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走，一起去。”
“去衙门要说法。”
无数人应和道。
很快，股权交易中心的近万人，来到东都府衙门门前，将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叫嚷着讨要说法。
时任东都府尹的林摅得知此事，派人出来一问才知道，上万人聚集在衙门口，竟是因为一面小小的琉璃镜。
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的满城皆知，有好事者纷纷赶去衙门围观。
如此一来，连附近的街道都堵了。
不知情的还以为发生了叛乱。
工部文思院。
王庭芳和介子休正坐在房间里说着话。
王庭芳叹道：“你我都没有想到，最先出来闹事的竟是股民，此事很难收拾啊！”
介子休嘴角抽动几下，暗道：这难道也在先生的算计之中？
他根本没想到，最先发声的会是那些买卖股票的人。
此时细细一想，却又不难明白，仿作的琉璃镜一旦出现，利益最先受损的便是那些股民。
由此不难猜测出，或许苏牧本就是如此一环扣一环设计的。
其目的便是利用民众对官府施压，让官府无法推诿查问。
“苏侍郎早就算计到了这些。”
“这是先生布下的棋局。”
望着对方炯炯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御书房内。
杨太后让人在御案前方挂了一面幔帘，而她则垂坐在幔帘后面与大臣商议国事。
东京城里发生了这等大事，她第一时间便将程衡和贾彦朝召到了御书房。
杨太后道：“外面的事两位宰辅听说了吧！”
程衡垂着一双老目没有说话，此时他颇感头疼，苏牧弄出的这个股权交易中心实在太过新颖，令他不知道任由其发展下去是好是坏。
由于接触尚短，他并不了解其中的机制，故此不准备说话。
贾彦朝则一直在京城任职，相对来说知道的比较详细，他抱拳道：“禀太后，民众是因为股价下跌，才去衙门讨要说法。”
杨太后又道：“哀家知道，哀家听说买卖股票，风险很大，要自负盈亏，为何股价跌了他们就要来闹事？”
“这......”贾彦朝略一思忖，说道：“听说是因为有人仿制了琉璃镜，才使得股价下跌。”
“琉璃镜哀家也有，倒是个好东西。”杨太后停顿了一下，好奇道：“只是......难道朝廷有规定不允许仿制？”
“放在以前确实没有这种规定。”贾彦朝望了一眼程衡，如实道：“但琉璃镜不同，此物获得了朝廷的批文，任何人不得仿制，故此百姓们才会出来闹事。”
杨太后诧异道：“竟有这种规定？”
“是。”贾彦朝道。
杨太后一个妇人，自是不太懂这些，她沉默片刻，问道：“两位卿家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程衡道：“老臣建议让林摅公开审理，孰是孰非，依律处置，也好让民间百姓心服口服。”
贾彦朝道：“臣也是如此认为。”
杨太后道：“也好，便依了两位宰辅之意吧！”
三人都不知道此事是周熤授意做下的，商议决定让林摅依律审理。
杨太后的懿旨很快发到了东都府衙。
林摅收到旨意后，派人出来告知民众，衙门很快就会审理此案，让民众耐心等待几日时间。
股民们这才渐渐散去。
林摅让总捕头耿成济迅速查明案情，找到了苦主和涉案者。
府衙内。
耿成济道：“大人，苦主是苏侍郎府上，涉案者是鲁国公府里的一名管事，名叫杜向明。”
林摅目光一凝，“这件事竟与公主和鲁国公府有关？”
耿成济回道：“确实是这样。”
“嘶——"林摅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叹道：“此事烫手啊！”
第642章 先皇遗命
耿成济道：“大人准备如何做？”
“老夫乃是先皇老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国公主受了委屈，只是鲁国公府......”林摅缓缓坐回座位，捋须思忖片刻，“唉！此事着实难办。”
一个是先皇遗留下来的公主，一个是当今天子的本家，任谁碰到这种问题都会为难，林摅又怎么可能例外。
这些士大夫在苏牧眼中既腐朽又固执，但他们却不是一无是处，以士大夫爱惜羽毛的程度，多少还是会顾念跟周缙的君臣之情。
耿成济点点头，“大人说的是，此事确实难办。不过，属下认为大人只需依律审理此案便好，大人职责所在，即便对鲁国公府稍有得罪，上头也不好怪罪于您。”
“依律审理，此案鲁国公府必输，无非是判罚轻重的问题。”林摅站起身向外走去，“容本府进宫一趟再说。”
耿成济忙道：“属下送大人。”
两人一起离开府衙往皇宫而去。
此时沈云初正在前院客堂中跟孙正谈话。
柳清梵陪坐在一旁。
沈云初颦眉道：“孙正，你实话告诉我，夫君到底去了哪里？”
孙正抱拳道：“夫人，大人确实是留在了幽州，说是很快就会回来，属下也不知为何这么久了，大人还没有出现。”
沈云初脸色惨白地道：“人不见回来，也没有消息传回，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孙正道：“以大人之机智，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夫人再等等，大人一定会回来的。何况幽州那边也没有抓到大人的消息传来，大人如今应该是安全的。”
沈云初闻言轻舒了口气，问道：“最近城里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吧？”
“属下有所耳闻。”孙正忙回道：“这件事应该是陛下让鲁国公府做下的。”
沈云初点点头，又道：“我倒是不担心此事，邬梨儿母子还在牢里，你可否帮我想想办法，将两人解救出来？”
孙正重重一叹，“夫人，这件事很难，以夫人公主的身份都无法救出他们，属下也没有更好办法，除非......”
