷兰、法国等联盟,还是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等天主联盟,都已经打得筋疲力尽,难以为继了(三十年战争于1648年10月结束)。
大战结束,整个欧洲必然将迎来一段珍贵的和平时期,那个时候,自己凭借这十数年赚取的财富,或许可以在某个德意志邦国谋得一个贵族封号,风风光光地回到家乡。
不论是东印度群岛,还是这汉洲,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嗯,我会怀念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国家,一个正在快速崛起的小国。
第一五七章 金岛
1647年4月2日,建业,造船场。
一艘被命名为“希望1号”的两百吨左右的小型桨帆船在几艘拖船的拉拽下,缓缓地驶出了船台,当它整个船身进入水中的时候,船台四周的工部官员,水师军官,以及众多船匠,均屏住了呼吸,目光全部聚集在这艘刚刚建造下水的小型桨帆船。
按理说,建业造船场自建立十年来,大小船只也造了不下五六十艘,甚至还建造过几艘千吨级的专业移民船和一艘战列舰,根本无需如此看重这艘两百多吨的小型桨帆船。
盖因,这艘船采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建造工艺,船壳虽然依旧使用大量木材,但其主要龙骨和肋架全部采用了钢铁,即18世纪晚期才出现的“铁肋木壳船”结构。
虽然汉洲据有威远岛(新几内亚岛)以及帝汶岛大半,不缺造船木材,但考虑到以后要建造更大型制规模的船只,木头材质尺寸都是有限的,仍旧需要将所需木材进行搭接延长。比如要想造一艘30多米的木质帆船,其底部龙骨可能要分成7、8段来搭接,但木材搭接的强度毕竟不高,影响船只的坚固性和耐用性。
另外一个问题是,船只必须考虑载货物、人员容积问题。如果用木质骨架,因为木材密度小,同等强度下会占用很大的内部空间,导致船舱容积变小,那么营运经济性就低。
但是,若能将钢铁作为船只的骨架,则能避免这些问题的存在。当然,铁质骨架长度也是有限的,但铁质骨架可以通过铆接,强度受损较小,可以实现贯通全船的连续结构。同时,换铁骨后,还能可减少骨架,以有效增强船只的载运容积,最大限度地提升船只的创造财富能力。
“希望1号”完全进入了水中后,非常平稳地漂浮在水上,然后在船上桨手地划动下,慢慢地朝港湾驶去。待行驶了数百米后,船帆陆续升起,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几刻钟后,在众人眼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帆影。
“王上,此船试航成功!”工部尚书孙维迎兴奋地说道:“以钢铁为肋,木材为壳,此法果然能行!”
“说试航成功,尚且为时过早。”齐天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待它行驶数月,并能安然返航,并证明各项运行数据优于旧型船只,这才能说此船试制成功。”
“王上,若是此法造船可行,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可以建造型制更大,威力更强的战列舰?”齐大江也是一脸兴奋。
“即使没有这种铁肋木壳构造船型,我们就算使用现有的木材也能建造出型制更大,威力更强的战列舰。”齐天说道:“这种结构的船只,应该要比纯木材造的船只,可能会稍显坚固耐用。另外,建造速度也会快一点。”
“既然铁肋木壳船可行,那我们能不能建造全为钢铁的战舰?”齐大江问道。
“理论上应该可以。”齐天想了想,然后说道:“但铁甲战舰本身吨位较大,估计使用风帆驱动的话,可能速度会慢一点。另外,我们目前的钢铁产量还不多,可经不起这般使用。而且,锻铁技术还无法达到铁甲战舰的那种防护装甲需求。”
后世已经通过实践证明,铁壳船在作为民用船只使用时,安全性更好,在遭遇风暴时要比木壳船更坚固。但由于目前的钢铁工业还没有经历根本性的技术革命,生产锻铁主要依靠搅炼法,因此这种材料并不算便宜,产量也不是很大。
“若是能建造几艘全钢铁战舰,那么,在面对敌船时,岂不是就能成为无敌的存在了!”孙维迎喃喃地说道。
“在以后的海战当中,钢铁战舰是不可能变成无敌的存在。充其量,在双方交战的时候,能比较抗打击一点罢了。”齐天摇头说道。
实际上,以现有技术,建造铁壳船虽然可行,但那层薄薄的没有内衬的锻铁外壳防御力并不强,远不能和铁甲舰厚厚的锻铁装甲带相比。而且锻铁虽然比橡木硬,在面对榴弹时更坚固,但是锻铁较脆,缺乏木材的韧性,在面对大口径滑膛炮发射的实心弹时只会比橡木船壳更脆弱。
犹记得19世纪上半叶,英法等国的海军进一步简化舰炮口径,战舰大多装备了例如32磅炮这种级别的重炮,甚至还有9英寸、11英寸口径的达尔格伦炮这样的巨炮,铁壳军舰在战场上的生存性更加堪忧。因此在19世纪的大部分时间,木壳军舰依然大行其道。为了综合木材和锻铁的优点,19世纪60年代开始,甚至还一度流行起了铁肋木壳船。
观看了汉洲第一艘试验性质的铁肋木壳船下水后,众人又来到另一个维修船坞,查看此间一艘战舰船底覆盖铜皮的进展情况。
众所周知,船只出海一段时间后,船底会附着各种海洋生物,造成船底粗糙,阻力大增。所以入坞刮船底是很多海船都要经历的。而在木制船舶时代,船蛆更是腐蚀船体,大大减少船舶寿命。
