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早出生了一个月,长相与“其父”又不像,此前她又是颠沛在逃亡鬼方的长途上,裴甘丹会不会对她和孩子起疑?
再如卢阮所说,如果裴甘丹纳几房有强大背景的侧妃,而这显然是裴甘丹一定会选择的出路。
那时候,她就算是王后,还能有什么竞争力?
在这里,实力为王啊!
如果选择丈夫,她会连丈夫带孩子都失去的吧?
想到这里,卢雨婷忍不住问道:“伯父,裴甘丹是鬼方的王,是我的丈夫,如今他要赶来富贵城,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拒绝他?”
卢阮一听,就知道卢雨婷心中已经有所决定了。
卢阮欣慰地一笑,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扎鲁克肯帮你。”
卢雨婷一呆,道:“扎鲁克?他……他对我倒是蛮忠心的,可那是因为我是鬼方王后。他不仅是裴甘丹的远房族弟,对鬼方也忠心耿耿,我怎么敢让他去对付裴甘丹?”
“雨婷,女人要控制一个男人,不需要刀剑做为武器。更何况,你现在才多大,未来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你……总不可能为了裴甘丹,孤守一生吧?”
卢雨婷妙眸一闪:“伯父是说……”
扎鲁克埋伏的这座山,当地游牧称之为三瞪眼山。
三瞪眼山两侧山坡上,早被扎鲁克的人马,巧妙做了安排埋伏,头上顶着枯草埋伏地地沟里,即便是靠的很近时也难发觉。
山坡的另一面,扎鲁克扎着一顶帐蓬,他在这里歇宿,等待裴甘丹的到来,
坐在帐中,想着那个娇滴滴的小王后,扎鲁克心中火热。
那一日,小王后把他唤进宫中,未语先泪,惹得他好不心疼。
结果,小王后却告诉他,裴甘丹还活着,正在赶来富贵城。
乍听这个消息时,扎鲁克是大喜的。
但小王后却告诉他,裴甘丹此人权欲心极重,对于权力,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如今她的儿子已经称王,即便退位,裴甘丹也会心中忌惮。
小王后又被裴甘丹整顿南方诸部族的事对扎鲁克说了一遍。
随着大批南部鬼方人逃到北方来,扎鲁克对此已有耳闻,如今不但从小王后口中得到了更确实的消息,而且也更详尽了。
这时,小王后才百般挣扎地告诉他,裴甘丹害得鬼方四分五裂,他又是睚眦必报的一个性子,为了大家,为了鬼方,对裴甘丹,只能杀之而后快了。
这让扎鲁克大吃一惊,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一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但,小王后却是珠泪盈睫,楚楚可怜地百般央求。
“呆子,你……你还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吗?人家如今,喜欢的是你呀!”
俏生生的小王后扑进了扎鲁克的怀抱,含情脉脉地表白。
想着两人稀哩糊涂地就倒在了榻上……
她像上好的皮毛一样柔软,像最好的美玉一样光滑,像最醇的蜂蜜一般给他的甜甜滋味……
探马赶来,告诉扎鲁克,裴甘丹已将靠近,距此已不足三十里。
扎鲁克急忙披挂起来,因为方才回味的一幕,弄得他披挂盔甲时,都只能弯着身子,待他披挂好了,走出大帐,又被清凉的山风吹了好久,这才平息起来。
裴甘丹?
扎鲁克握紧了他的刀。
那个娇俏深情、美丽动人的小王后,只能是他的。
裴甘丹?
去死!
