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敌 第196章

作者:上汤豆苗

“继续说下去。”

“裴戎虽然没有实权,但他是裴贞长子和定国府的当家人,在军中人脉不浅,还有裴家这杆旗帜的加成,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幌子。老臣认为,陈希之能在灵州做大,而且进展如此顺利,背后绝对有人帮她打通关节。”

“此人究竟是谁?”

“广平侯谷梁、成安候路敏、齐云侯尹伟、襄城侯萧瑾、武威侯宁忠和集宁侯唐攸之,只在这六人之中。”

开平帝并未追问原因,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怀疑的对象,能够做成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更要瞒过太史台阁和他手中另外一支秘密力量的侦缉,这样的人绝对是手握实权的顶尖勋贵。文官没有能力办到,就连洛庭也不行,因为他们不像武勋可以名正言顺地培植亲卫势力。

“魏国公,朕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一定要揪出这个藏在暗处的祸害。”

“老臣遵旨。”

见王平章毕恭毕敬地起身应下,开平帝心中的怒气消散不少。他之所以要让王平章来查这件事,其一是想看看这条老狗的心思,其二是此事涉及军方高层,而军方和太史台阁相互渗透本就不是秘密,远不及西府自己的人手更加便利,其三则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魏国公的能力。

王平章又道:“陛下,老臣有一个请求。”

“说来。”

“老臣年迈不堪,故而想让长孙王九玄去一趟西境,恳请陛下赐他一封密旨,关键时刻肯定能派上用场。”

“什么密旨?”

王平章详细道来,开平帝沉吟片刻后点头应允。

“西府放手去查军中武勋,不过有个人你不必在意,朕会亲自看着他。”

“陛下指的是裴越?”

开平帝微微颔首。

王平章应下,心中却觉得有些古怪,皇帝对那个裴小子的关注略显奇怪,难道仅仅是因为在裴越身边藏着耳目眼线,所以根本不担心他会脱离掌控?

就是不知这般简在帝心,对于那个蓄势待发想要一飞冲天的年轻人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王平章面无表情,心中百转千回。

第363章 浮生半日

开平五年,八月二十七日,天地始肃。

灵州,荥阳城外。

一名骑士策马飞奔而至,来到肃立在道旁的上百位官员面前,朝着最前方那人单膝跪地拱手道:“禀方伯,京军前部已至五里之外!”

薛涛捻须温声道:“知道了。”

相较于三个月前秦旭和裴越带着石炭寺的官员抵达荥阳,薛涛此刻的态度显得认真中透着几分恭敬,早早便在道旁站着等候。他这般姿态自然是因为来者身份不凡,成安候路敏官居西府右军机,当年担任古平大营主帅的时候薛涛还只是刺史府长史,两人也打过交道,薛涛深知路敏的能力和手腕,自然不会以等闲视之。

片刻过后,旁边有人低声道:“来了!”

远处旌旗招展,京军严整的军容已经初露峥嵘。

看见这一幕的灵州官员忽然觉得心情安定许多,这些时日西吴铁骑的威胁如鲠在喉,每个人都在拼命做事帮助边军稳住阵势。尤其是在武威侯宁忠被吴军大败于卢龙寨,更让灵州官员百姓将心提到嗓子眼,害怕一觉醒来就听到古平大营已经陷落的噩耗。

如今终于等来京军北大营的四万雄兵,无论是薛涛身后的官员们,还是远处道路两侧欢呼雀跃的荥阳百姓,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无比真切,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敬畏。

大梁的疆域是一寸寸打下来的,铁血军人历来都会受到极大的推崇,裴越能够吸引整个灵州的年轻人前来投军,靠的可不是钦差的名头,而是他在鸡鸣寨和旗山冲打出来的战绩。

京军便是整个大梁军中战力最强的代表,至于禁军因为常年守卫皇城而且牵扯到天家,极少会真正进入普罗大众的视线,一般不会将他们放进来讨论。

京军前部五千人,护持着路敏和尹伟两位主帅前行,快马川流不息,令官往来奔走。

薛涛领着百余属官上前相迎,京军立刻停步,得到消息的路敏和尹伟带着一群武将快步走来。双方形成鲜明对比,西面百余文官讲究的是四平八稳,哪怕这种热闹喧哗的场面也十分注重仪态。东面这些武将则龙行虎步,哪怕是路敏这样已经官居右军机的显贵也不例外。

