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她没有见过沈云初，在这里见到陌生女人，很容易联想到一起。
“是家姐。”程烬见到一身红衣的陆烟儿，魂差点被勾走，没等苏牧回答，就抢先答了出来。
陆烟儿好奇的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姓程，不知姑娘贵姓？”程烬合手一礼，笑呵呵的道。
苏牧心中发笑，这厮是看上陆烟儿了，就是不知道你知道她的身份后，会不会还这样套近乎。
“姓什么与你有关系吗？”陆烟儿对程烬一点都不感冒，对他的恭维甚至有些讨厌，轻哼一声，对着苏牧道：“诶！你这是交的什么狐朋狗友？”
说完直接与苏牧擦身而过进了屋子。
程烬一下被噎了个大红脸，尴尬轻咳两声，望了苏牧一眼。
苏牧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切，你与她是什么关系？”程烬气急败坏的道：“你这哪里是来教书，分明是在这里金屋藏娇，还不止藏了一个。怪不得你不想去书院读书，如果我是你也不想离开此地。”
苏牧不好介绍陆烟儿的身份，摇了摇头，不去搭话。
“你家娘子竟允许你在外面这样胡来，你这赘婿当的，真是——，啧啧～”程烬故作震惊，摆出一副夸张表情。
苏牧笑了笑，走到课堂窗外，停了一刻钟，便来到门口朝程青凝摆了摆手。
程青凝也是聪慧之人，心中会意，交代几句便给孩子们下了课。
“姐，讲课的感觉如何？”程烬好奇的问道。
程青凝点点头，美眸望着苏牧，心中喜不胜收，此时的人们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学再多东西，都难逃嫁人相夫教子的命运。
她读过许多书，也一直觉得女子读书无用，毕竟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也不适合抛头露面做生意。
给那几个孩子上过课后，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给这些蒙童做教书先生。
在城里即便启蒙，许多人家也不会让女子当孩子的先生，但似乎苏牧这里没这个限制。
反正他要去书院读书了，何不接手这处私塾，寻一份自己爱做的事？
程青凝望着苏牧笑而不语，她并不急于一时，此时提出来只会让他反感。
等苏牧去书院的事定下来，她再提出帮忙给孩子们上课，既帮苏牧解决了后顾之忧，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到时苏牧没准还会对她心存感激。
苏牧又哪里知道，对面站着的是个来抢饭碗的，心里惦记沈家父女禁不住诱惑答应晏公卿，于是笑道：“路上难行，休息一下，咱们早些回城吧！”
程家姐弟对视一眼，瞬间交换了眼神，都是点了点头。
几人进入会客厅休息。
苏牧和程青凝说起了授课的话题。
程青凝出口成章，句句引经据典，旁边几人一时插不上嘴，只得听着两人在那侃侃而谈。
两人从蒙学课材谈到诗词歌赋，又从诗词歌赋谈到朝中风云，进而又说起边疆形势。
落在旁人眼中，俨然一副知己难求，相见甚晚的感觉。
陆烟儿撇着嘴儿，望望程青凝，似乎对这个陌生又美丽的女人充满了敌意。
程青凝与苏牧本就很熟，此时放开了些，望着苏牧问道：“西北乌桓人屡犯边疆，对我大魏边民数次屠戮，朝廷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兵，苏家郎君以为呢？”
苏牧写的三国话本极具谋略，程青凝有此一问，也正是因为听过数次三国话本，想听一听他的看法。
第115章 论国事
苏牧闻言抿嘴一笑：“西汉陈汤曾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我大魏即为汉人后裔，理当出兵，跟乌桓国要一个说法。”
程青凝点点头，又道：“可朝中有人不同意，他们建议陛下派出使臣，去劝对方止兵。”
“别人数次来犯，朝中还有人建议求和？”苏牧虽这样问，心中却没感到意外，无数历史证明，重文轻武，必然会滋生一批投降派，朝中有这种人并不奇怪。
“有，人数还不少呢！”程青凝点点头。
“这是‘犯我大魏者，虽远必跪’吗？”苏牧撇撇嘴道。
呃！程青凝白皙的脸颊无比惊愕，她皱了皱眉，心说这人还真是敢说，也不怕被人听了传出去，凭白惹来祸端。
“人家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程青凝不想听他讲什么大道理，而是想让他分析局势，就像三国话本里那样。
“西北乌桓人立国不过百年，新帝登基根基不稳，无法掌控朝政，派兵来扰我大魏边疆，实则是为了通过战争达到掌权的目的。”
“哦！”程青凝惊讶的哦了一声，她觉得苏牧的看法很独特，“乌桓国新国主为了掌控朝政，就必须派兵攻打咱们大魏吗？”
苏牧点点头：“通过战争收买人心的同时，还可以拔除异己。当然如今这位乌桓国主也是个野心极大的人，如果朝廷委曲求全，对方的野心就会愈发膨胀。”
程青凝惊讶的张了张小嘴儿。
程烬好奇的问道：“苏兄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苏牧云淡风轻的回道：“自然是猜的。”
“猜的？”程青凝也觉得苏牧一个赘婿，不可能知道几千里外乌桓国的事，最多能听到些传闻，但他此时说是猜的，难免太让人惊讶了。
