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苏牧微皱眉头,心里很不爽,但碍于身份又不好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王钧摇了摇头,“放之不必往心里去,他们如此做未必就是真的讨厌你。”
苏牧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王钧轻捋胡须,哈哈笑道:“放之啊!这些人不过是御史台从八品的小官,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陛下,他们如此做是为了引起陛下的重视,别看陛下下旨杖责了他们,其实他们心里比谁都高兴。”
苏牧微微一怔,恍然大悟道:“他们被陛下杖责,陛下必然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王钧点头道:“清流言官只能这样才能出名,也只有出了名陛下才会注意到他们,如此五次三番,陛下想不记住他们的名字都难。”
苏牧点点头,也多少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在朝为官,如果皇帝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提拔你。
这些人可没有他的好运气,不用点奇葩手段,这辈子想见周缙一面都难,不加深皇帝对自己的印象,这辈子都无出头之日。
就好比王岫虽是官拜御史大夫,位列从三品,但这次被调离京城,不在周缙身边了,很快就会被遗忘,除非朝中有人提拔他,否则他的官途很难再有起色。
王钧语重心长地道:“能入朝做官的,没有一个是傻的,相反他们比谁都精明,做每一件事都有自身的目的。”
说罢转身往户部的大门方向走去。
望着王钧离开,苏牧摇头一笑,往工部的方向而去。
......
宅子的事尘埃落定,经过数日清扫布置,已然可以入住。
九月上旬,苏牧利用旬休的一日时间搬进了新家。
他在京城虽没有多少熟识,却还是收到了不少贺礼。
晚上,他翻看礼单,竟发现礼单上有几个熟悉的名字,仔细一想才想起,这些人不正是那日在宫门外骂自己的人吗?
他气得笑骂道:“这他妈的都是些人精啊!”
正在拾掇房间的沈云初闻言嗔目道:“夫君越来越粗鄙了。”
苏牧望着她,坏坏一笑,问道:“粗么?”
“坏人。”沈云初俏脸一红,啐道:“谁家三品大员像你这样子不正经的。”
苏牧走到她身后,将她的娇躯拥入怀中,凑到耳边,小声道:“今后要辛苦娘子两头跑,为夫真是过意不去。”
沈云初颊间微红还未散去,她颔首靠在苏牧怀里,抿了下唇,轻嗔道:“你......知道就好~”
两人在房间里一阵腻歪,当正想做点什么时,外面传来觭梦的声音,“姑爷,小姐,隔壁的慕容公子来访。”
两人闻声一起走出房间,却见慕容云姜和韩妙微已然来到了门口。
少顷,四人在矮几前落座,开始说笑起来。
韩妙微与沈云初说笑间,眨眼看向苏牧道:“侍郎大人今日乔迁之喜,何不如作一首诗词祝贺?”
苏牧摇了摇头,“此地不过是寄居之所,没什么好写。”
慕容云姜好奇道:“姐夫对这里不满意吗?”
“若非因为我,他才不会留在京城呢!”沈云初抿了抿唇,说:“他喜欢清净生活,不喜欢喧嚣。”
“哦。”韩妙微好奇的哦了一声,看向沈云初,问道:“姐夫不喜欢如今的生活吗?那他喜欢什么?”
沈云初微笑摇头:“你们问他自己。”
慕容云姜和韩妙微一起看向苏牧。
看到两人投来询问的目光,苏牧淡淡一笑,吟道:“一曲清溪绕舍流。数间茅屋正宜秋,芙蓉灼灼出墙头。元亮气高还作令,少陵形瘦不封侯。村醪闲饮两三瓯。”
寥寥数语,将他想过的生活描绘了出来。
慕容云姜和韩妙微都是微微一怔,看向对方。
韩妙微闪着美眸,说道:“清溪绕茅舍,芙蓉出墙头,好美的画面,原来姐夫是想过归隐山林的悠闲生活。元亮是陶渊明,只是这少陵又是何人?”
沈云初一双如水的眸子看向苏牧,红唇张合,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夫君果然不喜欢待在东京城,他想过隐士的生活,是因为自己他才不得不留下。
苏牧干咳一声,暗道坏了,这是南宋汪莘的浣溪沙,词意写的是归隐田园,但提到了两个人,陶渊明和杜甫。
装逼装过了,这就尴尬了啊!