第636章 俯仰,末路悲欢
裴甘丹的身子渐渐痊愈了,身上轻快了许多。
而且现在距富贵城越来越近了,裴甘丹的心情大好。
虽说一路上缺衣少穿,进入北地之后,也不好再干抄掠部落的事儿,只能以商借的方式筹措军粮,部下愈发地窘困,但是一想到赶到富贵城,便能重享太平时光,士兵们的心气儿还是蛮足的。
前方进入一处峡谷,正往前行,忽然间战鼓隆隆,利矢飞射。
两侧山坡上跃出许多埋伏的军士,不由分说,便是乱箭齐发。
裴甘丹在外行军,本来是派有斥候的。
哪怕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也不例外,小心无大错。
但是,这一路下来,部下太苦了。
斥候,实则上是比普通士卒更辛苦、也更有风险的职业。
这个时候,一向严厉的裴甘丹也不能不有所收敛,对他们优容了一些,没有人再安排辛苦刺探。
谁料,竟在这绝不可能被伏击的地方,遭遇了伏击。
随着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两侧山坡上的勇士在射出三轮箭矢之后,就举起刀枪,跨上战马,呐喊着冲了下来。
裴甘丹的部下一路伤病掉队加逃跑,只余下四千人了,但是仅剩的这四千人,虽然窘困,却也是对裴甘丹最忠心的部下。
眼见遇伏,一时来不及分析情由,他们立即抄起刀枪,顶着箭雨向两侧山坡上冲去,与正冲下来的勇士们撞个正着。
扎鲁克这支人马,也是精挑细选的敢战之士。
而且北地勇士,比鬼方南方的,尤其精于骑射。
双方抡开刀枪。 大开大阖,硬拼猛杀,杀成了一团。
但,扎鲁克的人不但占有地利和人数优势,而且是以逸待劳,突然袭击,先前三波箭雨,已经让裴甘丹折损了五分之一的战力,这时如何还能抵挡得住。
蹄声如雷,喊杀声山呼海啸,两支军队野兽般厮杀在一起,裴甘丹的人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着。
“是扎鲁克的人马!”
南无吉万马看到了扎鲁克的旗帜。
扎鲁克没想瞒,这种事也瞒不过,错过今日,真相一定会传开的。
那他干脆当面锣、对面鼓,明刀明枪地告诉对方,就是我干的!
你的女人,你护不住,那老子要了,我保护她!
富贵城那边,卢阮已经把废黜裴甘丹的十大罪名都找好了。
诸如穷兵黩武、残害忠良、离间部落等等,还都是查有实据的。
裴甘丹也已看出是扎鲁克的人马了,一时悲愤交加。
扎鲁克既然反了他,难不成婷儿和孩子已经被他害了?
扎鲁克既然反了我,那北地我还如何立足?
裴甘丹赤红了双眼,摘下鞍上长矛,就想杀向坡上,直取扎鲁克首级。
“大王不可,快走,快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大王。”
南无吉万马一边死战,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裴甘丹。
萧千月也持刀护在裴甘丹一侧,此时心中无比的悲凉。
完蛋了,这一次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我好恨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惨?
怎么我投靠了谁,谁就倒啊!
上天难道就不给我一条活路了么?
刚刚劈倒了一个扎鲁克部落的勇士,萧千月转眼看见脸色削瘦苍白,还在持矛苦战的裴甘丹,忽然间恶向胆边生。
他反手一刀,便向裴甘丹砍去。
裴甘丹大吃一惊,向右一个蹬里藏身,躲开了这一刀。
“啊!”
刀劈空了,但刀势斜转,在他腿上带了一下,划出老长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裴甘丹惊扯缰绳,想要与他错开距离。
不料双腿一用力,却骇然发现,左腿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了。
裴甘丹心中一惨,我的脚筋被割断了?
萧千月举刀大喊起来:“裴甘丹被我伤了,我是鬼方特勤官萧千月,我要投靠扎鲁克大人!”
萧千月说罢,挥刀复往裴甘丹劈去。
南无吉万马怒喝:“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
二人便战在一起。
裴甘丹这一伤,愤怒的失去理智的头脑反而清醒过来。
“吉万马,不要打了,我们走!”
裴甘丹拨马就走,他的亲兵紧紧相随,为他开路。
南无吉万马恨不得把萧千月零剐了,可此时保护大王脱身要紧,也只得抽身罢战,护着裴甘丹落荒而逃。
萧千月也不追赶,万一被反杀了怎么办?
他在鬼方,倒也学了几句鬼方语,这时就用蹩脚的鬼方话不停地大喊“我重伤了裴甘丹”,反正大功是我的,你看着办吧!
到最后,裴甘丹、南无吉万马一行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以一腔悍勇悲愤,愣是杀出了重重埋伏,以一十三骑,落荒而逃,往东北方向跑过去了。
如此若一路下去,只怕早晚闯进室韦人的地盘。
扎鲁克打扫战场,有人便把萧千月带到了他的身边。
“是你重伤了裴甘丹?”
“不错!”
萧千月表现的颇为光棍,反正是死是活,现在全在对方一念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