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乾儿快谢谢祖姑奶奶。”许忻忻抹着眼泪,喜极而泣:“谢姑奶奶收留。”
她选择离开鲁国公府,来太清宫居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鲁国公府如今被明武司鉴监视的密不透风,留在那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来到太清观居住,可以最大可能的避开朝廷眼线,私下里接触更多人,暗中扶持势力。
她不知道的是,苏牧已然决定下旨祈雨,而且祈雨的地方就在太清宫。
翌日一早,宫里传出旨意,决定三日后在太清观祈雨。
旨意一经传播,京城内外所有百姓都安静了下来。
司天监官员提前来到太清宫布好祈雨台。
午时,苏牧乘坐玉辇出宫,往太清宫而去。
车厢里殷良小声汇报道:“陛下,许忻忻昨晚带着儿子离开了鲁国公府,现今住在太清宫。”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道:“其他人都还安分?”
这里的其他人,指得是其他皇族成员。
殷良点头道:“其他人没什么异常举动。”
“知道了。”
苏牧颔了下首,不再说话。
殷良暗暗叹气。
陛下终究姓苏不行周,皇族又怎么可能甘心,让一个异性之人坐在皇位上。
他们没有动作,不过是实力不允许罢了。
为难的是,陛下不能毫无理由,就对他们动手。
这一点来说,陛下始终处于被动。
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牛车缓慢前行,半个时辰后,苏牧一身黄袍下了玉辇,来到了太清宫。
太清宫里的人全部来到院中迎接。
人数不下两百人。
从川蜀被召进京城的袁灵素和莘璇子亦在其中。
岑丹秋和景水芸在众人之中,望着中间走来的黄袍男人,美眸之中都是露出骇然神色。
景水芸惊愕的张着樱桃小嘴儿,“师,师姐,是他,他是皇帝吗?”
岑丹秋如水的眸子望着男人射过来的目光,心头剧烈颤动起来。
他竟然是皇帝,为何从来不说呢?
苏牧忽然朝两女挑了下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
完了!景水芸心中一紧,师姐这次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袁灵素和莘璇子互相对视一眼,终于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苏轼,苏子瞻就是陛下假扮的。
高台祈雨在三天后,故此苏牧要在太清宫住三晚,进行斋戒,祈完雨后,还要在道观里等上七天。
七天内雨下来,他便可以离开太清宫,去忙其他事了。
七天后雨不来,他同样要离开太清宫,但是要颁布一份罪己诏,对上天和百姓承认自己的错误。
苏牧来到主殿之中,在邢国公主一旁坐下,望着上方的三清天尊,问道:“妙元真人也相信向上天祈雨有用吗?”
邢国公主的道号叫妙元。
妙元真人道:“心诚则有用。”
苏牧摇了下头,“朕认为这是皇帝与儒家一起合作,用来蒙蔽世人的方法,这其中借用了道家学说。”
天人感应,是儒家结合黄老学说,糅合出来的一门理论。
而黄老学说,是黄帝学派和老子学派的合称。
此两学派,正是道家的最大分支。
第909章 皇后许忻忻
苏牧问妙元真人信不信,实则是在质疑道家的学说。
天人感应认为凡灾异之本,生于国家之失。天子违背天意,不行仁义,天就会降下灾异,进行谴责。
祭天祈雨,是皇帝向上天认错,以求得到上天谅解,收起天灾。
妙云真人道:“陛下心不诚,不信上天,如何祈得下雨来?”
