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明总督
“再说,若我就这样回去,家中老母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
言家之人的确很有气节。
但这样的人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执拗。
一旦认准一件事,便非要达成目标不可。
这种信念让言家父子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可是用在其他地方,就有些让人头痛了。
唐矩与苏贤都用手揉着眉心,既要照顾言家的执拗,也要顾及朝廷的颜面,最后是苏贤的意见……
这事儿真有点难办!
包厢中一时安静下来。
“笔墨送到!”
这时,酒楼伙计送来文房四宝。
方才言大山曾嗷唠了一嗓子“笔墨伺候”,现在笔墨送来了。
苏贤看了眼搁在一旁空桌上的笔墨,忽然心中一动,冒出一个主意。
只见他缓缓起身,一边走向那空桌,一边说道:
“此事并非无解,且看我写份文契便可。”
“……”
“贤侄好主意!”
唐矩跟着起身走来,自以为摸透了苏贤的心思,笑道:
“由贤侄亲笔手书一封书信,交到言老太君手中,想必言老太君一定会尊重贤侄的意见。此事也就迎刃而解。”
杨芷兰一听这话,顿将笼罩了言大山的充满可杀气的目光撤回,面色微微一松,也举步跟了过去。
言大山微微一拧眉,刚想开口阻拦,但似乎不妥,于是也起身走向那空桌。
桌前,苏贤铺开一张空白宣纸,提笔蘸墨。
他的身后,杨芷兰、唐矩、言大山呈扇形排列,默默关注着他笔下的每一个字。
笔落,无声。
唐矩一边捋须一边默读苏贤笔下的文字,起先他面带喜色,因为苏贤“此法”的确能妥善处理此事。
可是随着苏贤笔下的文字增多,唐矩面色渐渐变了,喜色消失不见,捋须的手也不知何时停在半空,整个人目瞪口呆。
杨芷兰自然也是识字的,随着苏贤着墨渐多,她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不时侧头冷冷瞥一眼言大山,杀气复现。
言大山刚好与他们二人相反,苏贤越写,他面上的喜色越多,最后忍不住咧嘴搓手,眉开眼笑。
不过,身旁的女高手,总拿满带杀气的眼神瞥他……
这让言大山摸不着头脑,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女高手。
不一时,苏贤搁笔。
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文契写完,墨迹未干,字体雄浑有力,极为规整,可见他作为一个书生还是相当优秀的。
“恩公高明,恩公妙啊!”
言大山拍桌大赞,两手拿起宣纸轻轻吹着上面的墨迹,笑得乐开了花,有些憨憨的感觉。
“苏贤侄,你……”
唐矩却是无言,频频侧目,苏贤此法……他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杨芷兰没有说话,只是瞥向言大山的眼神又凌厉了一些。
原来,苏贤并非如唐矩所预料的那般,写信给言老太君,劝她放弃派言大山到他身边为奴为仆三年的决定。
而是通过契约的方式,申明言大山来他身边为奴为仆三年,是言大山自愿的,没有人逼迫,而且是为了报恩。
报恩,便是苏贤扯来的大旗。
为他今后驱使正二品的郡公提供了合理的依据!
即便今后此事闹到朝堂之上,只需祭出此份文契便有说头。
至少不会被朝廷严厉问罪……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
当然,苏贤之所以要冒这个险,并非为了体验被正二品勋爵的保镖保护的感觉,他还没那么操蛋。
真正的原因,在于他曾了解到,言大山此人很不简单。
他曾独身一人深入北方辽国数年,潜伏了那么久都没有被发现,想必他对辽国的情况一定非常了解。
鉴于此,苏贤才冒险写下了此份文契。
并决定最后去幽州搏一搏。
无法破案,跑路蜀山,终究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若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能够度过此次难关,侦破此案。
毕竟抱上兰陵公主大腿真的很不容易,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第330章 嘶……怎么有些头痛呢?