后世,英国人找到了船底覆铜皮的方法,铜催化发生的芬顿反应产生超氧化物等活性氧化物质,杀死附着的海洋生物,去除难降解有机污染物。不过,覆铜皮是不能使用铁钉钉在船底,否则,会形成铜-铁原电池迅速消耗二者,要使用铜-锌合金钉。“铜”皮的材料实际是铜和锌的合金,铜锌比例大概为3:2。覆铜皮工艺造价比较高昂,可达全舰造价的十分之一,不过,该工艺至19世纪末仍有使用。
建业造船场给船底覆盖铜皮的试验,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先是拿几艘近海渔船试手,随后又将几艘往来本土东部的运输船的船底覆盖铜皮,经过一年多的验证,确实认为此法可行,覆盖了铜皮的船只底部,各种海洋浮游生物大为减少,极大的提高了船只的运行和使用效率。
如今,数艘专业战舰驶入建业造船场,除了对其进行局部改装和升级外,还将对战舰的船底覆盖铜皮,以提升战舰的使用寿命和行驶速度。
“这得费多少铜呀!”齐大江看到数十名工匠,把一块块压展轻薄的铜皮贴在船底,然后用合金钉固定在船壳上,整个船底泛着幽暗的紫红色,“俺怎么感觉是在拿无数的银钱贴在船底,若是让一些海盗晓得俺们战舰船底有大量的铜皮,也不知道会不会冒死过来抢俺们一把。”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铜和金银一眼,是代表着钱,因而,在齐大江看来,将铜皮覆盖在船底,就无异于是将大量的银钱粘贴在船上。
“没关系,我们现在有铜,而且还有很多。”齐天笑道:“威远岛(新几内亚岛)那边在金华城(今巴布亚新几内亚莱城市)东北数百里的地方发现一个小岛,上面有一座巨大的铜矿,还是露天的。更为难得的是,还靠近海边,开采、运输,极为便利。”
……
齐天所说的那个铜矿,位于后世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利希尔岛上(新爱尔兰岛的东北方),是金华城在捕捉附近海岛土著水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两艘桨帆船顺着几个土著驾驶的独木舟追到岛上,凭借火枪和刀剑,干脆利落地端掉海边那个土著部落。
捕获土人时,发现他们身上均佩戴着金灿灿的饰品,而且还在部落营地里存有许多紫红色和金黄色的矿石。
抢掠完了土著,金华城的乡兵们又将土著部落营地中的几种矿石也带了回去。果然,经过几个探矿专家的鉴定,这几种矿石竟然是铜矿和金矿。随即,金华城的指挥立即将此发现报告给威远总管,请求派遣相应工匠和苦力,对这个小岛上的铜金伴生矿进行开发和挖掘。
作为汉洲海外最大的领地,威远岛总管区每年的移民份额却非常有限,仅有三千五百人,七八年过去了,偌大一个岛屿,只在沿海占据了十几个据点,人口规模还不到两万人。若是要开发一个偏僻小岛上的铜金伴生矿,依靠自身是无法做到的。
随后,威远总管便将此发现又报告给内阁,请求对该矿进行开发。
正在为缺乏铜矿而苦恼不已的工业部门,闻知在威远岛总管区居然有一座大型的露天铜金矿,顿时喜上眉梢,要求移民部和军部调集土人苦力和部分武装人员,前往这个小岛,对该矿进行开发。
4月18日,三艘小型桨帆船缓缓地驶入了这座被命名为金岛的小岛岸边,五十多个原清军汉军士卒横眉冷目地将船上的土人一一赶下水,然后紧随其后,蹚着齐腰深的海水,往岸上而来。
董光宝奋力地爬上岸来,大口地喘着粗气,但手里的刀却紧紧的握着,眼睛盯着前面那群土人。该死的土猴子,一个个精干瘦小的,居然比大爷我还耐水性,坐了这么许久的船,瞧着跟没事似的。转头再看看一起过来的原清军汉军弟兄,几乎都跟自己一般,都是腿脚酥软,或歪倒在岸边上,或扶着腰大口吐着酸水。
好在那些土人比较温顺,只是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有试图逃跑,更没有攻击他们这些护卫的意图。
董光宝赶紧将身边的十几个弟兄召集在一起,持着兵刃,排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然后等待船上的水手们用小船将众人所需物资运上岸来。
“我说你们这些人,都在俺们这里待了大半年了,这船也坐了不少时间,怎么的还没适应?瞧着一个个全都变成了软脚虾!”郭全从小船上一步跨了下来,看着这些脸色发白的原清军汉军,不由戏谑地说道。
“回郭爷的话,我们来你们齐国之前,就从未见过海,就更不用说坐船了。”董光宝讨好地说道:“你是不知道,去年从登莱上船,一路往这里来,小的我差点将肚子里的苦胆都吐出来了。唉,那份罪哟,我是现在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跟我一起上船的兄弟,路上就死了三四个,全都扔到海里喂鱼了。”
“倒是你小子命大呀!”郭全鄙夷地看着他,“就凭你们以前在大明造的孽,将你们一刀宰了都算是便宜了!”
“是是是……”董光宝点着头陪着笑说道:“郭爷说的是。我等以前是罪孽深重,幸得你们齐国大爷们网开一面,饶我等不死,来这荒僻之地以赎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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