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当你让人生厌的时候,皮相之美,也起不到应有的效果了。
唐治站住了脚步,看着安青子,淡淡地道:“怎么,这才一宿的功夫,就想通了?”
“是!”
安青子昂起了头,毫不畏惧地瞪着唐治。
“你我素不相识,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我进宫,也并非是你的错,昨夜我对你,确实过于不敬了。为此,我道歉!”
唐治怔了怔,心中有点柔软下来。
那啥,皮相之美,其实还是有点用的。
“我昨天说的话,依然算数。我道歉,只是因为,我不该对你一个无辜者,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得,唐治刚刚软和下来的地方,又硬了。
安青子昂着天鹅般优雅的颈,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寝宫,我要睡床榻。”
唐治忍不住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昨天有点过分。
这……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吧?
咳!身材不像。但性情还真够孩子气的。
“你笑什么,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安青子瞪着眼睛道。
唐治白了她一眼,道:“我接受了么?”
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安青子马上嫌弃地让开。
唐治往榻上一倒,懒洋洋地道:“我最多让一半床给你,爱睡不睡。”
安青子咬了咬唇,道:“让我去睡罗汉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唐治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着,看得安青子脸红起来。
唐治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试试?”
安青子气红了脸,伸手去拉唐治:“这是我的寝宫,你去睡罗汉榻。”
唐治躺着不起来:“罗汉榻不够宽,我伸不开脚。”
“你将就一下不就成了?”
“既然嫁给了我,却又不肯同房的是你,凭什么我要委屈自己?”
唐治反手抓住了安青子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拉,她就站立不住,“哎呀”一声,倒在了唐治身上。
唐治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媚容颜,迅速扫去了心头的绮念:“叫你走,你不走,女人,你在玩火!”
安青子害怕起来,今晚她只是打定主意,至少在坤宁宫里,争取回一点身为女主人的权利罢了。
但是现在看,情形有点不妙。
安青子挣扎不开,伏在唐治胸口,娇喘吁吁地道:“你……你要干嘛?”
唐治微笑道:“我说过的话,算话。我说不会主动碰你,除非你求我,就一定会等你求我。”
安青子放心了,冷笑道:“那你等吧,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许还有那个可能。”
唐治悠然道:“不过,睡罪可免,小惩难饶。我说过了,至少在这皇宫里,我说了算,你居然敢挑衅我的权威?”
唐治紧了紧攥住她的手腕,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我亲三下,一个是被我抽一顿,你选哪个?”
哪个她也不想选啊,安青子马上闭紧了嘴巴。
被一个没有喜欢的男人亲,比被他侵犯还叫人难以忍受呢。
至于被他打……
这个坏男人打人真的不惜力气,都一天了屁股还没消肿呢,还打?
想想腿都要软。
唐治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不禁笑道:“难以取舍?那我可自己选了啊。”
第078章 专业,鸡鸣狗盗
安青子顿时心头一惊,他选?
那还用选么?这个坏男人一定会趁机亲我的。
可拒绝?那不就是同意被他打……
安青子正迟疑间,唐治已经坏笑着凑了过来。
安青子心慌不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旋即,她却感觉臀尖儿“啪啪啪”地又挨了三巴掌。
就只三下,打的也不重。
但是昨儿的肿还没消呢,顿时一阵酥麻。
安青子惊呼一声,睁开了眼睛。
唐治放开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推,让她站了起来。
“抱着被子,出去,朕困了!”
很快,安青子抱着被褥,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她走得还挺快,就像后边有条狗撵着似的。
壬寅年癸卯月辛巳日,帝后床榻之争,后完败。
……
唐治与安青子争床的这一晚,一处简陋的民居里,一灯如豆。
徐伯夷坐在灯下,字斟句酌地说着,旁边则有一个讼师,伏案奋笔疾书。
讼师姓张,名儒墨。
张儒墨替人代写诉状、教打官司的,不过他做讼师不太出色,时不时还得兼点代写书信、楹联的活儿,赚点润笔费,以养家糊口。
今日这位徐姓客人比较特别,找到了他,但一句句话说出来,几乎就是不用润色修改的讼词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不是胸无点墨,为何还要花钱找讼师呢?
张儒墨很不理解,不过看在钱的份儿上……,这位徐姓客人给的可是不少。
所以,张讼师写的很起劲儿,字字工整、状纸整洁。
“写完了?”
徐伯夷等张讼师写完,从他手中接过状师,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捧在手上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微微一笑。
他把状纸放下,从怀中又摸出一个钱袋,在空中摇了摇。
里边的声响,不仅有铜钱,还有……碎银子的响声?
张讼师眼睛亮了,难不成还有赏?
徐伯夷笑道:“徐某还有一件事麻烦张讼师,若是张讼师能帮上徐某这个忙……”
徐伯夷微笑着,将手中的钱袋放到了张讼师的手上。
张讼师一把攥紧了手中的钱袋,连声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徐先生给的已经够多了。
却不知徐先生还有什么事需要张某帮忙,先生但说无妨,只要张某使得上力,一定不遗余力。”
“很好!张讼师应该也知道,鬼方人年年来我朔方‘打草谷’掳我百姓,掠我财帛,实属强盗。而今,竟还有鬼方人在我朔州城内公然抢人,简直没了王法。
徐某胸怀正气,自然不能坐视。这张状子,徐某就是为了我朔北五州百姓伸张正义,出一口恶气。”
张讼师敬佩道:“徐先生高义!”
徐伯夷挪了挪屁股,压低了声音道:“张讼师多年来,一直替人打官司告状,想必结识了三教九流中许多人物。其中,应该有些惯于助讼帮腔,大造声势的人吧?”
见张讼师有些警惕,徐伯夷忙笑道:“徐某自以为人微言轻,恐怕这状子递进大堂,便没了下文。所以,想找些人帮腔作势,你放心,这些人,自然也不是白忙的,一个人一天五文钱,工钱日结。”
张讼师听了,顿时放下心来,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徐先生为我朔北百姓伸张正义,真是出力又出钱,些许小忙,张某哪有不帮的道理。
这样人物,市井间多的是,却不知徐先生需要几个?是要男还是要女,要老还是要少,要正常人还是残疾人,都有。”
徐伯夷微笑道:“都要!”
张讼师吃了一惊,失声道:“都要?徐先生只怕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样的人物,可不少,我去巷子里招呼一声,起码百十来人。”
徐伯夷道:“徐某用兵,多多益善!”
他探手入怀,又摸出一个钱袋,在空中摇了摇。
听着那银子悦耳的碰撞声,张讼师马上闭紧了嘴巴。
多乎哉?不多也。
……
清晨起来,叠好被褥。
安青子抱着被褥,步履蹒跚地走进内室。
唐治还在仰面大睡,呈大字型躺在榻上,好不惬意的样子。
安青子睡在硬硬的腿还不能完全伸直的罗汉榻上,只觉腰酸背痛。
如今看见唐治如此惬意的样子,便有些气不大一处来。
不过,她是真怕了唐治的手段。
说恨吧,打屁股好像总有些暧昧的意味在里边,没办法恨得起来。
说不恨吧,被他像教训小孩子似的这么打,着实羞恼不已。
她轻轻放下被褥,站在榻边,看着熟睡的唐治,恨恨地挥了挥拳头。
我这一拳要是打在他鼻子上,一定把他打得嘴歪眼斜!
歪嘴皇帝,一旦上朝,怕是要被满朝文武暗中笑死。
安青子越想越美,忽然,唐治动了一下,安青子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拳头,攥紧的小拳头也赶紧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