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凌霄 第193章

作者:月关

历史上,曾经有许多大事的发生,起源于一件小事。

尽管背景是双方早已矛盾重重,但是如果没有这件小事,未来的发展是向好还是向坏,向好何时发生,向坏何时转变,又有谁知道呢?

但是,有时候一些看起来不那么起眼的小事,却会变成一场大事件的导火索。

比如历史上的吴楚之战,国与国之间的一次大战役,其源由,只是两国边境处的两个村姑争夺一棵桑树。

比如东晋皇帝司马曜和他宠爱的张贵人开了句玩笑,结果就被信以为真的张贵人活活捂死。

女帝晚年,各方为了争嫡磨刀霍霍,但是谁也不敢先出头,甚至比起从前,反而有些韬光隐晦的感觉。

而晚年的女帝,也一改之前杀心太重、动辄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性格。

神都因此进入了一段至少表面上看来,十分祥和安宁的政治局面。

但是,这一切的平静,从这一天开始,打破了。

而改变的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两个“一巴掌”……

第220章 跋扈,一双男女

寿宴开始,众人自然先要为狄相贺寿。

至于礼物,早在进入九州池时,就被安排在门口的帐房抄了清单收走了。

国人性格,除非一些特殊原因,是不习惯当众打开礼物的。

酒宴正式开始,众人轮番上前,说一番吉利话儿,向狄相敬一杯酒。

狄相事已至此,倒也爽快,毫不忸怩,豪爽的很。

酒过三巡,狄相便在三个儿子的陪同下,逐席回敬。

当然,这个逐席,只是指身份地位相当的,或者辈份相当的人。

走到冀王唐仲平面前时,冀王领着三个儿子起身,便是长长一揖。

照理说,就算是唐治三兄弟,贵为郡王也不用向狄阁老行此大礼,更不要说冀王还是一位亲王了。

狄相当然知道他们为何行此大礼,只是有些话只能心照不宣,不能在这儿说,便只微微一笑,坦然受了这一礼,才与唐仲平笑谈起来。

“冀王殿下,记得十年前你可是精神奕奕、朝气满满,如今可有些见老了啊。”

唐仲平唏嘘道:“十年山居,催人老啊。”

狄相微笑道:“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便不用再放在心上。冀王如今比狄某看起来还要老气一些,老夫可是大了冀王二十多岁呢,不应该啊!”

他拉住唐仲平的手腕,笑道:“老夫记得,冀王昔日,最精于胡腾舞,今日老夫寿诞,与老夫共舞一曲如何?”

说罢,他也不待唐仲平拒绝,便拉唐仲平离席,笑吟吟地道:“叫乐师换个曲子,老夫与冀王一起胡腾,诸君,可共舞之。”

立时,许多人响应,纷纷离席,准备一展舞姿。

唐治却是在向狄相行礼的时候,才发现小妹不在。

这丫头,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又跑到哪儿去玩了?

狄相是个大胖子,手舞足蹈的,憨态可掬。

唐治可没兴趣跟狄黑胖一起舞蹈,若是他那个奶萌奶萌的小孙女做舞伴嘛,倒还不错。

唐治见二哥唐修离了席,兴致勃勃地舞向一位姿容妖娆的贵妇人,不禁与同样坐着没动的大哥唐齐对了个无奈的眼神儿,摇了摇头。

唐治道:“小妹呢?”

唐齐道:“我方才听她说,要去与狄相的孙女共饮,啊,你看那个,是不是?”

唐齐的眼神儿不像他爹那么差,不过也是不太好,微微眯了眼睛看向远方。

唐治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见三个少女正站在一处假山池下,头上有用野花盘成的花环,显得既俏皮,又充满青春活力。

唐治笑道:“可不就是她么,她有人陪,咱们就不必……”

唐治说到这里,忽然一皱眉,便站了起来。

唐齐道:“三郎哪里去?”

唐治摆摆手道:“大哥喝你的,我去瞧瞧小妹。”

唐治看见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两个人,但他只认识一个,唐停鹤。

两人正走到唐小棠和另外两个少女身边,在说着什么。

唐停鹤在场,他能憋着什么好屁?

唐治不放心,所以便赶了过去。

此时,欢快的胡风舞曲响起,在狄相和冀王带头下,不少贵人都起身载歌载舞。

见冀王动作僵硬,一点也放不开,狄相心头不禁暗暗叹息一声。

你当他真要跳舞么?他只是想看看冀王的心性究竟如何罢了。

如今看来,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子,终究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有些人被磨平棱角,只是变得圆滑了,而冀王却不然。

他已毫无进取之心,只顾盯着脚下的苟且。

先帝的皇子,现在还幸存于世的,自然不只冀王一人。但当今陛下的亲生儿子,如今却只有冀王一人了。

若是冀王这般模样,自己纵然有心,又能如何?烂泥扶不上墙啊!