苏牧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陛下且在此修行,贫道便不久陪了。”
妙元真人坐了片刻,起身道。
苏牧点了下头,听着脚步声走远,他轻轻摇了下头:“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在大魏,皇帝执掌权威,儒家处理朝政,道家笼络人心,将世人耍的团团转。
这就是此时的上层建筑,即便苏牧这个穿越者,也无法短时间内做出改变。
以前他不信,是因为低估了大魏百姓的愚昧。
他出来祈雨,不过是为了安抚百姓们恐慌的心,并不信了这门学说。
此时苏牧倒是很希望祈下雨来,毕竟旱灾不等人,一旦灾害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受苦的终是普通百姓。
让他不安的是,司天监的推测未必准确,一旦他祈雨后,天不下雨,他的权威将会大大折损。
故此,他为了避免发生这种尴尬,派关雄去了城外,让韩公廉造了很多盐炮弹。
司天监既然说三天后有雨,说明他们可能观测到了什么,而且很可能是观测到了云层。
下雨不可能没有雨云,但有雨云未必就会下雨。
苏牧让人造那么多盐炮弹,为的就是将云层中水分催下来。
大魏条件有限,没有办法制作出催雨弹,进行人工降雨。
好在他记得一篇报道中提到到过,盐作为吸湿剂,有很久应用历史,撒盐催雨便是其中一个。
向云层发射盐粒,可以加快云层中的湿气凝结,把云层中的小水滴团结到一起,在重力作用下沉降,最终形成雨滴落下来。
此时,韩公廉和关雄便在城外布置这件事。
东京城南十里外的皇庄中,摆了两百多门红衣大炮,旁边是千余枚盐弹。
近千余士卒,几百名进士,正在大炮前忙碌着什么。
韩公廉拿着望远镜,对着天空望了一阵,回头看了看存放盐弹的帐篷。
这批盐弹是依照苏牧的吩咐制作的。
其中发射火药足可以将炮弹打上三里高空,炮弹内核是爆炸用的火药,外面装了五斤粗盐粒。
韩公廉并不清楚这些盐粒的作用,他叹气道:“陛下让咱们观测云层,说是云到了就往云层中发射炮弹,可这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啊!”
关雄道:“再等等看吧!陛下说的肯定没有错。”
望着关雄确凿的眼神,韩公廉嘴角抽了抽。
关雄压根不知道盐炮弹的事,甚至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就那么笃定陛下不会错呢?
黄昏时分,天边火烧般云彩洒落大地,映出一片金黄,预示着干燥的天气还将继续。
天虽黑了,朝廷各部中却是处处透着明亮火光,各部正在紧急调集粮草和物资,以免涌来东京城的百姓因为无粮可吃而饿死。
太清宫正殿。
苏牧中盘腿坐在蒲团上,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心道:这才一天,如果三天不吃东西,岂不是要饿昏了头?到时候站都站不稳,还祈个屁的雨啊!
殷良拎着茶壶小心翼翼进入大殿,帮苏牧倒了一碗茶水。
“陛下多喝点水吧!”
苏牧嘴角一抽,问道:“殷良,你就不能询点私?”
殷良无奈道:“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奴婢怎么敢啊!”
却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糕点,悄摸摸放在苏牧手中,匆匆走出去,站在了门口。
苏牧看着手中的油纸包,莞尔一笑,“老东西,算你有良心。”
说着剥开油纸,将糕点一下塞进口中。
偏殿帘后,正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眸子望着他。
这双眼睛来自女人,看得出女人对他充满了恨意,似是下一刻就会出来杀了他一般。
许忻忻很清楚,这里都是苏牧的人,她心中再恨,也没可能在这里杀了他。
忽然,殿中那人手腕一抖,银光一闪而逝,笃的一声。
一枚银闪闪的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偏殿门的位置,眨眼间钉在了门框上。
许忻忻娇躯一颤,皱着眉掀开门帘,迈步进了正殿。
苏牧侧头望着她,淡淡一笑,“原来是许皇后在那里。”
“皇后?”许忻忻冷冷地道:“你说这话不觉得虚伪吗?”
“虚伪?”苏牧摇了摇头,冷色道:“你有恨朕的理由,但朕也有杀周熤的理由,要怪只能怪周熤背信弃义在先,怪不得别人。”
许忻忻神色一变,咬牙道:“当初你全家一夜之间离开京城,分明是事先算计好了一切。你好阴毒——”
“不错。”苏牧缓缓站起身,说道:“朕是算计好了一切,但如果周熤不做那件事,朕又有何理由带兵打回京城?朕不过是在为先皇鸣不平而已。”
这话倒是不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夺周家的天下。
如果周熤当初没有选择认回生父,苏牧早就带着家眷去东海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