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而后随苏子安和范子帧一起下了楼。
“东家。”
“东家。”
一楼大堂里坐着的董奴儿和坤安榜起身施礼道。
苏牧点头道:“今晚带你们去游灯会。”
坤安榜对游灯会心念已久,听到此言,急忙施礼道:“多谢东家。”
董奴儿却是面色如常,灯会对他的吸引力很有限,他更希望近距离看一看那艘在江面上游来游去的蒸汽船。
一行七人离开静华楼,往位于城中心的上元灯会走去。
殷良带着十余名护卫紧跟在后面。
片刻后,范月怡从静华楼出来,寻到自己的马车,急匆匆回了范家府邸。
苏牧一行人向西北方向行了三里地,来到一座跨江大桥前。
大桥横跨南北,宽达二十丈,旁边有碑铭,刻着龙王桥三个字。
上元灯会便在龙王桥这条路上举行。
此时南北向的街道两侧已经摆满了卖灯的摊位。
暮色下,满是各色闪烁灯光。
道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苏子安带着苏牧登到了一处三层的阁楼上,俯视下去,只见灯会横跨锦江两岸,宛如一条长长的火龙。
“这里真的好美啊!”
“好多灯笼啊!”
两个弥羌女人扶着窗口,向外望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弥羌人何曾见过这种景象,惊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坤安榜边四下观望,口中低低轻吟着什么。
董奴儿望着下方灯景,胸中一股王霸之气油然而生。
大魏真是繁华啊!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土老帽进了城,彻底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苏牧忽然道:“董奴儿,这里比神木垒如何,这一趟可有白来?”
董奴儿嘴角抽了抽,“没,没有白来。”
“那就好。”苏牧笑了笑,又看向坤安榜,“你可是有了诗词?”
坤安榜尴尬笑道:“不才确实有了。”
苏子安道:“我等愿意一闻。”
范子帧也道:“还不快吟来听听。”
坤安榜看了看苏牧,略一思忖,吟道:“灯光月色相辉映,火树银花照眼明,此夕人间真乐事,何须更听管弦声。”
“好诗。”苏子安大赞一声。
这首诗确实不错,在普通人眼中,足可以算的上是佳作了。
范子帧道:“此夕人间真乐事,何须更听管弦声,这首诗确实不错。”
苏牧朝坤安榜点了点头,不说其他,一个弥羌人习汉文化,能学到如此境地,绝非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以坤安榜此时的才华,足可以跟大魏学子比肩了。
“我当是谁在吟诗,原来是个弥羌人,何时满身脏臭的土蛮野人也会吟诗作对了?”
此时王玉禹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苏子安、范子帧,你们跪舔外乡人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连弥羌人也舔。”
王玉禹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而且每次都会口无遮拦一番。
苏牧三人着实是讨厌透了此人。
但这里是临江桥楼,任何人都可以来这里赏景,他们不能将王玉禹赶走。
王玉禹也不傻,上次被苏牧揍了,这次没敢再出言挑衅他,而是挑衅起了坤安榜这个弥羌人。
坤安榜到底是读书人,脸色不悦,却是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苏子安和范子帧这次却是面露尴尬,二人赞赏坤安榜的诗,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
他们随便做一首诗,就算不能能将坤安榜比下去,也绝不会输给他。
董奴儿听来人骂弥羌人满身脏臭,还说自己是野人,立时暴怒:“我杀了你。”
王玉禹见董奴儿身高马大,容貌凶恶,吓的身上一激灵,见董奴儿在苏牧身后走出来,瞪眼看向苏牧,愤怒道:“我没有惹你,你凭啥驱奴打人?”
苏牧却是伸手拦下董奴儿,冷冷一笑,“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像你这样口无遮拦,挨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王玉禹咬牙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敢让他打我,我就让人将此事宣扬出去,驱使弥羌人殴打汉人,就是官府都不会向着你。”
“哦。”苏牧好奇了哦一声,“你看不起他,大可以作诗一首将他比下去,如此你才有资格嘲笑人家。”
坤安榜闻言心神一动,望着眼前的东家,心中竟生出了些不自信,他很早以前就想与汉人比一比诗词了,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就惨败给了苏牧,如今又有机会,却是信心有些不如之前。
“有何不可。”王玉禹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吟道:“春宵万点散花灯,火树银河夜色凝。自是人间多乐事,谁知此夕最堪称。”
“哼哼!”