相较于唐矩的皱眉,杨芷兰的冷眼,言大山真的是喜形于色,两手捧着那张文契看了又看,颇有种手不释卷的感觉。
他非常满意。
这不仅仅代表恩公接纳了他,苏贤还在文契中特别说明,两人日后相交,需以平辈而论。
言大山跟着苏贤,名为随从、保镖、奴仆,但实际上将以朋友的方式相处,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他对这一点尤为满意。
“恩公……”
言大山将文契放在桌上,伸出粗壮的手指点了点最末尾的名字,分别是“苏贤”与“言大山”,疑惑问道:
“为何这儿有我和恩公的名字呢?”
“此份文契,你是否赞同?”苏贤并没有直接解释。
“自然赞同,如此再好不过。”
“既然赞同,那就请在此处盖个手印吧,来人,取印泥。”苏贤指了指文契末尾的“言大山”三个字,扭头对包厢外的酒楼伙计吩咐。
“不用了。”
言大山大手一摆,微微黝黑的国字脸庄重起来,慢慢从腰侧拔出一柄匕首,明晃晃一片,拿在手中。
杨芷兰见此,第一时间将苏贤护在身后,看向言大山的眼神愈加冰冷。
言大山顿时十分尴尬,酝酿的庄重也如洪水决堤般倒塌一片,陪笑解释一句:
“恩公莫怕,如此重要的文契,用印泥显得太随意,待我将手割开一条血槽,盖上血手印,以表我的决心!”
“……”
血手印?
这么生猛的吗?
“慢!”
苏贤与唐矩同时开口阻止。
可是已经晚了。
言大山一手持握匕首,一手掌心向下摊开,握住明晃晃的匕首刃部,往下一滑。
利刃划破血肉,没有任何声息。
苏贤与唐矩目瞪口呆。
包厢中一时安静无言。
言大山眉头都不皱一下,不顾伤口,活动着受伤的那只手,以达到鲜血涂满整个手掌的效果。
苏贤与唐矩吞了吞口水,不由在心头冒出一个念头:“言家之人,果然生猛!”
杨芷兰冷眼依旧,在她看来这并不算什么,划破一个手而已……
啪!
众人心思各异之际,言大山一掌拍在那文契之上,盖上一个大大的红手印,触目惊心。
苏贤的眉头跟着一挑。
“你没事吧?”良久之后,唐矩吞了口唾沫,挥袖擦拭额头冷汗。
“没事!”
言大山眉头依旧不皱,血手印按上去后,又用力挤压了几下,待血手印的图形完整,他才将手收回。
“来人,来人,准备清水、金疮药、毛巾,速去准备……”唐矩匆忙开门而出,亲自督促酒楼伙计准备清水等。
“郡公果然不愧为言家之人,够气魄!”苏贤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划破自己的手掌,但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种事一般人不可为。
“恩公,我已在文契上盖上血手印,从今往后我就跟着恩公了,按文契中所言,恩公不用再叫我郡公了吧。”
“也是,那我就叫你……小山?”苏贤笑道。
“呃……”言大山嘴角扯了扯,他本性忠厚,不擅长开玩笑,苏贤的玩笑话他接不住,因而一时傻在原地。
“哈哈,开个玩笑,我今后还是叫你‘大山’吧。”
“好!”言大山连忙点头,然后看了眼尚且握在手里的匕首,抬眸道:“恩公……”
“停!”苏贤摆手,“你也别叫我‘恩公’了,我听着别扭,你还是直呼其名吧,叫我‘苏贤’即可。”
“不可,恩公大名,我怎可直呼。”言大山面色一定,坚决摇头。
“那就叫我……公子吧。”苏贤略感头痛,他已经预感到了,言大山跟着他,他的头一定会经常性发痛。
“公子!”言大山发了会儿怔,最后接受了这个叫法,接着,他将手中染血的匕首递送过来,抬眸看着苏贤,目光中隐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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