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养婿 第65章

作者:云何梦晚

邬梨儿倒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坐在檐下的台阶上,看着苏牧他们上课。

苏牧挨个问了这些孩子的姓名。

顾观九岁,顾难七岁,顾变六岁,顾友十岁,加上欢儿,同姓同辈五人。

观,难,变、友、欢。古代人取名字很有意思,多为两个字,同辈同族兄弟的名字,又多以偏旁相同为主,如林摅,林振兄弟,又如方震,方霆兄弟俩,又或者苏牧的父亲和叔叔,苏括、苏持。

五人岁数参差不齐,苏牧却也只能一并教学。

“站好了,昂首挺胸,提臀收腹,站到午时各自回家吃饭。”苏牧拿着竹子在几人身上指指点点,调整他们的站姿,“谁敢偷懒耍滑,中午不许回家吃饭。”

几个小家伙哪里想得到先生一来就罚他们站立,心中美好的憧憬瞬间崩塌,但又不敢不遵命,只得老老实实昂首挺胸站成一排。

苏牧见几个小家伙很老实,转身走到竹屋檐下,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给邬梨儿递了过去。

邬梨儿没想到苏牧还给她带了东西,接过去打开一看,却见是精细精细的盐巴,伸出手指蘸起放在唇间吮了吮,立时美眸圆睁的看向苏牧。

她何曾见过如此雪白精细的盐,尝起来没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小郎这是.....?”

苏牧点了点头:“就是盐,梨儿姐尽管拿回家用,用完了跟我说。”

“嗯~”邬梨儿微微感动,用力点了点头,城里人好讨生活,自是吃的起盐,邬梨儿在乡下想要赚钱就没那么容易了,即便买盐也只敢买最劣等的。

此时韩小六和觭梦拿着东西回来了。

两人将东西放进屋里,来到苏牧面前。

苏牧抬起手里的竹竿一指孩子们站军姿的位置,“小六,你也去那边跟他们站好。”

韩小六立马哭丧了脸,“姑爷,小人就算了吧!”

见苏牧抬手要打,吓的他直接遁走,跑到几个孩子身边,老老实实学起站姿。

苏牧并不急于教授学问,而是先让他们站几天军姿,定一定他们的性子再开始教学。

来到上课的地方,苏牧将小黑板挂在墙上,略做查看,又来到会客间坐下。

觭梦正在卧室整理房间,邬梨儿从厨房走出来,拎着一把冒着热气的陶壶,来到竹桌前,给苏牧倒了一碗茶。

苏牧端起茶碗,慢慢饮用几口,感觉到这茶口香四溢,甘之若饴,忽然问道:“这茶?”

邬梨儿笑笑:“这是山上的野山茶,山上很少,大家拼凑出来一些,小郎觉得如何?”

她们这处山里,只有竹笋和野山茶可以换些钱,平时有了也是拿去城里卖掉,自家根本舍不得用,如果不是有求于苏牧,他们又怎么舍得。

“茶很好。”苏牧感受到对方的诚意,点点头:“今后我会隔三差五来授课,让他们放心,收了弟子,我自会将他们培育成才,让他们尽量不要来此处打扰我。”

“嗯,好,奴家会告诉他们。”邬梨儿立刻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小郎家里的娘子不会有意见吧?”

苏牧抿了口茶,笑着摇了摇头,沈云初就算心中不太愿意,也不好阻止,他终归要找点事做,总不能真被她养在家里当金丝雀吧!

何况,她现在那么忙,也没太多时间顾忌自己。

沈云初确实很忙,单冲水马桶生意让她就有些忙不过来了,还要开一处茶楼,再要照顾画舫的生意,几乎是在马不停蹄来回奔波。

天黑时,苏牧返回了沈家,沈云初也在晚饭前赶回了家,夫妻俩双双坐在桌前吃饭。

苏牧看得出她今天有些疲惫,关心道:“娘子看着略显疲惫,莫不是累着了?”

