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杨庆道:“陛下,确实没有,尸体没有任何异常,或许,或许真是身体原因所致。”
周缙紧锁着眉头,摆了摆手,“去工部通知苏牧一声,朕要亲自去吊唁梁相,让他伴驾随行。”
“是——”
杨庆急忙领命。
少顷。
苏牧添为副驾,随着周缙来到梁修齐府里,进行了一番吊唁。
周缙对梁家人略作慰问,而后径直来到白鹿书院算学院。
“看好这里。”
周缙对着杨庆吩咐一声,随后登上了藏书楼二楼。
一身男装的打扮的晏幼菱急忙施礼:“学生见过陛下。”
周缙闻言看了苏牧一眼。
苏牧急忙朝晏幼菱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去楼上避避。
晏幼菱心领神会,急忙踩着楼梯上了三楼。
周缙这才缓缓坐下,看着苏牧,重重咳了一声,问道:“你觉得梁太保的死有没有内情?”
苏牧抱拳道:“据传梁相是深夜毙于家中,且身上无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臣不敢妄自揣测。”
周缙点了点头,“朕昨天加封他为太保,是想让他自行告老退下相位,一给一取,朕认为做的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
苏牧问道:“以陛下了解,梁相会甘愿自己退下相位吗?”
周缙闻言脸色一变,“梁太保的脾气其实倔得很,最近几日多次在朕面前与徐济争论,朕昨天朝会上支持了徐济的观点,他心中必然有气,以他不服输的性格,估计不太想就此退下去。”
苏牧抱拳道:“陛下尚且知道梁相的选择,想来其他人应该也能猜到吧!”
周缙略一思忖,之前他没想这么多,现在看来确实是他疏忽了。
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暗害了他?”
苏牧面色如常地说:“臣没有证据,但那名戏班花旦很是可疑,只是找不到此人,便无法查明事情真相。”
周缙闻言脸色愈发变的阴沉,他其实早已起了疑心,但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梁修齐是被人暗害的,他自己有点拿不准,才找苏牧商议对策。
杀人总要有动机,梁修齐是一国副相,不是有必须杀他的动机,没人会冒风险对他动手。
难道有人猜到了梁修齐不会就此告老,惧怕梁修齐以太保和副相的身份,跟其为难,故此才借机下了黑手?
周缙虽有意让梁修齐告老,但以他的性格,不会将事情做绝。
梁修齐只要脸皮足够厚,完全可以当做不知,继续待在相位上。
大魏在周家的统治下,提倡的是君仁臣贤,德高望重的官员辞官,需要三请三辞后,皇帝才能批准辞职。
有人猜到了周缙的想法,且看透了梁修齐的性格,才用出这一记狠辣的杀招。
周缙忽然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苏牧抱拳问道:“陛下认为两位宰相关系如何?”
周缙点了点头,摆手让苏牧坐下,而后陷入了深思。
苏牧虽没明说,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这背后有凶手,很可能是宰相徐济,旁人的可能性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陛下,事情真相虽暂时无法查清,但宰相之职,并不是非徐济不行,陛下需好好考虑一下换相的事了。”
周缙点了点头,苏牧说的不错,无论这件事是不是徐济做的,他都应该尽快换掉徐济这个宰相。
在皇帝眼中,臆测之罪也是罪,区别只在于皇帝认为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如何。
他思忖道:“徐济最近正在与靺鞨人接触,朕还需要用他一用。况且程衡还在临湖,不肯进京,朕目前无替换之人可用。”
苏牧问道:“陛下想重新启用程公为相?”
周缙叹道:“奈何他还在记恨朕。”
苏牧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周缙会用什么理由罢掉徐济,但既然他早已动了此心,肯定是想好了理由。
周缙忽然灵机一动,问道:“你替朕去一趟临湖,将程衡请进京如何?”
苏牧闻言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去临湖一来一回要用不短的时间,这会耽误他很多更要紧的事。
但周缙提了出来,他就算不愿去,也得走这一趟。
他问道:“程公若还不肯进京呢?”
周缙摇头:“这次不会了,你去了将梁太保的死讯告知他,他应该会答应随你进京。”
第539章 要离京
苏牧略一思忖,点了点头,笑问:“陛下,臣奏请立法的事?”
周缙点头:“朕已经将你草拟的律令送去了三法司,等他们给出意见,朕会将此事拿到朝会上议一议。”
苏牧忽然又问:“程公进京,陛下准备如何安排程知州?”
“嗯?”周缙好奇的嗯了一声,“你为何问起他来?”
苏牧自然是为了程青凝才问,但这话他哪里敢说出。
“大魏有父子不可同朝为官的惯例,程知州此番西北之行也是有功的,陛下难道没想过给程知州封赏?”
