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敌 第711章

作者:上汤豆苗

谷梁悠悠道:“不必拘礼。方才陈侯说都中有变,能否细说究竟何事?”

陈桓今日带着南营两卫堵住古蔺驿的入口,谷梁身边同样是两卫,按理说他不应该生出畏惧之心,然而对面这位中年男人乃是战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比裴越更令人忌惮。

等等……

心神恍惚之中,陈桓答道:“禀军机大人,今日天子在皇陵圜丘坛举行祭天大典,晋王安排刺客于内袭击廷卫胁迫天子,于外调动北营威逼禁军,并且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如今京畿之地已经戒严,故而边军不能进入。”

他本以为谷梁会雷霆震怒,然而对方却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给出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答复:“原来如此,那便遵照朝廷的命令,灵州左卫原地扎营,陈侯不必紧张。”

陈桓满心不解,抬眼望向对方的阵容,忽然之间一道惊雷劈进他的脑海,颤声问道:“敢问军机大人,藏锋卫现在何处?”

谷梁微笑着,从容说道:“今日拂晓之时,韦睿便带着藏锋卫离开,本侯亦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对了,应该和陈侯领兵出发来古蔺驿的时间相差无几。”

陈桓脑海中轰然一响,谷梁这句话不仅点明所谓晋王谋反另有隐情,否则京军南营不可能提前就来古蔺驿布防,更重要的是藏锋卫竟然提前消失!

他还想追问几句,谷梁却已转身回到阵中,徒留这位南营主帅在风中凌乱。

第1316章 长枪依在

京都东城,永仁坊外。

当那位白衣胜雪的晋王妃抛出三句冷冰冰的话语后,背嵬营依旧气势沉凝如山,反而是坊外的三千禁军出现了一阵骚动。

定国府刺杀案虽然扣在了范余和十余位死士的头上,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更何况能够进入禁军的大多是将门子弟,多多少少有一些消息渠道,当然明白此案的幕后主使可能是宫中那位皇太后。眼下晋王妃态度这般决然,语气中毫无敬意,更加验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襄城侯萧瑾对这些骚动恍若未觉,也没有立刻直言驳斥叶七的话,他神情平静地说了一句:“王妃真想看到大梁精锐自相残杀?”

叶七挑眉道:“襄城侯这话未免强词夺理,却不知究竟是谁咄咄逼人,又是谁费尽心机陷害我的夫君?”

萧瑾看似很为难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永仁坊终究是大梁之境,王妃若是让背嵬营与禁军动手,这对晋王殿下的影响很不好。依本侯之见,你我不妨各退一步。背嵬营回到晋王府附近,撤去永仁坊的防御措施。禁军进入永仁坊,绝对不会袭扰王府清净。”

叶七轻笑一声,淡淡道:“襄城侯打得好算盘,虽说我不通军事却也知道一步退步步退的道理。今日禁军若想进入永仁坊,唯有强攻一条路。”

萧瑾微微颔首,不慌不忙地问道:“晋王府真要抗旨不遵?”

叶七反问道:“旨意在何处?”

萧瑾便朗声道:“本侯奉太后娘娘懿旨,率禁军接手永仁坊防务并保护晋王府,以免都中群情汹汹,伤害到王府中人。”

叶七眼中浮现一抹明显的嘲讽之色,摇头道:“我夫君离京前说过,晋王府只认天子旨意。如果襄城侯有天子下的圣旨,便请拿出来,背嵬营自然会让开道路。”

萧瑾皱眉道:“王妃,太后懿旨亦是圣旨。”

叶七嘴角勾起,决然道:“晋王府不认!”

禁军一片哗然。

这位叶王妃到底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太后不是皇后,她同样是皇权的一部分,而且如今这位太后更不一般。先帝在世时,对于当时的吴贵妃便格外宠信,不仅提拔了一些和吴贵妃娘家有关连的官员,而且爱屋及乌一定要立大皇子为储君。

抛开刘贤极为孝顺的前提,哪怕他和吴太后关系疏远,短时间内也必须以太后为尊,因为开平帝御宇十七年,给这位挚爱之人留下太多的遗泽。

今日晋王府却公然喊出不认可太后临朝,这究竟是因为先前的恩怨,还是晋王已经打定主意谋反?

萧瑾看似进退维谷,心中却十分平静,同时又有些赞赏对面这位叶王妃的魄力和勇气。只要她稍稍表现出几分软弱,今日背嵬营都守不住永仁坊大门,因为他还只是打前站,等到满朝重臣齐聚,这些大头兵真敢和世间为敌?