看孙正欲说又止，沈云初追问道：“除非什么？”
孙正望了沈云初一眼，抱拳道：“除非劫狱救人。”
“呃——”沈云初猛的心中一惊，诧异的望向孙正，问道：“你觉得若是夫君在京城，他会如何做？”
“据属下所知，大人对那对母子很在意，而大人又通常不按常理出牌，想来应该也会选择劫狱，然后将人送走。”
沈云初皱眉深思片刻，“解救出来，如何送出城呢？”
孙正暗暗思忖一下，“大人说过，一旦京城有变，可以联系楚云心和聂云笙，她们那边会有人负责出城的事。”
苏牧交代过孙正，一旦京城有变，而他又不在京城的话，可以去联系楚云心和聂云笙，她们可以将人送出城去。
而苏牧口中的京城有变，指的是周缙驾崩，沈云初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
目前虽没达到那种危险程度，但事态显然已经朝那个方向发展了。
孙正此时说出来，也算是按照苏牧的嘱咐在行事。
沈云初疑惑问道：“是这样吗？”
“是，大人暗中安排了很多后手。”孙正点点头，问道：“夫人准备怎么做？”
沈云初略一思忖，问道：“有几成把握将人从大狱里救出来，又不被人发现？”
孙正抱拳道：“夫人只需将此事交给属下便好，无论成败都不会牵扯到夫人身上。”
沈云初闻言望了孙正一眼，想了片刻，点头道：“好吧！”
孙正重重点了下头，又道：“夫人，牛莽、曹震、戚方三人带领的一万八千人马，此时还在城外驻扎，夫人若感觉到危险，可以让人出城去见牛莽。”
年初一的时候，周缙刚检阅完这支军队，且并未让他们离开京城，显然也是有意为之。
“我知道。”
沈云初点了下头。
周缙临终前对她说了很多话，其中便有关于这支人马的安排，让她在万不得已时可以动用这支人马自保。
一万八千人看似不多，但他们是身经数次大战的骑兵，其中还有五千陌刀营和三千重甲骑兵，绝非普通军队能比。
最关键的是，这支人马是苏牧的嫡系，再有周缙暗中授意，沈云初和苏牧如果让这些人跟着造反，他们只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两人正在说话间，韩小六带着个头戴斗笠的魁梧大汉进了府门。
大汉阔步走进客堂，抬手取下斗笠，来到沈云初面前，抱拳道：“牛莽见过公主。”
沈云初玉面上露出淡淡笑容，说道：“牛莽，两年不见，你今非昔比了。”
“牛莽能有今日，全败大人和公主所赐。”
牛莽咧嘴笑道。
沈云初望着这个憨厚的汉子，点点头，“坐吧！”
牛莽大喇喇地坐下，说道：“陛下年初特意见过我们三人，暗中有过交代，让我和曹震、戚方今后听大人和公主的吩咐。曹震和戚方不方便前来，让我代他们向公主问安。”
孙正闻言猛的一惊，这个陛下自然是先皇周缙了，他怕自己死后，继位者亏待自己的女儿，故意做出了这种安排。
沈云初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她轻轻点了下头，说道：“这是父皇的私心，你们不会觉得委屈吧？”
牛莽站起身，抱拳道：“我们西凉军都是被大人和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谁敢针对大人和公主，就是我们西凉军的敌人。”
沈云初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问道：“你进城时没被人发现吧？”
“公主放心，大人早就有过安排，末将想何时进城，就何时进城，都不会被人发现。末将今日进城，便是来告知公主出城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