第103章 夫妻夜话

沈云初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读过那么多书,学过那么多知识,手里又有那么好的生意,当真正做起事来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力不从心。

此时被苏牧问起,她眼眶有些湿润,许是因为苏牧的嘘寒问暖将她感动到了,又许是她心中在气恼自己的无用。

见沈云初沉默不语,苏牧又问道:“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奴家只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也怪奴家贪心,画舫生意有了起色,又有冲水马桶的生意,如今又要去开什么茶楼。”

沈云初失落的摇了摇头,落在苏牧眼中,却是一种极度疲惫的感觉。

苏牧闻言笑了,一个女人操持这么多生意,不累才真的见鬼。

“娘子为何事事都要亲为?生意多了自然要分权出去,比如画舫的生意,交给许管事管理就行了,瓷器作坊同理,也交给管事全权负责,新要开的茶馆也是如此,提前物色好管事,将权利下放出去。这样一来娘子只需隔三差五坐着马车转上一圈,听取他们的汇报就可以了。”

沈云初闻言摇了摇头:“夫君不知,咱家生意做的本就不大,可以信任的管事并不多。”

苏牧听完,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下,说道:“娘子如今管理的这三处产业,瓷器作坊需要的人手最多,不如将画舫的许管事派过去吧!有他在应该能为娘子分担许多。”

“那画舫怎么办?”沈云初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只是画舫她又不能一直坐镇,没个靠谱的管事管理,生意必然一落千丈。

“交给你那好闺蜜,她对画舫的生意应该很熟,管理一阵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云初一直将曲玲珑当做妹妹,只以为她还没长大,更是从未想过她能帮忙管理画舫,经苏牧一提醒,心中权衡一番,点点头:“可以让玲珑试试,奴家之前为何没想到呢!”

苏牧略显得意的笑道:“娘子可以将精力放在茶馆生意上,只需隔三差五去一次画舫和瓷器作坊就可以了。”

沈云初幽幽撇了他一眼,心说,你还好意思笑,宁肯免费去教那些村民读书,也不肯帮家里操持生意。

心里虽这样想,她却也明白,苏牧不插手家里的生意,对双方都是好事。

至于为什么,她也是在《传序女》那本书里学到的,家里的男人不能让他太有钱,赘婿更是如此,一旦牵扯到利益,时日一久,双方必然各自心里打起小算盘,逐渐导致家宅不宁。

第二日,沈云初便将许管事派去瓷器作坊,全权管理冲水马桶生意,如今这门生意作为沈家进项最多的产业,养活的人工也有近五十人,这还不包括雇佣的安装人员。

曲玲珑听到沈云初说,要将画舫交给她来打理,小心肝差点提到嗓子眼,西湖的画舫确实有许多是女子来打理的,但人家那是针对嫖客的,沈家的不一样,来的都是普通客人,由女子来接待,会让人有另类的想法。

沈云初早已想到这个问题,解释道:“接待人的事交给个聪明伶俐的伙计就可以了,画舫的客人又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哪里需要特殊招待。”

曲玲珑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沈家的画舫其实就是一处游在湖里的茶馆,来的客人与那些花船完全不一样。

沈云初将事情交代清楚,便一心开始忙碌开设茶馆的事情。

去西湖的游人毕竟是少数,临湖城里的茶馆,一旦到了午间,客流量比画舫上不知道会多多少倍,利润虽会比画舫低一些,但她有奶油鸡仔糕作为招牌产品,只要茶楼开起来,生意必然会无比火爆。

一连数日,夫妻两人早出晚归,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而沈万德则全身心扑在了购买小孤山岛和建造平湖秋月的美景上,当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建平湖秋月,这完全是苏牧顺势为之。

林沉溪派人将马桶运回京城,又派了几名学会安装的工匠回去,写信给父母先将自家的恭房改造好,再让母亲大长公主周柔微,邀请京城的皇亲贵族去家中做客,进行推广。

京城许多皇亲国戚、豪门贵族体会到了冲水马桶的妙用,开始找林沉溪的人帮忙安装,而身在大魏东京城皇宫里的魏皇周缙也收到了外甥送来的马桶,使用过后自是无比高兴。

皇宫御书房内。

周缙正坐在御案前查阅奏折,案上最前端摆放着一个精美剑托,上面是一柄雕金龙纹的斩马剑,剑长七尺,几乎占据了御案一半的宽度。

挨着斩马剑的便是各种珍异非常的文房四宝,外加十数枚印章,左右两侧是堆积成山的奏折以及文书。

御案侧前方一个老太监低头候在一旁。

周缙年轻时相貌也很英朗,此时人却有些发福,与苏牧一样,时常伴有咳嗽,而且比苏牧要严重很多,身子骨随着年龄的增大,也越发毛病多多。

“杨庆,沉溪送回来的冲水马桶,朕很喜欢,替朕给驸马家送些赏赐去。”周缙忽然抬头又吩咐道:“顺便问问朕那妹妹,朕的皇宫里都换上这种马桶所费几何。”

杨庆老目一亮,弯腰拱手,提醒道:“陛下,这冲水马桶,是临湖沈家的瓷器作坊做的。”

“哦?”周缙闻言好奇的哦了一声,“沈家做的?”