苏牧无奈只得解释道：“乌桓国主乌昊登基为帝后，紧接着娶了北疆大贺国的公主拓跋青筠为妻，乌昊由此稳固帝位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开始不断对我大魏边疆进行骚扰，他尺度拿捏的极有分寸，是在一边试探大魏的反应，一边稳固自身的权利，大魏但凡露出一丝怯弱之意，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举重兵来犯。”
程青凝问道：“他有那么大野心？”
苏牧笑道：“野心是随着实力慢慢增长的，从乌昊的一系列行为来看，此人很有才智，也很有野心。”
“朝中大臣都认为乌桓国不足为虑，大魏最大的敌人是大贺国。”
“都是敌人，北疆有燕王慕容昭的封地作为屏障，大贺国短时间内还奈何不了大魏，乌桓国不同，两国边境线过长，又是处于西北河套平原地带，对以骑兵立国的乌桓国非常有利。”
苏牧平时没少研究此时的地理，乌桓国位于西北，占据了大半河套平原，与大魏国土相接，人口虽不过两三百万，却是以骑兵为主，战力并不弱，乌桓国共有五个姓氏，分别是乌氏、桓氏、丸氏、凡氏、延氏。
北方关外的大贺国，共分为八部，八个姓氏，皇帝姓拓拔，单字野，比大魏建国还早，如今已过数代，是以骑兵为主的半农耕半游牧民族，自称遥辇族。
燕王慕容昭的封地与大贺国被燕山山脉的数道雄关阻隔，建国之初大魏与大贺打的不可开交，如今倒是相安无事多年。
乌桓立国后，局势又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大贺国皇帝拓拔野将女儿嫁给乌桓国皇帝乌昊为妻，也预示着两国明面上有了结盟的意思。
程青凝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朝廷应该重兵出击，彻底将乌昊打退，让其不敢再犯？”
苏牧点了点头，“小国之主目光短浅，常畏威而不畏德，朝廷如果处理不得当，会为今后埋下很大的祸患。”
“真有那么严重？”程青凝美眸一怔，思索一下，又问道。
苏牧随口又道：“乌桓国人口虽少，但其国内的男丁，上马便可作战，任其如此发展下去，自信心必然暴涨，大魏终会自食恶果。”
程青凝点点头，似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不再追着苏牧问，却时不时抬头望她一眼，心里直是惋惜。
坐在一旁插不进嘴的陆烟儿，早就不耐烦了，看到天色渐晚，说道：“说话文绉绉的，我先回去了。”
苏牧也急于回城，于是笑道：“我们也回去了。”
几人说话间，一起走出竹舍，沿着石子路出来，却见不远处行来一队人马。
苏牧定睛一看，见来人似是官差打扮，急忙对着陆烟儿道：“陆姑娘快去躲一躲。”
程青凝和程烬根本不知道陆烟儿的身份，自是一脸茫然，陆烟儿却是听懂了，带着几名手下急忙牵马退到了竹林里。
太平村距离临湖城并不远，只有三五里山路，两里地的官道。
由于地处山区，人口又极少，故此衙门的人很少过来。
陆烟儿躲起来没多久，来人便到了近前。
苏牧在来人中看到了徐志行和方子期，还有前些日子他教训过的那个泼皮秦有佺。
带头的人他不认识，但看官服品级不低。
苏牧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徐志行和方子期，再加上秦有佺，都来了这里，他们此行显然是针对自己的。
程烬却是识得此人，问道：“梁推官，这下雨天的为何来了此地？”
带队的人名叫梁奉年，官职为推官，也就是通判府里主管讼狱的官员，介子修的候补的官职，就是推官。
“有人举报此地有人勾结山贼，本官特来查办此事。”梁奉年笑脸对着程烬回道，话音一落，声音变冷：“哪个是苏牧，苏放之？有人举报你勾结山贼，站出来说话。”
苏牧就知道这些人凑到一起必然没安好心。
看来自己这是被他们盯上了尾巴，而陆烟儿的到来，让对方寻到了机会，这才是官府的人急匆匆赶来的原因。
“我就是，是谁举报我勾结山贼？”
苏牧上前一步，看着徐志行、方子期、秦有佺三人。
徐志行瞪眼道：“你看什么看，本公子只是跟过来看看热闹。”
“苏牧你勾结山贼事实确凿，还敢狡辩不成？”方子期恨苏牧恨的咬牙切齿，说话间带着几分狠戾。
第116章 麻烦来了
苏牧不屑的道：“说我勾结山贼，你看到了？”
梁奉年喝道：“你还敢狡辩，本官既然来了，自然有人证在。秦有佺你来说。”
说着扭头让秦有佺上前。
秦有佺上前指着苏牧便道：“我看到他一早便来了这里，午时来了一伙背着弓弩的山贼，带头的是个红衣女子，我亲眼看到那女子进了他的私塾。”
他说那些人背着弓弩，用意不难理解，大魏禁止民间私带弓弩，一经发现就是杀头的罪，一伙背着弓弩的人，不是山贼又是什么人？
“来人给我进去搜。”
梁奉年一挥手，就要让人进去搜。
程家姐弟此时也明白了，感情那个陆烟儿是山贼啊！
这里到处都是茂密的竹林，陆烟儿带着几名手下躲进竹林，肯定会在林子中寻路出去，苏牧根本不怕这些人搜查。
程青凝看到这些官府的人要进私塾去搜查，立时不乐意了，这些人闯进去不知道会如何乱翻，被他们一折腾私塾里岂不是乱了套。
她上前两步，皱眉道：“你们搜查可以，若弄乱了里面的东西，我一定会写信回京城，让爹爹在朝中参你一本。”
“嘶~”梁奉年也注意到了容貌不凡的程青凝，他认识程烬，却没见过程青凝，但听她说话的口气，必然有些来头，自是不敢怠慢，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是家姐。”程烬道。
刑部侍郎程瑛之女！梁奉年心中一紧，刑部侍郎算是他的上官，哪里敢得罪，扭头看了看徐志行，见他正看着程青凝发呆，心道，通判大人的公子还真是色胆包天，朝廷四品大员的女儿也敢如此肆意观看，如今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