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夜狂响曲
这些四大派的弟子,都是上一次来此地历练过的弟子,对地形熟悉,安排做眼线最好不过。
但是项亥与燕筠溪却没有出现,因为两人此刻在雾山镇。
张天流消失了,项亥只能把报酬交给了红玗。
“师兄,不去鬼门吗?”燕筠溪见师兄往外走,不由蹙眉。
“张天流很可能去了鬼门,我不想在里面与他碰面,四处走走吧,宗门问起就说找圣人去了。”
“圣人真会出现在雾山吗?”燕筠溪好奇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不可能,或许,他跑到圣京尸解也不一定。”
两人走出雾山镇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位老人步履蹒跚的向镇里走来。
老人一袭灰布长袍,白发稀疏,他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摇,走得很艰难。
燕筠溪于心不忍,过去问道:“老伯你的家人呢?”
老人对燕筠溪笑笑,没回答,自顾自的走到路边坐下喘气。
看他似乎只有进气没了出气,项亥断定此人活不久了。
“走吧。”项亥叫上师妹。
燕筠溪应了声,叮嘱老伯小心后才跟着师兄离开。
路上,燕筠溪问:“师兄,那老伯快死了,圣人也快死了,会不会……”
项亥笑道:“圣人再不济也不会狼狈成这样,真撞大运的遇到临死前的圣人,不是好运,是霉运!他死在这将引领无数强者,咱们这点实力,很可能被殃及。”
项亥是个理智的人,极少去冒险,这辈子做的过火的事,就是跟张天流杀了圣守。
此后他噩梦不断,被发现逐出师门,被朝廷灭杀,还有被张天流从背后捅刀子等等,他再也不想有这种阴影,所以他是不可能再跟张天流同流合污。
毕竟跟公子流这种货色接触,无疑是与狼共舞!
不知什么时候你就让他卖了。
这对师兄妹离开十多里后,休息的老人才站了起来,继续艰难前行,一步步走进了雾山镇。
此时似乎夕阳西下,朦胧迷雾被渲染出一片橙光,屋檐下已昏暗,大街两旁华灯初上。
一家铁铺外,一位正在收拾铁器的老铁匠双手突然颤抖,手中抱着的各式铁刀散落一地,发出砰砰嗙嗙的响动,引来不少人侧目。
对面酒肆,正在挂灯的老妇人似乎没了力气,灯笼始终没有挂到屋檐下。
不约而同的,许多老人从铺子与住户里走出,看着街上步履蹒跚的灰袍老人。
灰袍老人也在环顾两边,朝他们微笑。
伫立观望的老人们难以相信,昔日那位风姿卓越,笑傲群雄的人,此刻连一步路都要用尽全力。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有灰袍老人在动,两旁老人在望,至于路经此地的年轻后生无一不是僵在原地,眼神都黯淡无光,宛如泥塑假人。
灰袍老人每行一步,身体像是沉重一分,更加的佝偻,更艰难。
树婆婆出奇的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坐在听雨楼里,吃着清汤面打麻将。
她站在许愿树下,手里只拧着一盏灯笼,目视老人一步步走向她。
“何苦呢。”树婆婆道。
老人走近,几次抬起手又无力的落下。
树婆婆没有帮他,只是看着他手抓手艰难的抬起来,才将许愿灯放到他手里。
老人声音沙哑问:“我的最后一愿,不知能否实现?”
树婆婆眼眶泛红道:“普天之下,此地许愿最灵验。”
“好!”老人感慨般的长出一口气,低下头,双手颤抖的捧起许愿灯凑近脸,对它无声的诉说。
渐渐的,不断有老人走近,行到许愿树前隔着两三丈,看着颤颤巍巍的灰袍老人接过树婆婆递来的竹竿,挑起许愿灯摇摇晃晃的往上挂。
没有人去帮他,因为大家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插手。
围观的老人中,有很多是他的手下败将,看着曾经纵横天下的人,如今却连一盏灯也无法挂起,他们脸上没有半分的幸灾乐祸,只是惋惜!
灰袍老人双臂抱竿靠在肩膀上,用尽浑身解数终于将灯笼挂好。
他长出一口气,却放不开竹竿,似乎放了他就跟着倒了!
目扫他人,依稀所见熟悉。
“半世争锋,半生如梦,千载再相逢。今已是白发落尽免玉冠,七尺男儿三尺偻。垂暮朽,不知羞,敢问旧故有几人?求真盼应,待守一愿……”
“你放心去吧。”酒坊老板走出来,手抓一坛酒,走到近前倒上一碗,再将碗递到灰袍老人面前道:“年迈之躯,不敢狂言,以我残生护你一世。”
“多谢,多谢!”老人双手捧碗,仍颤抖晃泼,最后入嘴不过半口。
碗一落,人已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特别的阴魂
阳间一日,阴界一时。
不知外界情况的张天流,正洋洋得意的玩大刑伺候。
“不是我说你,你有什么好隐瞒的?瞧你一身符箓,肯定来至符图门……”
“不,符箓我偷的,我以为鬼门有宝,误闯而已。”被阴风鞭抽得皮开肉绽的符图门弟子,已经是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了。
没办法,张天流只好给他烧一锅开水。
“烫熟了大伙分着吃,都别抢,别伤他魂魄,关起来慢慢审。”张天流一席话,引得群鬼嚎叫,兴奋的看着符图门弟子这坨美味。
张天流本想油炸的,这才符合地府的身份,问题是没油啊,现在非常时刻,随时有人会闯进来,他不敢离开。
符图门弟子则傻眼了。
什么意思?