杨庆笑着点点头,“老奴去临湖见过此物,也打听过。”

“哼!如果不是沈家的,你是不是又要叼一口肉回来?”

周缙重用这些太监,对他们最是了解,明知道放他们出去会祸害许多人,但又不得不重用他们,因为皇帝需要耳目,没有他们帮忙,皇帝就是一个耳聋眼瞎的人,对大魏上下的事一无所知。

杨庆吓的急忙跪地,“陛下,奴婢不敢,奴婢从来没这样想过。”

“起来吧!用心做事。”

又是敲打之言。

“是。”

杨庆挺腰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这个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容易闪了腰,太慢皇帝会以为你老了,不中用了,会试图让别人替代你的位置。

第104章 逆鳞

周缙忽然合上奏折,站起身移步到御案前,问道:“听说苏牧文采不错,最近他可有做出新的诗词来?”

杨庆伸手从袖子掏出一张纸,弯腰双手送到周缙身前,笑呵呵献媚道:“回陛下,外面都言苏牧的文采在大魏首屈一指,便是京城韩尚书之女韩妙微都写诗称赞其才华。”

杨庆跟随周缙二十余年,此时吹捧苏牧,就是揣测到了周缙的心思,所谓爱屋及乌,周缙自然也乐于听别人夸赞苏牧。

周缙打开纸张读完,意犹未尽的道:“真是好词啊!朕这个女婿,竟然有此等才华...实在是......”

“陛下!”杨庆急忙提醒。

周缙发现自己失言也是急忙闭了嘴,好在此间并无旁人,他很快恢复先前的神态,将纸收起,问道:“最近京城可有事发生?”

“咳咳!”杨庆尴尬笑了笑,随即又取出一张纸。

周缙待人温和,很少真正对人发火,这一点在大魏上下都极为清楚,但他内心并不是毫无想法,也不是对大魏毫无掌控力,如杨庆掌管的明武司鉴就专门为他调查大魏上下各种事务,其中更有一部分人专门负责监视朝廷官员。

“陛下,徐宰辅昨日新纳了一房十七岁的小妾。”

杨庆照着纸上读来。

“咳——”周缙闻言差点被这句话噎死,瞪眼道:“徐济昨日纳了妾?这个老不死的多大了还纳妾。”

“回陛下,徐宰辅六十有五了。”

“混账,朕岂会不知。”周缙摇头一叹,又道:“还有吗?”

“张枢密昨日在李执家赌了一夜的钱,输了三十万钱。”

“挑着正事说。”周缙又摇了摇头,臣子私下做什么他不好说什么,三十万钱也不过三百贯,对于一个枢密使来说算不得大钱。

“陛下,临湖通判徐弘博之子,于酒宴上扬言要灭沈家满门。”

“嗯?”周缙闻言脸色一冷,却也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杨庆如实将事情说出。

周缙听完返回御案前,从右边一堆奏折里,翻找了一遍,突然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临湖通判徐弘博教育出此等纨绔子,为何没人上书?”

杨庆悄悄提醒道:“陛下,徐弘博乃是徐宰辅的远房侄子。”

“嗯?”周缙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他虽然身为大魏皇帝,实际很多事不能一言而决,皇帝的旨意,需要先由中书拟旨,盖上玉玺,移交政事堂,再由正副宰辅用印后下发。

周缙没见到弹劾徐弘博的折子,心中猜测很可能是被徐济拦下了,他没有理由是不能直接下旨处置临湖通判徐弘博的,靠谱的皇帝绝不会轻易去破坏这一套运行多年的政事流程。

周缙又不能儿戏的去把宰辅徐济换掉,因为换个人来未必能帮他管理好这囊括天下万事的朝廷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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