被女帝摆了一道,硬着头皮召开了寿宴,心思也稍稍活泛了一些的狄相,又渐渐熄灭了心中的念头。

此子,不可扶持。

还是继续蛰伏,静观其变罢了……

……

这边欢歌笑语,十七公主那一席上,气氛却很紧张。

十七公主又找茬了。

她面沉似水,愤愤然道:“我是堂堂公主,狄相敬酒,难道不该先敬本宫?为何先去了长房那一席?”

南泽无奈地道:“公主,你也说了,那是长房。长幼有序,狄相若是先来回敬咱们,那才不合规矩啊!”

“你闭嘴!没用的废物!当初父皇在世时,我豁出了脸面大闹一场,只想把这袭爵替你争过来。长房都退缩,想要相让了,你那时只要表个态,这个公爵就是你的,你为何不敢出头?”

十七公主冷笑:“你是既想要里子,又想要面子,什么事儿都暗戳戳地躲在后面,指望着我去替你争来,你才故作勉为其难地接受,既全了你的兄弟之情,又得了个好名声,还得了莫大的好处,骂名全归了我,是不是?”

十七公主越说越气,狠狠地啐了南泽一口,指着他骂道:“你知道父皇跟我说过什么?这番话,就是父皇私下里对我说的。父皇什么人物,一眼便看穿了你的心思,很是厌憎,所以咱们马上就要到手的公爵又丢了!”

南泽一脸狼狈,拾袖擦了擦脸,央求地道:“公主,在人前,还请多少给拙夫留一点面子。”

“你还有个屁的面子,本宫的面子都让你丢光了!我真是恨呐,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废物!”

十七公主越说越气,翠袖一翻,“啪”地一记耳光,便扇在了南泽脸上。

南泽一脸错愕,在家里挨嘴巴子,这真不是头一回了,可……这是在外面啊,别人都看得到。

十七公主拂袖而起,但是,这一幕却被持杯走来的梁国公南浔看见。

他知道这个弟妹一向跋扈,可这是在狄相的寿宴上啊。

方才这一幕,不知多少人看在了眼中,不等到明天,就能传遍神都,南家不要面子的么?

南浔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道:“公主殿下乃天皇贵胄,知书达礼,门风严谨,皇家的体面,南家的体面,还请公主殿下照顾着些。”

十七公主被他一刺,就像被激怒了的母老虎似的,登时爆发了,指着南浔的鼻子骂道:“你个穷措大、田舍奴,也配教训本宫。

本宫嫁入南家,那是你们南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本宫的男人还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

梁国公夫人田氏实在看不惯了,反唇相讥道:“南家八辈子就修来这么个福气?公主殿下,众目睽睽之下,你也未免太跋扈了。

公主殿下的男人的确没有死,怎么可能死了啊,就算苍天开了眼,一个雷劈下来,也不能一下子就都劈死了吧!”

什么叫不能一下子都劈死?

这分明是讽刺她不检点,她的男人不只丈夫一个人。

十七公主勃然大怒,张开纤纤十指,那保养甚好的长指甲,就向梁国公夫人的脸上挠去……

南浔和南泽两兄弟急忙上前劝架,十七公主骂道:“你的妻子被人辱骂,你却充耳不闻,难道你喜欢做乌龟么?没用的东西!”

田氏论泼辣,哪比得了十七公主,被她挠了个满脸开花。她一边退缩,一边随手抓起两边席上的盘碟杯筷,就胡乱地丢过去。

“哎哟……”十七公主正勇不可当地挥舞着利爪,突然一声尖叫,伸手捂住了额头。

手再伸开时,掌心已经一滩血迹。

十七公主顿时疯了,“嗷”地一声就扑了上去。

“你个贱婢,敢打伤我!”

田氏也懵了,哪怕她气的发抖,也是很有分寸的,丢东西都是往裙子上丢,怎么可能打伤了十七公主?

南泽一见公主受伤,也急了,气极喝道:“大哥,请你管管大嫂。”

南浔怒道:“混账!无能的废物!到底是我该管你嫂子,还是你该管管你家公主,你简直丢尽了我南家的脸!”

“无能的废物”,这句话十七公主不知道骂过多少回了,早成了南泽心头的一根刺。

这时陡然听大哥当众骂出来,南泽也疯了,“呼”地一拳,就砸到了南浔的脸上。

于是,本来是给两妯娌劝架的南氏两兄弟也加入了战团,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

假山池边,贺兰崇敏一记飞踢,唐治一退,便灵巧地躲过了。

他还好心拉了狄窈娘一把,要不然这飞旋的一腿,能把这个娇小的姑娘给踢飞了。

只是这一拉,因为他的到来,狄窈娘匆匆戴回头上的改装浅露,登时就甩飞到了地上。

贺兰崇敏收脚不及,扫在了假山一块石尖儿上,“呼”地一声,便是一块碎石飞了出去。

打伤十七公主额头的,正是贺兰崇敏踢出的石头。

贺兰崇敏被父亲引见给大理寺卿来立言之后,便在父亲身边扮起了乖宝宝,一时也没了别的心思。

可是,架不住他身边有唐停鹤这个损友啊。

唐停鹤看到了唐小棠与狄窈娘、关佳瑶跑到假山池水边聊天的一幕,马上状似无意地说给贺兰崇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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