死了还会被关押,审问?
他似乎才明白过来,这不是阳间,不是你死了就能解脱的!
黑无煞突然一粪叉捅穿了符图门弟子的肚子,然后把他高高的举起来,示威似的摇晃,引得群鬼欢呼。
巨大的痛苦却让可怜的符图门弟子险些晕厥。
但就是因为没晕,腹部撕裂的疼痛让他疯狂嘶吼,惨叫连连。
“笨蛋,你这样一捅,他腹中气海就散了,没了真气肉质会很差的。”长毛鬼留着口水道。
黑无煞似乎才想起这茬,立马收叉,符图门弟子瞬间从半空摔下。
黑无煞蹲下来朝符图门弟子血肉模糊的腹部定睛一看,嘿嘿笑道:“还好,气海没破。”
张天流道:“吃人要讲究,打破他气海在他真气游走全身时,瞬间烫死,不仅可保真气,还能让真气渗透他每一寸肌肤与肌肉纤维中,那样的皮质滑中带韧,嚼时弹牙,肉质肥而不腻,甜嫩爽口,蘸些辣椒面在嘴中咀嚼就如美人舌尖嫚舞,骨头也是又香又脆,那骨髓,嘶,深吸一口,简直是仙家玉酿,汤就更别提了,真气撕裂他的筋脉,摧毁五脏,带着精华从毛孔渗透出来,融入汤中,若能配以高汤佐料熬制三天三夜,吸溜……吸溜……我都忍不住啊!”
在张天流惟妙惟肖的描绘中,阴兵与鬼差们哈喇子流了满地!
阴兵有肉身,如黑白双煞,能到阳间去拘魂,所以哈喇子是真的,且腥臭无比。
鬼差多是阴体,哈喇子是假的,图有其形,无色无味,却也显露了他们内心的渴望才会如人一般流口水。
不过,阴体是鬼与阴气的结合物,自然能吃人。
“阴判大人看来是吃人的行家呀,我等愚蒙,从未想过如此吃人的绝招!”白无煞流着腥臭口水道。
黑无煞抹了一把嘴,甩了一手的臭口水到符图门弟子脸上,忍不住还蹲下来伸出长舌头舔舐符图门弟子的白嫩脸蛋,急不可耐道:“还请阴判大人告知如何击散他气海?”
“先封堵他的九窍,哦对了,还有粪叉捅的伤口,不能让他毛孔以外的洞漏气,然后一拳震碎足矣。”
“不要啊!”符图门弟子忍不住了,捂着血流不止的肚子道:“我招,我什么都招,我是符图门的,外面还有很多四派弟子,我等在监视圣人会不会闯入鬼门。”
“那你进来干什么?”张天流问道。
“看是否能趁虚而入,毕竟圣人在外界死也会入了阴界,若能先一步占领此地阴界,不就能……”
“哈哈哈哈……”众鬼狂笑。
区区孩头,不知天高地厚。
张天流正待再问,忽见彭化现身,却没飘来凑热闹,而是低头望着怨恨树旁突然出现的一抹阴魂。
“怎么了?”张天流走过去。
彭化盯着阴魂道:“此魂不简单。”
“阴魂不都一样。”张天流当了这么久的阴判,就没见过不同的新阴魂。
因为阴魂只是三魂之一,它混白无相,如烟似雾,好似一阵阴风就能刮散。
若以张天流了解的地府论,阴魂属地魂科,人死入地府,待转世轮回。
此界也有三魂之说,不过没地府复杂,三魂为阴魂、阳魂、命魂。
人死命魂散,化为虚无。
阴魂入阴,可见。
阳魂游荡于阳间,不可见。
阴魂超脱离开阴界与阳魂结合投胎,可诞生新命魂!
修为到了归真,命魂很硬,人死短时不散,是否能归一,皆看机缘。
修为到应天,命魂千年不散,极易归一,应天命成圣。
另外还有更高层次的传闻,不仅三魂不灭,七魄也能归一,如此转世之人如借体重修,拥有死前记忆与七情六欲,重拾修为神通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阴魂变鬼就是另一码事了。
鬼是阴魂加魄,魄越多越厉害。
自然死亡者,魄散,魂入阴界,难以化鬼。
横死,魄难散尽,特别是七魄中的怒与恶,会被阴魂带入阴界,短时间内化为恶鬼。
冤死就更可怕了,怒、哀、惧、恶四大魄汇聚一魂,成厉鬼。
若冤死者有父母要赡养,儿女要养育,夫妻要照顾,还会包含爱、欲两魄,这样的厉鬼拥有极高的智力,近乎于人,可抗拒阴界存留阳世,会修炼,而不依靠吞噬阴魂恶鬼变强,反而会统治鬼物壮大势力。
眼下阴魂,张天流怎么看,就是普普通通的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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