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虽然,唐治是个好家暴的渣男,但他说的这些话,安青子真的好迷。
唐治哈哈一笑,道:“嗨!很简单啊,我说,不能交!因为,小谢是朕的人,朕已经把她睡了。事关国体,国丈你看着办?岳父大人就说他来另想办法喽!”
“啊~~~”帷幔后面,谢小谢轻呼一声,马上掩住了嘴巴。她的脸胀得通红,眼中羞晕荡漾。
安青子没想到唐治竟然这么说,本来一副大义君子模样,干嘛非要扮无赖?
孰不知唐治想到昨夜被她当头一盆冷水的羞辱,却是在胡诌以维自尊。
贺兰娆娆撇了撇唇角,揶揄地道:“谢女官昨儿才入宫,陛下昨儿才大婚,今儿一早,陛下便去微服私访,还有时间忙里偷闲地临幸谢尚宫呢?”
“那可不,朕身体好!”
唐治脸不红心不跳地吹牛皮:“朕在‘蝉鸣’潜心磨剑十载,你想,十年磨一剑呀……”
帷幔后面,本想现身道谢的谢小谢,此时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出来了。
她羞不可抑。
偏生,却并无恼意。
……
偏殿厢房里,三叶、五弦、七思、九真四女,头聚在一起,趴在榻上。
她们每人手中都抓着几张叶子牌。
三叶的两条小腿竖在空中,悠闲地摆荡着白生生的小脚丫儿。
在她面前,一堆铜钱堆成了小山,看起来,应该是手气比较好。
九真和五弦就输惨了,面前的铜钱,只剩下寥寥几文。
七思大概保持着一个不输不赢的局面,所以打得很没有兴致。
她懒洋洋地丢出一对索子,不出所料地被三叶管上了。
七思敲了敲炕面,说:“过!”
然后,七思道:“我们方才对邢嬷嬷那么说,没有问题吧?”
九真不动声色地道:“我们只是据实而言,有什么问题?”
五弦眼珠转了转,道:“就是,咱们说的,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没什么问题吧?”
三女一起将略显怀疑的目光投向七思。
七思忙举手道:“看我干什么?咱们姐妹可是从小儿一块长大的人,我只是觉得,陛下对咱们那么好,咱们还要暗中替节度使监视他,有些不忍心。”
五弦慢条斯理地道:“如果我们不做,安节度会另派人来,那……还不如我们来做,至少,我们能为陛下说句公道话。”
“有道理!”
三叶眉开眼笑:“还是五弦会说话。不过,把你偷的牌放回去,不然赔三家哈。”
“嘁!谁偷牌了,我就拿起来看看,我要算算牌。”
五弦红了脸,嘴硬地分辩。
九真“噗嗤”一笑,牵动臀部伤势,不禁哎哟一声。
她下意识地抚向后面,又怕弄痛了刚生的嫩肉,又硬生生忍住。
七思懊恼地道:“屁股上的伤,还真是不易好。整天坐卧不便的,好不烦人。”
五弦将偷的牌还了回去,接口道:“我还好,只要一想到那个姓李的阉人,比我们趴的还要久,我就开心了!”
……
李公公此时,也正在榻上趴着。
做为大内总管,他的住处比之三叶五弦四女之前的住处,要宽敞明亮的多,外间还有一个小客厅。
穆斯跪坐于旁,李公公的小衣掀着,穆斯正在亲自为李公公敷药。
“干爹这伤,好得忒慢,伤处的新肉,还没长好呢。”
李公公趴在那儿,哼哼唧唧的:“老了,就算是皮肉伤,好得也慢。”
穆斯忙道:“干爹可不老,你看干爹这腚,还是很细腻的,一点褶皱都没有。”
李公公忍不住笑骂道:“拍的什么马屁!老子的屁股若也都是褶皱了,那得老成什么样了?”
穆斯陪笑道:“孩儿可是希望干爹您长命千岁的。有您提携着,孩儿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今干爹不能出来做事,那暴君又喜怒无常,孩儿在他身边侍候着,那是如履薄冰,心惊胆战啊。”
一说到唐治,李向荣的笑模样消失了,他咬牙切齿地道:“暴君?我呸!暴君也得是个正牌儿的皇帝,他这小朝廷只是王爷的一个门面,他配称什么君了。”
李公公咬牙切齿一阵,忽然扭头问道:“王爷已经知道他打了我吧?王爷怎么说?”
穆斯略一迟疑,见李公公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只好硬着头皮道:“王爷说,我们在宫里的任务,就是笼络住他,为王爷所用。再一个,就是别被安节度一手控制了。”
李公公不甘心地道:“旁的呢,还说什么了?”
穆斯涩然道:“旁的,没说什么了。”
李公公听了,脸上一片悲凉之色,哀叹道:“果然啊,我再忠心,也只是王爷眼中的一条狗……”
穆斯不好搭话,只好干笑两声。
李公公沉默了片刻,强打精神道:“皇帝已经大婚了,与皇后,可琴瑟和谐?”
