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王钧道:“臣建议将琉璃镜的配方收归朝廷所有,以弥补朝廷因此事造成的损失。”
苏牧就知道会是这样。
现代社会烂大街的东西,却会冲击古代的财政收入,他制作的琉璃镜并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大魏禁止民间炼铜器,铜镜只能由朝廷制作,全国销售铜镜的收入必然不菲。
王钧在乎的是户部的利益,而琉璃镜的出现会直接抹掉户部在铜镜上的收入。
苏牧轻哼一声,“如此一来,朝廷颁布的法令又有何意义?王尚书莫非要陛下朝令夕改?”
周缙这下真的为难了,一面是国库收入,一面是才颁布的法令。
王钧沉思片刻,说道:“臣记得专利技术法令里有一条,可以出钱购买配方,户部可以出钱购买配方。”
“也对。”周缙拍手叫好,“朕让户部出钱买下配方如何?”
苏牧摇头:“配方持有人不想卖,此物与军械无关,也与民生无关,朝廷无权强制购买。”
“你.....”王钧这次是真的急了,他吹胡子瞪眼道:“难道朝廷要无故承担这部分损失?”
“朕......”
周缙没想到事情会变的如此复杂,他想将配方收归朝廷,但又不想自己打脸。
苏牧看出了这帮子君臣的豺狼本性,他两手一摊,“区区一个琉璃镜能抵得上砖炉和蜂窝煤对大魏的作用吗?陛下要取走琉璃镜的配方,臣无法阻拦,但陛下如果这样做了,臣敢保证往后不会再有人潜心研究新东西,与热气球、压缩军粮、砖炉、蜂窝煤,类似的东西,也不会再出现了。”
此时秦浚生出列道:“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之物而已。制作琉璃镜之人,无非是想以此物悦妇人罢了。”
副相贾彦朝也道:“不错,琉璃镜确实是取悦妇人之物。”
苏牧闻言气得一抖,镜子只是玻璃衍生品而已,玻璃真正的作用岂是表面那么简单。
这些愚蠢的士大夫。
苏冷哼道:“哼!无知。”
贾彦朝和秦浚生没想到苏牧会如此说话,顿时脸色一僵。
宰相和副宰相不过是正二品官职,而苏牧是正三品,与贾彦朝的官职相差只有两品,与秦浚生同品级,苏牧若不想给人面子,还真可以这样说话。
周缙沉下脸色,皱眉深思起来。
良久他看向程衡问道:“程相可有话说?”
程衡沉思片刻,出列道:“陛下既然不准备撤回法令,为今之计只有对琉璃镜课以重税,以弥补朝廷在铜镜上的部分损失。”
嘶~,苏牧深吸一口气,这个程老头还真会变通。
周缙闻言思忖着道:“似乎可行,王尚书以为如何?”
王钧略一思忖,点了下头:“臣也认为可行。”
苏牧想说,老子认为不可行,但朝廷有针对某物进行收税的权利,他此时出来反对,完全站不住理。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天底下不缺有钱人,你们收多少,老子就加价多少。
他抱拳道:“臣也无异议。”
周缙一摆手:“如此便好。”
出列大臣陆续归位。
周缙问道:“可还有事要奏?”
鸿胪寺卿冯居礼出列道:“启奏陛下,贺国使节言说,我大魏于河套侵占贺国东胜州领土,要求朝廷给他们个说法。”
周缙诧异道:“朕的军队何时侵占贺国河套领土了?”
苏牧躲在人群中,偷偷一笑,殷良和林山海几人果然还是听了自己的话。
周缙沉思片刻,问道:“占了多少?”
冯居礼回道:“据说贺国的人马已经被驱赶出了河套地区。”
就在此时,苏牧出列道:“恭喜陛下,彻底收复了整个河套。”
“这......”
周缙闻言语结,目光看向程衡和贾彦朝。
程衡移步出列,看向兵部尚书杨杞,问道:“敢问杨尚书,兵部可有收到西北的消息?”
杨杞颤颤巍巍出列,抱拳道:“回陛下,消息称咱们在西北的兵马偶尔会在河套内与贺国兵马发生些冲突,规模不大,现在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话至此,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大魏与贺国两方人马在河套内偶尔会发生冲突,时日一久,大魏的军队直接将人家赶出了河套。
冯居礼道:“贺国使节三番五次找臣说项,此事难办啊!”