此诗一出,苏牧三人同时轻哼出声。
原因无他,王玉禹这首诗与坤安榜刚才的诗中,相似的地方太多了。
明显是有所抄袭。
第859章 先生来了
王玉禹脸色一僵,怒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苏子安道:“你这是抄袭而来,也好意思吟出来。”
范子帧道:“不错,火树银花与火树银河只有一字之差。真乐事与多乐事也是一字之差,其他相同之处,最多暂且算你是巧合。”
“胡说。”王玉禹脸上一红,却是异常坚决地道:“火树银花出自南齐史,又不是他原创的。”
苏子安道:“就算如此,你也是与之雷同,最多算你们不相伯仲,又如何敢嘲笑他人?”
董奴儿看了苏牧一眼,对着王玉禹怒目道:“还不快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此时,几名中年儒士上了楼来。
来人见董奴儿一个弥羌人,对着王玉禹大呼小叫,立时脸色一冷。
一人冷声道:“此是何人,因何在此大呼小叫?”
汉人觉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董奴儿如此对待一个汉人,引起了他们强烈的不满。
苏子安、范子帧、王玉禹三人一起施礼道:“弟子见过恩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三人在书院的先生,名叫暨乐章。
苏牧嘴角抽了抽,说实话,他对汉人歧视异族的行为,是有些赞同的。
一个民族如果没有自身优越感,如何能将这个民族发扬光大。
但又不得不承认一点,这个世界上民族很多,大魏如果想霸占整个天下,就不得不试着去接受愿意汉化的异族。
董奴儿暂且不提,坤安榜受汉文化熏陶很深,不正是大魏接纳异族的标杆吗?
他作为民族的一份子,自是应该支持汉人高人一等的观点,但他作为大魏的皇帝,却要考虑的更加长远一些。
就好比,全球化的上一世,上位者讲的是大道,对外宣扬的是造福世界人民。
普通百姓的要求则不同,他们只要造福全国人民就足够了,世界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牧也想唯我大汉民高人一等,但这句话要等到他真正征服了全世界才会说出口,却不是现在。
暨乐章颔了下首:“玉禹,你来说说,这里发生了何事?”
王玉禹抱拳道:“弟子与人比对诗词,本是不分胜负,他们却要弟子认输道歉。”
“嗯?”暨乐章好奇的嗯了一声,“还有这种事?跟谁比?”
苏牧伸手将坤安榜拉到前面,说道:“跟他比的。”
暨乐章愕然一怔,看着眼前的弥羌人,老脸不禁一红,自己悉心教导出来的弟子,竟然与一个弥羌人的诗词不相伯仲,这让他脸上生出一阵火辣辣的羞臊感。
“将他的诗吟来。”
王玉禹皱了皱眉,显然他刚才并未记住坤安榜的诗。
苏子安和范子帧亦是摇头。
坤安榜看向苏牧,见苏牧点头,张口将自己刚才做的诗吟了一遍。
暨乐章略品味,说道:“普普通通,勉强算是诗,玉禹,你的诗呢?”
王玉禹急忙将自己做的诗吟了出来,还不忘提醒道:“弟子后作的。”
暨乐章沉吟半晌,点头道:“玉禹这首读起来要郎朗上口许多,理应更胜一筹。”
坤安榜闻言脸色一变,这一点他也承认,但诗是自己先作的,这个姓王的明明是听了自己的诗,才做出来的。
他看向苏牧。
苏牧摇头一笑,从阅读体验上来看,确实是王玉禹的诗更顺口一些,但暨乐章绝口不提两者相似的地方,明显是在偏帮。
老师当面,苏子安和范子帧自是不好出言相帮,两人此刻脸上都是为难之色。
“哼!你这老头欺人太甚。”
董奴儿冷哼一声。
他只会这么一个成语,跟苏牧比斗落败后说过,此时觉得受到了欺负,又张口说了出来。
“嗯?”暨乐章脸色一沉,“这是谁的奴仆?竟敢对老夫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