两边正僵持之时,忽有几骑从长街尽头驰来。

萧瑾扭头望去,只见銮仪卫指挥使陈安行色匆匆。

见礼过后,萧瑾问道:“陈指挥使怎会来此?”

京都九门关闭之后,朝廷各部衙立刻行动起来,銮仪卫的任务便是查封裴越名下的产业。时至今日,已经没人知道裴越拥有多少财富,因为祥云号的触角早已伸向大梁各地,沁园在各处大城也带起一股风靡的浪潮。

陈安看了一眼远处那位白衣王妃,叹道:“祥云号总店和沁园只有一些普通的掌柜和伙计,关键的主事人、账册和存银皆已提前转移。”

萧瑾目光微凝,果然不出他所料,裴越提前做好了周全的安排,几乎没有给朝廷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陈安心中的不详之感愈发浓重,艰难地说道:“侯爷,下官之意切莫强攻永仁坊。”

萧瑾问道:“为何?”

陈安压低声音说道:“下官在祥云号总店的正堂桌上,看见一颗奇形怪状的土制烟火。”

萧瑾微微一怔,他当然记得谷梁在西境指挥的第一战,依靠几种神秘又强大的火器歼灭西吴的两万骑兵。南境海上一战他更是亲身经历,依靠那种古怪的水雷,大梁水师毫不费力地击溃南周五峰水师。

一念及此,他心中忽然彻底放松下来,面色却沉重地问道:“这枚烟火的意义是……”

陈安答道:“晋王此举显然是在警告朝廷,永仁坊易守难攻,禁军如果要强行进攻,肯定会死伤惨重。”

萧瑾叹道:“是啊,从当初的中山子府到如今的晋王府,永仁坊一直是他最稳固的地盘,经营数年之后不知暗藏多少杀机。可是太后娘娘懿旨在前,难道我们真要按兵不动?”

陈安便道:“只能将实情告知娘娘。”

萧瑾点头道:“只好如此。”

派人去皇宫复命,两人并排望着远处的永仁坊大门,此刻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居坊,在他们眼中已经变成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怪兽。

不知过了多久,萧瑾忽然说道:“陈指挥使,本侯也要提醒你一件事。”

陈安微微垂首道:“请侯爷示下。”

萧瑾道:“虽然定国府裴大小姐与晋王关系亲近,但是你不要让銮仪卫的探子去骚扰。”

他相信陈安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这不是在为裴越考虑,而是朝廷正要大用裴城,你这时候去捉拿裴城的亲妹妹,虽说可以起到威胁裴越的作用,但是比较起来终究得不偿失。

陈安面上浮现一抹复杂的苦笑,片刻后说道:“下官明白,只是……早在前日,裴大小姐便已住进晋王府,还有广平侯的夫人,她们如今都在这座永仁坊内。”

萧瑾这次彻底愣住,良久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晋王真是算无遗策啊。”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叹息。

这时长街远处又传来动静,只见内侍省少监侯玉带着几名宫人,一路小跑着来到近前,先是对萧瑾行礼,然后略显气喘地说道:“侯爷,娘娘有话告诉晋王妃。”

萧瑾心中一动,不称懿旨而是直接传话,可见那位皇太后已经动了真怒。

侯玉比不得萧瑾这种武道高手,只能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朝着里面那位白衣女子说道:“当面可是晋王妃?”

叶七不答,冷冷地望着他。

侯玉清了清嗓子,略显尖锐的嗓音响彻四周:“太后娘娘让我告诉你,晋王府这般不尊天家,可见早有不臣之心,为天地所不容。限你在半个时辰之内撤走背嵬营,否则朝廷会调来守备师数万大军,若敢反抗则格杀勿论,鸡犬不留!”

叶七淡淡地问道:“你就是内侍省少监侯玉?”

侯玉答道:“正是。”

“哦。”

叶七面色漠然,缓缓道:“听夫君说过,你这人心思卑劣品格低下,不好好侍奉天子打理内侍省,一心奉承那位太后,同时又在宫中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可谓死有余辜之辈。”

侯玉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叶七又道:“太后视晋王府如仇寇,如今又派你这种小人来耀武扬威,原来这就是她对待有功之臣的方式。”

侯玉下意识想要后退,萧瑾那边却已神色大变,急促地喊道:“王妃切莫冲动。”

叶七朝一旁伸出右手,肃立在旁的邓载立刻将一杆长枪递到她的手中。

侯玉见状惊骇欲死,转身就跑。

叶七踏前一步,拧身发力,手中长枪似流星一般呼啸而出!