“路侯爷,经年未见,风采更甚往昔啊。”薛涛亲近地说道。

路敏微笑回道:“大学士谬赞,我辈武夫哪里称得上风采二字。”

薛涛微微一愣,旋即脸上浮现更加亲切的笑容,身后的属官们譬如别驾刘仁吉更是笑容满面。大梁十三州便有十三位封疆大吏,仅有薛涛一人兼领殿阁学士,这算是朝堂大佬对他退出中枢的补偿。路敏不以官职相称,反而以尊号开口,自然是给足了薛涛面子,同时也让灵州官员对他刮目相看。

薛涛又与旁边的齐云侯尹伟见礼,两人是老相识,之前尹伟在西境边军中任职,与薛涛打过很多次交道,虽然在有些事情上存在分歧,但大体而言还算配合默契,所以此刻也显得非常亲切。

“侯爷,今日便在城中下榻如何?”

寒暄过后,薛涛面色诚恳地说道。

路敏沉吟道:“学士美意我心领了,但是边关战事焦灼,陛下对此十分关切,着实耽误不得。”

薛涛不能反驳这个理由,便颔首问道:“敢问侯爷,大军是否直接开赴边关?”

路敏眼神晦涩难明,缓缓说道:“京营暂时驻扎在山阳县,待我与边境诸帅议定之后再做决定。”

薛涛正色道:“侯爷放心,刺史府定会保证京营和边军的后勤供给。”

“有劳学士。”

“岂敢,岂敢。”

片刻过后,薛涛站在路边望着京军并不停留直接西行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

临清。

“……儒衣才换青,快着归鞭,早办回程。十里红楼,休重娶娉婷。叮咛,不念我芙蓉帐冷,也思亲桑榆暮景。亲祝付,知他记否空自语惺惺……”

悠扬婉转的声调在某座宅邸的后院中回荡,若是让那些流连于勾栏戏坊的醉客听见,多半会惊为天人。只不过这座宅子虽然比不得严家那等高门大院,却毗邻藏锋卫的营地,守卫极其森严,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自然也就听不见这等天籁之音。

雕花窗前,林疏月正襟危坐,口中吟唱的却是一折曲调细腻词句典雅的西吴传统小调,气氛略显不谐。

如今弄玉不在,她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还要被迫给对面那位姑娘唱曲,怎么看都有些欺负人的意味。

一曲唱罢,叶七不置可否地说道:“听说林大家八艺皆精,因此方为九大家之首。我不太懂这些曲调,只是听着太过哀切,莫非你觉得在我面前唱支曲儿玷污了你的身份?”

林疏月连忙起身道:“妾身不敢。”

叶七察觉到屋外有人靠近,便对林疏月使了一个眼色,继续冷漠地说道:“不敢?那就是说你心中的确有这种想法,只不过因为畏惧我而不敢说出来罢了。”

林疏月心领神会,故作哀声道:“叶姑娘,不知道妾身何处得罪了你?”

叶七轻哼道:“心知肚明,何必再问?”

林疏月逐渐进入状态,轻轻咬着嘴唇道:“爵爷曾说叶姑娘乃是世间第一等洒脱性情,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叶七皱眉道:“莫非你以为我不能罚你?”

林疏月鼓足勇气道:“不知道叶姑娘以什么身份罚我?”

叶七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林疏月面前,右手慢慢抬了起来。

然而即便她故意放缓动作,门口也没有传来急促制止的声音。

二人心知有异,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只见裴越嘴角含笑地靠在门框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们,似乎恨不得搬张椅子坐着看戏。

叶七脸色如常地走回去坐着,林疏月自然没有她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不由自主地垂下头盯着胸前。

裴越惋惜地说道:“我以为你们差点就要亲上去了。”

林疏月顷刻之间霞飞双颊,便是叶七也有些坐不住地微微怒道:“你在胡噙些什么?”

