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凌霄 第445章

作者:月关

不过,基层军官中,能被地方豪强所影响、左右的还有不少,不过兵权只要在手,大局基本上就稳了。

这些蠹虫,就可以徐徐图之了,他们也翻不起大风浪来。

楼士德不辱使命,心情自然很好。

不过,陇右情况如何了,他还有些担心。

但挂的可是关陇大都督衔,而唐治也有着大都督府长史的头衔,虽然两个人很默契地由他坐镇关中,陇右完全交给唐治放手施为,可两人毕竟是一体的。

他当初很是担心唐治年轻气盛,一到陇右便大刀阔斧,如果那样,就糟糕了。

他在陇右一番轰轰烈烈之后,只能落得一地鸡毛,到时候,就算他出马相助,怕也不能收拾残局了。

不过,唐治表现的很沉稳,近一年多来,一直在巩固、扩大他的实力与影响,没有对地方官员大动干戈,没有对十三军镇大动干戈,也没有对陇右豪强大动干戈。

楼大胖子很欣慰。

皇孙虽然年轻,但是性情沉稳,手段老辣,真社稷之福也。

现在,楼士德已经将关中兵权基本操之手中,可以腾出更多精力帮助唐治了。

今日,他刚刚巡视军营回来,刚进大门,就听说陇右来了信使,楼士德更加欣慰,看来,汝阳郡王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呢。

也说不定,汝阳郡王已经知道他这里可以腾出手来帮助自己了,所以适时地来了信。

当初同行时一番促膝长谈,楼士德现在对唐治的态度便有些微妙,他是愿意主动示忠、出手相助的。

进了公事房,手下人马上点起两个暖炉,搬到他的脚下,又奉了一壶热茶上来。

楼士德却不忙着喝茶,而是急急取过已经摆在公案之上的那封陇右公函。

“使持节大都督关陇诸州中外军事楼公钧启……”

楼大胖子微微一笑,这是汝阳郡王亲笔,郡王很是礼遇老臣呐!

他验过火漆封印完好无损,这才取过裁刀,没有破坏封印,而是从底部割开,取出了里边的信件。

楼大胖子已经换了身更舒适的便袍,脚下也趿了双毛绒绒的暖鞋,这时左手持着信件,右手端起茶杯,笑吟吟地看着信,茶杯凑到了唇边。

“啪!”

楼大胖子脸色骤变,手一哆嗦,热茶溢出,烫了他的手,手再一松,一杯茶摔到地上,溅的粉碎。

热茶水扑到暖炉上,“嗤”地一声,腾起一片白雾。

楼大胖子一手持着信,两眼紧紧盯在信上,另一只手扶着椅子扶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被他夸作性情沉稳,手段老辣,在他心中,很是孺子可教的汝阳郡王,只领着四千人,杀进叶茹去了。

四大马匪狗急跳墙,奇袭渭州,全军覆没,陇右成规模的大股马匪至此全部被灭了?

秦州卢家试图谋反,已经被汝阳郡王授命秦州总管抄其家、灭其族了?

后边的消息虽然震撼,可是都不及唐治信中开宗名义提到的第一件事。

他就带着那么点人,就孤军深入,杀进叶茹去了?

而且是在这冰雪皑皑的凛冬时节,人马补给都十分困难的时候?

往昔边也不是没有过对不断犯边的叶茹进行反击的事例,不过,由于边军骑兵太少,又分驻各处要塞,戍所基本上都是步卒,所以大规模的反击很少,深入敌营的事儿就更少。

有时即便敌骑溃败,为了避免孤军深入,反受其害,骑兵追击也不过三五十里,最多不过一百余里,绝对不敢深入敌境。

可是唐治,只带着四千人,就深入敌境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

楼大胖子眼前一黑,血压上升,差点儿没来个脑溢血。

唐治信中向楼大都督合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介绍了陇右的局势。并拜托楼大都督一件事。

调动军队,进逼关陇交界处,此举目的有二。

一是防范洛昂达的游骑杀入关中,虽然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另一个,就是通过大军云集,镇慑陇右,妨止唐治不在时,有镇将生出不轨之心,又或者是对卢家的严厉打击,引起一些豪强搞小动作。

这些,楼大胖子当然是要做的,可是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楼大胖子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半晌,突然醒过神儿来,赶紧坐下,便抓起了笔。

唐治以大都督府长史的身份,只对他汇报了此事!

他得赶紧呈报圣人,他当然看得出,唐治已经是圣人最属意的人选,可这个竖子,跑到叶茹去玩命了,得赶紧禀报圣人啊!

第477章 陷阵,青海绝杀

天苍苍,野茫茫。

寒风凛冽,就算凶猛高大的牧羊犬,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懒洋洋地趴在青海湖畔,沐浴着冬日里难得的阳光。

忽然,远处有隐隐的震动声传来。

机警的牧羊犬猛地跳了起来,微微俯着身子嗅着什么,然后突然转身,一边汪汪地叫着,一边冲向部落的营地。

牛群马群骚动起来,然后一个个牧民从毡帐中走了出来。

其中有些还在茫然地观望动静,有那机警的,已经大喊大叫着示警,匆匆穿着外袍,慌忙地系着腰带,抓着刀枪冲向他们的马匹。

但是,几乎还没有几个人来得及把鞍鞯搭好,一骑骑快马就冲了过来。

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牧人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温暖的毡包里猫冬的。