第508章 谎言还需谎言圆
陶渊明,名潜,字元亮。
杜甫,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
这里的少陵指的便是杜甫,但这个时空只有陶渊明,没有出过杜甫这个人。
苏牧略一沉思,胡诌道:“此人姓杜,字子美,号少陵野老,是一位忧国忧民的诗人,我偶然得到过一个诗集孤本,便是此人所作,只因其平生未曾入世,故此没人知道他。”
“哦。”韩妙微惊讶的哦了一声,点头道:“民间不乏奇人异事,不知他做了什么诗词呢?可否吟一两首出来听听。”
苏牧闻言心中发笑,暗道:装逼的时刻终于到了。
他淡淡一笑,站起身,微闭双目,陷入了沉思。
沈云初、慕容云姜、韩妙微三人看着他,又互相对视。
慕容云姜笑道:“姐夫又在故弄玄虚了。”
韩妙微轻嗔了他一眼,“不要说话。”
沈云初起身取来笔墨纸砚,磨好墨,提笔,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牧,却是好奇他从哪里得来的诗集,自己为何不知道?
苏牧看了一眼沈云初,张口吟道:“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他吟的很慢,给了沈云初逐字逐句写下来的时间,吟完笑道:“这一首叫做登高。”
沈云初将这首诗写在纸上,红唇微颤:“此人的诗已入出神入化之境界。奴家读了那么多诗词,认为没有一首比得上这首诗。”
苏牧暗道:天下第一七律诗,当然无人能及。
三人睁大眼睛看向苏牧。
显然他们都被这首诗震惊到了。
韩妙侧头看着纸上的登高诗,轻语道:“‘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诗人登上高处,闻峡中不断传来猿啸之声,空谷传响,哀转久绝,诗人视线转向江水洲渚,在水清沙白的景色下,点缀着迎风飞翔、不住回旋的鸟群,当真是一幅精美的图画。”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诗人仰望天际,无边木叶萧萧落下,俯瞰奔流不息,滚滚而来的江水,抒发出韶光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怆。”
韩妙微忽然看向苏牧,问道:“此人是何方人士?”
沈云初又道:“夫君,那诗集如今在哪里?”
苏牧笑道:“被我撕下来,如厕的时候当废纸用了。”
“呃——”沈云初表情微惊,“诗集里,很,很,很多这种诗吗?”
“是不少。”苏牧点了点头。
慕容云姜微怒道:“姐夫,怎能毁了人家的诗集呢!”
韩妙微嗔了苏牧一眼,帮腔道:“就是呢!还是孤本,毁人诗集,很不厚道。”
沈云初眨眼看向苏牧,“夫君,还记得那些诗词对吗?”
苏牧有些头疼,他发现说过一个谎言后,需要无数谎言来圆。
他无奈叹道:“多多少少还记得一些。”
“夫君吟快出来,奴家来记录。”
苏牧扶额,“这事儿不急吧!”
韩妙微急道:“怎么能不急呢!万一你睡一觉忘了怎么办。”
沈云初很认可的颔了颔首,“夫君快吟来。”
苏牧一阵无语,他要活生生撰出一个杜甫来,才能将漏洞圆回来。
他略一思忖,叹气道:“事先说好,杜子美是个隐士,且年代已不可考。”
慕容云姜道:“姐夫不要废话了,快吟来听听。”
苏牧无奈只得吟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这首叫春望。”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
沈云初奋笔疾书,中间让苏牧重复了一遍,很快将全诗记了下来。
韩妙微惊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这......此人莫非是亡国之人?”
“不清楚。”苏牧没好气地道:“都说了不可考,你再这样咬文嚼字,我可不吟了。”
韩妙微忙道:“好吧!人家不问了,你快吟。”
苏牧略一沉思,娓娓吟出。
“绝句一首,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八阵图一首,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出塞一首,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月夜忆舍弟一首,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
慕容云姜道:“诗人是带兵的将领,还有个弟弟?”
“不可考。”苏牧摇头,接着吟道:“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
他忽的一顿,暗道糟糕,怎么把这首诗也读了出来,这下更麻烦了。
“咦——”韩妙微声音充满着奇怪,脸色惊疑道:“白也又是谁?”
苏牧扶额道:“都说了不可考。”
韩妙微柳眉微颤,“不能呀!如此多的好诗,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沈云初点点头,“就是,这么多的好诗,怎么可能是无名之人。”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慕容云姜点点头,“这个白也比杜甫还厉害吧!否则文人之间怎么可能这样吹捧。”
苏牧无语一叹,盘腿坐下,支着桌子扶额道:“可能是我记岔了,你们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