裴越微微一笑,走进来说道:“小丫鬟急得满脸是泪,对我说你们快要打起来了,那表情简直天衣无缝。我想着其中肯定有蹊跷,所以过来看一眼,看完之后我要表扬一下疏月,演技颇有长进,尤其是那一句‘什么身份’惟妙惟肖。叶七你终究不适合这种风格,以你的脾气肯定不会这么啰嗦,依你的性格更不会对一个柔弱女子动手。”

他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对面神态迥异的叶七和林疏月,好奇地问道:“二位女侠,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

第364章 柳暗花明

望着裴越满面笑容的模样,叶七面无表情地说道:“听闻林姑娘乃是灵州九大家之首,八艺皆精世所罕见,自然要见识一下这等风采。只不过林姑娘看起来很不情愿,想来是觉得我的要求有损她的身份清名。”

裴越挠挠头,他不禁想起当年在京都北郊初见时,叶七从容自信的神态。

“只要我在一天,她们只能做小。”

言犹在耳,难以忘怀。

虽然这句话并未超脱这个时代的局限性,男子三妻四妾依旧是世人眼里的正常现象,可至少能说明叶七的眼界和心胸很宽广。以她展现出来的武道实力,谷蓁甚至经不起她一个指头,那句话的潜台词便是阐明她对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没兴趣。

那么眼下的局面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叶七连谷蓁都不放在心上,为何会刻意刁难林疏月?

林疏月的身份决定她不可能成为裴越的正室,除非裴越以后不打算在大梁军中攀升,只想做个安分度日的富家翁。更何况有叶七和谷蓁在前,裴越也做不出后来者居上的事情。他对林疏月自然有好感,但那一夜两人突破界线更多是机缘巧合,并非情到浓处的心心相惜。

他不相信叶七看不明白这一点,而且以两人的性情,根本不可能会发生激烈的冲突。

如果换做几年前的林疏月,那还有一丁点可能,毕竟那时的她还是西吴官宦世家的娇小姐,待人处事决计不会像现在这样谦卑。历经千里逃亡朝不保夕的艰难,又在青楼中笑脸示人久经磨练,如今的林疏月断不会与人产生嫌隙。

只是看着眼下叶七认真的神情,旁边林疏月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模样,裴越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当初他在邓载面前吹嘘自己有齐人之福,可他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无论叶七还是谷蓁,谁会给他这个面子?

桃花倒是不会介意,可是每每想到她不老实的睡姿,裴越就有些头疼。

屋内的气氛沉默又尴尬,裴越轻咳两声,对叶七微笑说道:“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在这宅子里待着可能不太舒心,不如我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你过去休养一段时间?”

叶七登时竖起双眉,冷冷道:“你在赶我走?”

裴越连忙摇头道:“这是什么话?我巴不得天天都能看见你,只是怕你在这儿住得不舒服。”

叶七心中一暖,面上却依然肃然地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林大家好大的架子,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定不会轻饶她。”

说到最后语气愈发严厉,林疏月下意识地站起来。

裴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先是对林疏月说道:“你坐下。”

林疏月为难地看着他。

裴越皱眉道:“连你家少爷的话都不听了吗?”

林疏月这才小心翼翼地坐着。

裴越尽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并未着急忙慌地质问叶七,因为他知道这几天叶七的心情很低落。虽然她早就同陈希之分道扬镳,两人之间有很多矛盾,搏命厮杀也有过数次,可陈希之终究是她少年时最亲密的友人。

若非如此,叶七又怎会多次留手。

亲眼看着陈希之自刎,就连裴越都觉得心情很怪异,更不必说与其渊源很深的叶七。

这也是方才他插科打诨想要转圜气氛的原因,叶七为了他奔波数千里,从始至终都坚定地站在他这边,美人如此恩重何以为报?只不过现在气氛愈发紧张,看样子叶七似乎真的想要当着他的面收拾林疏月,这显然是他无法接受的局面。

“叶七,林姑娘既然进了这扇门,往后便是我身边的人,这一点我没有想过瞒你。她如今不再是九大家之首,只是一个想要过安生日子的普通女子。你若是还将她视作花魁,非要她唱什么曲子,岂不是有刻意辱人的嫌疑?你若是心情烦闷,真的想要听曲解闷,我立刻派人去将灵州最好的戏班请来,就在这后院摆好台子,连续唱上一个月,只要你高兴就好。”

裴越的语调异常诚恳,从本心来说他根本不愿意让叶七失望,但是眼睁睁看着林疏月受辱,这种事他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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