穆斯想了想,道:“昨夜,孩儿特意去坤宁宫外守着,隐约听到其中动静,陛下似乎爱极了娘娘。今晨接见宫中各职司宦官女官时,孩儿瞧见娘娘容光焕发,显然鱼水和乐,云雨欢融。”
李公公脸色沉了下来,想了一想,道:“得想办法,离间帝后之间的感情。”
穆斯为难道:“这……孩儿该怎么做,还请干爹指点。”
李向荣冷笑一声,道:“你告诉王爷,若物色到姿容不逊于那安青子的美人儿时,尽可进献于宫中,以分宠于天子。
另外,你吩咐坤宁宫里的太监,要他们寻找合适的机会向皇后进言,暗示唐治野心勃勃,对其父手握重兵,早已心怀猜忌,伺机下手!”
穆斯干巴巴地道:“干爹啊,娘娘知道宫里的宦官都是来自北朔王府,只怕不易上当。”
李向荣瞪眼道:“蠢货!直接进言,自然不妥。说漏了嘴不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成?假意叙话,被她偷听了去不成?动动你的狗脑子!”
“是是是!”
穆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忙答应下来。
只是,那恭谨垂下的头,隐藏着的目光,却丝毫不见恭驯之意。
第076章 是夜,月上柳梢
是夜,月挂柳梢,华灯初上。
北朔王府丝竹雅乐声声,绿腰之舞款款。
今日受邀而来的客人,如谢飞平、颜传协、黄玄佐、左如晦、萧北、陈颂棠等人,皆是北地名流。
他们素来风雅不俗,这酒宴的规格自然也就不同。
堂上,有六名舞姬,粉光脂艳、长袖飘飘,动作清灵飘逸,翩若兰苕,婉若游龙。
一众北地名流,则分坐于两旁,一边欣赏美人歌舞,一边饮酒进食。
贵族们采用的还是最古老的分餐制,各据一张几案,谈笑风生。
这种场合,对唐停鹤来说,自然是驾轻就熟。
虽说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疤,稍稍影响了他的儒雅气质。
但是从小做为郡王世子培养的他,言谈举止,却仍是叫人如沐春风。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坐在上首的唐浩然轻轻击了击掌,礼乐顿歇,一众舞姬翩跹行礼,姗姗退下。
唐浩然这才轻咳一声,朗声道:“诸君,本王今晚请诸位来,是有一件要事与诸位相商。”
谢飞平微笑道:“我等已经猜到大王是有事相商了,大王可是为了今日安太尉所说的向鬼方借兵一事?”
唐浩然颔首道:“飞平兄说的不错,本王要与诸位商议的,正是此事。”
谢飞平把酒杯一放,神色一正,肃然道:“此事没得商量!大王若是要为安太尉做说客,那便不用说了。”
陈颂棠的亲二哥便死在“打草谷”的鬼方人手中,尤恨鬼方。
陈颂棠更是沉着脸道:“鬼方,夷狄也。凶残之名,天下皆知。我等若与之为伍,从此何颜以对天下?”
唐浩然苦笑叹道:“诸君的立场,本王又岂能不明白?其实本王又何尝愿意与鬼方结盟?可现在的问题是……”
唐浩然长身而起,缓缓踱到堂前。
唐浩然道:“诸君,欲行大事,不可拘于小节。朝廷势大,若无强援,我们应付起来,势必吃力。
而且,安太尉‘先斩后奏’,已经联络了鬼方。今日白天,鬼方王子继九骨,又与微服私访的陛下发生了冲突。
如此种种,如果这时候我们拒绝了鬼方,那么必然会把他们推到朝廷一方。哎,本来他们还有可能作壁上观的,可现在,我们还有得选择么?”
谢飞平等人听了,不禁沉默起来。
唐停鹤察颜观色,忙朗声道:“诸位,愚意以为,鬼方一族,虽然残暴不仁,可他们全族俱都精于骑射,确实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股力量,我们推开,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把它拉过来,就能变成我们的助力,那么,为什么不引而用之呢?”
唐停鹤环顾四周,侃侃而谈:“至于说,与鬼方联盟会影响诸君的名声,停鹤以为,在这件事上,各位只要默许就好了,大可不必直接出面。
而且,鬼方乃不知礼的蛮夷,我们自然也不必与之讲信义之道。等我们利用了他们之后,随时可以把他们再赶回草原。甚而,关起门来,把他们……”
唐停鹤以掌作刀,狠狠一斩。
狞笑,让他脸上那道肉红色的伤疤,扭曲得如同一条蜈蚣。
谢飞平似乎微微意动,他环顾众人,道:“诸君以为如何?”
黄玄佐轻咳一声,缓缓地道:“今日自节堂离开后,黄某与传协兄小议了一下,我们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大可不必与鬼方结盟。”
陈颂棠动容道:“黄兄计将安出?”
黄玄佐道:“愚以为,我们可以联络山东高门、关陇贵族,甚而是江南士族,以抗天子。”
黄玄佐冷笑了一声,道:“自贺兰氏修《姓氏录》,果断废了关陇贵族扶持的太子,贬了山东高门支持的冀王,大肆提拔寒门子弟,大行科举之道,四方士族,与皇家,便已面和而心不和了。我相信,他们也乐见我们给贺兰氏一个教训!”
唐浩然微笑道:“那边,自然可以联系着,但是我们眼下面临的这个最迫切的问题,他们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