“他本就是知州,陛下无论将他调到哪里任州府都不合适,他又不能回京进入六部任职,臣只有些好奇陛下会作何安排。”
周缙捋着胡须笑了笑,“程瑛升任洛阳知府,林摅返京接替贾彦朝任东都府尹,贾彦朝升任副相。如何?”
苏牧微微一怔,洛阳是大魏的西都,比普通州府地位要高半级,程瑛去洛阳任知府算是正儿八经的升职,如此一来,完美避开了父子不可同朝为官的惯例。
父子不可同朝为官,这里的朝指的不是朝廷,而是朝堂,意思是父子不可同时出现在朝堂上,通俗一点,就是父子不可同为京官。
程衡一旦为相,程家相当于有了两位士大夫,如果两人一起上朝,别人拿什么跟他们斗,怕是连皇帝在有些事上都会被两人压制。
这个制度其实就是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
苏牧不禁感叹一句,周缙这事做的讲究。
周缙原本就是这样安排的,但他不是很着急,如今梁修齐一死,副相的位置腾出,他之前的计划就需要提前布置了。
他站起身,嘱咐道:“你回去准备一下,择日出发吧!”
说罢下楼去了。
苏牧转身跟着周缙下了楼,又送他出书院山门。
周缙此番来书院,主要是为了跟苏牧私下里谈话,来时没有叨扰晏公卿,御驾离开时晏公卿却是送了出来。
望着周缙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离开,晏公卿看向苏牧,问道:“听说梁修齐昨晚在家中暴毙了?”
苏牧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晏公卿和程衡关系不错,于是问道:“晏公最近和程公可有书信往来?”
晏公卿轻捋胡须,摇了摇头,周缙之前多次托他给程衡去信说项,为此程衡跟他断了信件来往,让他着实有些苦恼。
他轻叹道:“很久没来往了,陛下一直想将他请回来,奈何他早已无心入朝做官。”
苏牧好奇道:“他真的还在记恨陛下?”
晏公卿摇头:“那倒不至于,他只是心灰意冷罢了。”
苏牧点点头,说道:“陛下让我回一趟临湖。”
“哦。”晏公卿好奇的哦了一声,“陛下让你去请他?”
苏牧长舒了一口气,“梁相一死,陛下有些不放心了。”
晏公卿眼神一凝,问:“梁修齐的死,莫非另有隐情?”
苏牧摇了摇头,转身走入书院大门,他边走边说,“人生在世,世事如棋,一入棋局,落子无悔,时也,命也——”
晏公卿闭目深思片刻,摇头一叹,也是迈步返回了书院。
苏牧返回算学院,晏幼菱已经从三楼下到二楼来,正站在窗口望着下面的院子。
她见苏牧独自返了回来,对着他抿唇一笑,旋即转身离开了窗口。
苏牧穿过院子,踩着楼梯上到二楼,却不见晏幼菱的身影,他抬头望了望通往三楼的楼梯,随后迈步走了上去,
他来到三楼上,进入就寝的房间,刚将房门关闭,便感觉到被人从身后抱着了。
晏幼菱从背后抱住了他,羞红的俏脸贴在他后背上,吹气若兰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苏牧扶着她的两只手臂,转过身,笑道:“回来告诉你一声,我要离京几日。”
随着他转动身体,晏幼菱将脸贴在了他胸口,听他如此说,猛的抬头,问道:“要去哪里?”
苏牧抬手用勾着的食指刮了刮她那挺翘的琼鼻,说道:“去临湖一趟,不会太久,等我回来再来看你。”
晏幼菱撅了撅嘴儿:“临湖很远呢!几日时间能回的来?”
苏牧双手搂着她纤腰,将她娇躯搂进怀里,安抚道:“时间说不准,不过我会尽快回来。”
晏幼菱俏脸一红,复又贴在他胸口上,抬起眼睑,望着他的英俊脸庞,咬着唇道:“那,那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牧低头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戏问:“那幼菱会不会想我呢?”
晏幼菱轻轻抿了下唇,害羞的一捂脸,嗔道:“坏人,哪有人问这么直接的。”
苏牧见此莞尔一笑,拉开她捂着脸的手,头缓缓凑过去,轻轻吻住了她的两瓣凉唇。
经历过上次亲亲,晏幼菱食髓知味,自是不会避开,她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深久一吻过后,两人没有再进一步,只是一动不动的依偎在一起。
依偎良久,苏牧才告辞离开。
苏牧一路来到潘楼附近,他要将离京的事告诉聂云笙。
聂云笙暂时接管了潘楼,但她没有明里出面,而是在与潘楼只有一门之隔的一处民宅里坐镇。
苏牧溜达到这处宅子门口,敲开院门。
聂云笙惊愕道:“苏郎,今日为何有空来这里寻奴家?”
苏牧撇撇嘴,“想你了呗,还能因为何。”
说着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