苏牧道:“河套本就是我汉人故土,占都占了,难道还要还回去不成?”
一众大臣闻言嘴角直抖,话虽如此,但大魏在河套挑起事端,贺国如何能忍,一旦拓拔野解决内乱,肯定会回来找大魏的麻烦。
周缙摇头道:“派人去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遵命。”杨杞急忙领旨。
“散了吧!”
周缙站起身,离开大殿,刚回到御书房坐下,一名太监急匆匆进来,将一封密信交给了杨庆。
杨庆将信转呈给周缙。
周缙打开看完,表情有喜悦,也有忧虑,变得极为复杂,他自语道:“果然是真的。”
“杨庆,给殷良去信,让他速速返京。”
“遵命。”
杨庆急忙领旨。
第590章 当初那个小酒娘
苏牧出了皇宫就被王钧拉住了。
王钧道:“放之,那琉璃镜是谁制作出来的?”
苏牧无语地道:“王大人还想说取走配方?”
王钧摇头叹道:“你也知道,铜镜每年为国库贡献颇多,琉璃镜一旦大肆售卖,国库这部分收入就没有了。”
苏牧想了想,问道:“铜镜价格如何?”
王钧道:“售价每两一百至两百文不等。一枚重半斤的铜镜,价格约在五百文到一贯左右。”
此时的铜镜以重量计价,每两价格不等是视做工复杂程度而定。
“嘶。”苏牧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贯铜钱重六斤,这可是暴利啊!”
怪不得他会肉疼。
王钧点下点头。
苏牧笑了笑,问道:“王尚书准备给琉璃镜定多少的税率?”
王钧试探问道:“补足朝廷的差价损失如何?以半斤铜镜为基准,每枚琉璃镜课税五百文。”
意思不难理解,苏牧每卖出一枚琉璃镜,就需要向朝廷缴纳五百文的税费。
换句话说,朝廷一枚铜镜的利润高达五百文。
苏牧道:“王尚书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啊!”
王钧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老夫此举是为朝廷岁入,非是为的私利。”
苏牧点点头,“也好,琉璃镜产出后,会如实跟户部报税。”
王钧摇头苦笑:“老夫就知道是此物你做的,陛下应该也猜到了。”
苏牧呵呵笑道:“朝廷没有损失了,谁做的还重要吗?”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
王钧语声悠长,渐渐走远。
苏牧摇了摇头,这是大学里的一段话,当初在临湖白鹿书院,穆成弼还专门考过他这一段。
意思是,作为一国之长的君主,只注重货财之利,往往是从任用聚敛财物的小人开始,这些人善于敛财。但如果一直让小人来治理国家,天灾人祸必然同时降临。
这句话有其内在的道理,但不适用于苏牧这个穿越者,他敛财从来不是为了自己,更不会为了钱,竭泽而渔的去鱼肉百姓。
王钧的话,让他想到了穆成弼,进而想到了介子休夫妻。
回到工部,他直接找到卫怵,要求卫怵给他的文思院调派一个人手,并且指名道姓要介子休。
卫怵在石炭的事上,承了苏牧的人情,自是不好拒绝,亲自给吏部写了文书,让吏部调派介子休进工部。
傍晚苏牧下了值,走在御街上,仰头望了望天空中飘下的雪花。
此时墙角处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使了个眼色。
“三娘?”
苏牧几步上前跟上。
仇三娘带着他转入一条巷子,穿过巷子,来到一条自北向南河岸的树林里。
苏牧跟进去后,仇三娘终于停下了脚步。
“三娘为何这么久才来找我?”
苏牧走上前揽住她的腰,问道。
仇三娘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皱眉道:“白玉染一直没有找到徐阳和秦钜。”
苏牧低头在她的唇上一吻,笑道:“没找到也不要紧,你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仇三娘抿唇一笑,“知道了,我不能出来太久。”
“你在白玉染身边,我不放心。”苏牧仔细想了想,说道:“跟我来吧!带你去找一个人。”
不待仇三娘说话,他便走出树林,在前面带路。
苏牧带着她来到楚云心住的院子,让楚云心带仇三娘去见刘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