此刻刚过午后,他们大部分刚就着奶茶,吃过了酥油炒青稞,一些部落中的首领则还有奶皮子、奶豆腐、手扒肉、马奶酒等更丰美的食物享用。

正是懒洋洋地该睡午觉的时候,但是蹄声如雷,一匹匹快马飞驰而来,迅速闯进了他们的营地。

整个营地喧哗起来,女人孩子的哭喊声,牧羊犬的吠叫声,牛羊的嘶鸣声,战士们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

南荣女王和大小胡,领着五千七百名由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组成的陷阵营,疯狂地席卷而来。

经过残酷的训练,他们对于军令已经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但是凶残与暴戾,却是较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们的马蹄踏过之处,雪亮的马刀挥舞着,收割着他们目光所及,所能见到的一切生命。

他们的手段,与唐治的四千铁骑相比,还要暴戾十倍。

很快,这个依托着青河湖过冬的东岱,便在一阵残酷的屠杀之后安静了下来。

幸存的人类一个个睁着惊恐的眼睛,瑟缩在那里,如牛羊一般温驯。

伍长、什长、队长、旅帅……,陷阵营的一个个中下级军官,都是这群亡命之徒中能服众的人,他们不仅残忍,而且狡黠。

对俘虏的人,他们很快就做出了甄别,那些衣衫蔽旧、面有菜色的汉人奴隶,和被这个部落掳来的汉人女子,被他们挑选出来。

他们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加入队伍,随从作战。

当然,这些亡命之徒对成为他们的同伴,要求是很高的,那种弱鸡,他们还嫌累赘呢。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返回陇右,部落里的牛羊马匹,他们能带多少就带多少,能否成功返回陇右,就无人予以保障了,听天由命。

大部分人选择了回归陇右,他们之中有些女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也带去陇右,这些人也不阻止。

于是,这些奴隶披上了本就是她们缝补的却只有主人可以享用的厚重保暖的皮袍,驱赶着他们放惯了的牛羊,踏上了茫茫雪域。

愿意留下来的人少,其中一部分因为身体原因,被这些亡命之徒拒绝了。

而最后能够留下来的人,不仅仅是与这些部落牧人仇深似海,而且在饱受折磨之下,仍旧有着相当不错的身体素质。

那么他们吃得饱、穿的暖之后,很快就能成为不逊于这些亡命之徒的骁勇战士了。

这第一场“拉练”,南荣女王这边减员甚少,反而增加了很多人,这让二胡稍稍有些苦恼,郡王要求的可是保持四千人左右的编制啊。

不过,眼下局面,当然是多多益善,所以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陷阵营的人成了这片雪域临时的主人,在安排了足够多的哨位之后,其他人便入住了一顶顶温暖的毡帐。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铁塔似的强壮男子走进了一顶毡帐,杀气腾腾地问道。

“我叫尼玛嘎姆,他们是我的女儿央拉和儿子次旦。”

毡帐的女主人惊恐地将一双儿女搂在怀里,她的女儿大概十三四岁,和她的母亲一样,在长袍之外,还穿着无领无袖,前面无衽,后身较长的坎肩。

这户人家应该是部落里比较富有的人家,她们的发辫系有流穗,头戴发箍,额前缀诂绿松石、珊瑚珠等饰件,容颜来看,脸颊虽然泛着高原红,却也颇见俏丽。

而那个男孩,则只有七八岁,惊恐地挤在母亲和姐姐身边,畏缩在看着他们。

“嗯!把你们帐中所有的兵器,全都交出来,不要等着我去搜,如果被我搜到……”

一个亡命之徒狞笑了一声,尼玛嘎姆和女儿央拉赶紧答应一声,很快,她们就把三副强弓、四只箭壶,一套破旧的牛皮铠甲,还有大小不一的几口刀,包括家里的套马索都搬了出来。

一个强壮魁梧的亡命之徒踢了踢那堆兵器,从中踢出一口小刀,对那男孩道:“去,宰只羊来,我们饿了。”

尼玛嘎姆生怕儿子触怒了这些可怕的汉人,他们的目光凶猛的叫人一看就害怕。

她赶紧推了儿子一把,小次旦忙捡起小刀,走出了毡账。

他挑了一头小羊,只有两个人吃的话,足够了。

他搂住了自己家的小羊羔,轻柔地抚摸着它,让它舒服地躺倒在地,四蹄朝上惬意地躺着。

然后,他一只手依旧在轻轻安抚着小羊儿,另一只手已经握紧刀柄,非常俐落地在羊膓的横隔膜下方切开一个小洞。

动作非常快,痛楚也非常小,小羊儿还没有感觉到痛楚,他的手指已经探进了伤口,一把掐住了血管。

很快,那只小羊就安静地断了气,没有一声惨叫,没流出一滴血。

“啊~~”

毡帐中,忽然传出了尼玛嘎姆和央拉的央求声和叫喊声,次旦动作一僵,猛地抬起头来。

抗拒声很快就消失了,就像被他手上,无声无息地便失去了反抗之力的那只小羊。

一种次旦的父亲每次满载而归的夜晚,与母亲在帘子后边会发出的声音渐渐传了出来。

他的父亲是一名百夫长,每次去汉人的地方,都能满载而归。

他们的家还有三个男奴,四个女奴,可是,都被方才这些恶人放走了,还带走了他们家很多牛羊。

还有其中两个女奴生下的小奴崽子,也被他们一起带走了。

次旦抿了抿嘴唇,想到那两个强壮的汉人,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放弃了反抗的想法,认命地屠宰起小羊来。

虽然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但他宰羊的手法,已经学到了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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