逃窜中的侯玉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嚎,只见那杆长枪破空而来,速度快到拉出一片残影,然后狠狠刺入他的后心。

力量犹未消失,带着侯玉的尸首前行,然后斜插在地面之上,仿佛一杆倾斜的旗帜。

长街上一片死寂。

叶七看都没有看一眼侯玉的尸体,转身离去时留下最后一句话。

“这就是晋王府的回答。”

第1317章 牙璋辞凤阙

景仁宫内,气氛无比压抑。

就连那些深受信任的贴身女史此时都惶恐不安,因为她们都能看出来,吴太后的神态有些吓人。

“侯玉死了?”

凤榻之上,盛装雍容的当朝皇太后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的萧瑾,语气冰寒刺骨,仿若没有一丝生气。

萧瑾在亲眼看见侯玉被那位叶王妃一枪毙命后,便意识到局势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滑落,但他又不能直接发兵强攻永仁坊——他暂时还不想将裴越逼到绝境,因此只能硬着头皮返回皇宫复命。

此刻听到吴太后这个极其简单的问题,萧瑾却陷入长久的沉默和迟疑,吴太后似乎并不着急,那双贵气的眼眸中泛着冷冷的光。

萧瑾轻叹一声,微微垂首道:“是的。”

吴太后嘴角扯出一个细小的弧度,幽幽道:“素闻这位叶王妃天资过人,武道修为高深莫测,有年轻一辈中天下第一高手的美誉。敢问右军机,需要动用多少禁军才能将其杀死?”

萧瑾面容泛苦,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叶王妃本是草莽中人,性情刚直不通朝廷礼仪,再者她肯定不相信晋王会行谋反之举,一时激愤才出手杀人。如今陛下还在圜丘坛内,不知那边究竟是何情形,依臣之见不若将此事暂时搁置。”

“激忿杀人……”

吴太后冷笑一声,直视着萧瑾的双眼道:“她杀的是内侍省少监,扇的是哀家的脸,毁的是天家的根基。侯玉纵有万般不是,他终究是天家的奴才,一介王妃就能随意杀死,莫非襄城侯觉得此事可大可小?”

“臣不敢。”

萧瑾连忙躬身请罪。

吴太后也只是轻轻敲打一下,随即话锋一转道:“哀家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担心皇帝的安危,但是哀家相信这世上肯定是忠臣更多,圜丘坛内的局势未必会像襄城侯猜测的那般危险。如今李訾不在都中,军方便以襄城侯为首,只可惜……或许襄城侯早已忘了当年那些事。”

萧瑾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在永仁坊前的置身事外已经激怒面前这位皇太后。

经过那次裴城的耿直劝谏,他对于都中的局势考虑了很多,基于对裴越过往展现出来能力的认可,他不相信这位晋王殿下会一败涂地,因而心中难免会有一些观望的看法。他毕竟不是孤身一人,总要考虑到阖族亲眷的未来,如果将裴越得罪得太狠,万一最后是晋王府得势,襄国府又何去何从?

朝争不是嬉笑玩闹,当年楚国府数百人死于血泊之中可是前车之鉴。

但是到了他这个地位,想要一直骑墙又不太可能。

吴太后继续说道:“襄城侯虽是开国公侯后代子弟,但一直不被当年的定国府裴家接纳,是先帝给了你执掌军权的机会。驻守虎城十年,你劳苦功高自不必说,但是天家并未亏待你。回京之后,先帝赐你‘忠贯日月’的匾额,你可还记得?”

萧瑾喟然道:“先帝厚恩,臣不敢或忘。”

吴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相信你没有忘记,先帝大行之前对哀家说过,将来若是国有祸事,唯有襄城侯可以仰仗。”

这句话让萧瑾瞬间动容。

往事涌进脑海之中,当年的金戈铁马峥嵘岁月,一幕幕在他眼中闪现。

他心中百折千回,叹道:“娘娘,永仁坊陷阱重重,强攻非可取之道。”

吴太后的眉眼渐渐舒展,平静地说道:“哀家可以忍一口气,让晋王府那些人暂且得意一段时间。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圜丘坛那里,普定侯已经带兵前往古蔺驿,他会挡住返京的谷梁等人。南营另两卫分别前往北营驻地和圜丘坛,但是方才你说裴越在城内做了诸多安排,他肯定不会漏过最重要的北营,或许此刻的北营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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