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苏牧冷目看向贾彦朝，贾彦朝肯定不会承认是衙门的失误致人死亡，他只能栽赃给刘满等人，否则他没办法跟龙卫军的人交代。
自己如果不出面担心此责，刘满等人必死无疑。
贾彦朝如此做又何尝不是被逼无奈，他也看出了苏牧的意思，苏牧要保人活命，而且态度极为坚决。
苏牧正色道：“贾府尹，昨晚那些兵痞在楚楼里一通打砸，本驸马刚好在楚楼宴请几位好友，一时看不过便跟他们理论了几句，他们几人二话不说一起对我出手，我只好拔剑自卫，不小心割伤了几人。”
“而他们。”苏牧看向刘满，“他们为了保护我，后来才出手。”
此时林沉溪和程烬一起上前，抱拳道：“我二人在场目睹了一切，皆可作证。”
事情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为了让苏牧成自卫的一方，这样既可以保下刘满等人，又可以以自卫为由脱罪。
贾彦朝见此面色缓和了下来，准备卖给苏牧这个面子，况且刘满等人并无多大过错，因此丢了性命他也确实不忍。
“如此说来，驸马是出于自卫才伤了那几名龙卫军，此事......”
马明远脸色一变，看向王景同，“将军，兄弟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王景同一直没发言，此时终于开口了，他一指刘满，“那他们兵器上的毒又怎么说？”
贾彦朝脸上露出愕然神色，是啊！之前已经宣布了刘满等人兵器上有毒。
他看向仵作高尧。
高尧却是看向了耿成济，东都府的捕快和仵作，都是唯耿成济马首是瞻，解决此事不难，只需耿成济一个眼神，他便可以圆过去。
耿成济对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高尧抱拳道：“回大人，刘满等人的刀上是有毒，但并不是每把刀上都有，而且那些毒并不足以致命，案发时是驸马爷先伤了龙卫军的人，而后刘满等人才与龙卫军的人打起来，属下觉得应该是他们的刀碰到了驸马爷留下的伤口，故此他们的兵器上才会有余毒。”
他一开始说的便是余毒，也没说全部都有毒，这样一解释倒也说的过去。
这正是苏牧想到的说辞，高尧说了出来，他自然不用再多嘴。
看贾彦朝的意思，这个驸马似乎连责任都不需要担，王景同怒目看向苏牧，“驸马的剑为何要淬牵机这种剧毒？”
苏牧微微颔首，表情认真的解释道：“这位将军或许不知，前些日子我被人敲过闷棍，保险起见便在剑上涂了毒。”
贾彦朝点点头，帮腔道：“本府可以作证，确有此事。”
马明远低着头，脸色一片铁青。
本来水到渠成的事，半路却杀出个搅局的人，将责任揽了过去，没捞到半点好处不说，还损失了五名手下。
王景同又道：“驸马明知自己的剑上有剧毒，为何还要拔剑伤人？”
苏牧没好气的道：“他们一拥而上，我不拔剑死的就是我了。”
“哼！驸马可是欺我军中无人？”
王景同手指攥的咯咯直响，自己的兵死了五个，杀人的人却不用担责任，不讨个说法，他今后在军中如何还能服众?
第294章 这特么是个人精
“王将军此言差矣。”苏牧一抱拳，表情云淡风轻：“我是守法良民，其中是非曲直，自有贾大人公断。”
王景同咬着牙问道：“敢问贾大人，这桩案子您打算如何断？”
贾彦朝的品级比他高太多，他也不敢在贾彦朝面前放肆。
如果想强要说法，必须龙卫军都统制徐友仲亲自前来，而他来的话这个官司怕是要打到皇帝面前去了。
贾彦朝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急得像着了火一样，他是哪一方都不想得罪。
将苏牧判了，魏皇周缙肯定会暴怒。
周缙力排众议为沈云初建了公主府，足以说明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针对苏牧和沈云初。
放了苏牧，龙卫军这边又无法交代。
王景同回去肯定会跟徐友仲禀报此事。
贾彦朝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拍惊堂木：“今已查明，死者五人系因驸马都尉苏牧剑毒致死，与刘满等人无关，本府现准许其脱罪放归。”
苏牧要力保刘满等人，贾彦朝顺水推舟先替刘满等人摘清了罪名。
刘满等人闻言面色大喜，纷纷看向苏牧，心中对苏牧的敬畏自然不言而喻。
人家可是当朝驸马，肯为自己等人做到如此地步，着实难得，今后自己等人必要死命相报才行。
十余人齐齐磕头，拜道：“多谢府尊大人。”
贾彦朝摆摆手，“去吧！”
刘满起身来到苏牧面前，躬身抱拳，带着手下十余人离开。
王景同和马明远直被气的咬牙切齿，一个领兵两千五百人的军指挥使，一个领兵百人的都头，是中低层武官的缩影，他们不是不知道苏牧的身份非同小可，但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切身利益。
将领之所以能成为将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能在必要的时候护住自己的部下，若失了这一点，今后在军中的威望便会一落千丈。
笼络不住部下的心，在上司那里便不会被看重，随时可能被人取而代之。
贾彦朝眼角余光扫了王景同一眼，又道：“此案非同往常，本府需仔细斟酌一番择日再行宣判，你们回去等本府的消息吧！”
说是择日再判，其实是让王景同和苏牧去斗法，最好闹到周缙那里去，由周缙来给出解决方案。
贾彦朝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推给周缙，固然会惹的周缙不满，但谁让苏牧是周缙的女婿呢！
你不管谁管？
见贾彦朝没有直接判苏牧无罪，王景同面色缓和了不少，扫了苏牧一眼，抱拳道：“如此我便回去等贾大人的判词。”
说是如此说，他却明白这件事只能让上头的人来出面解决，贾彦朝这个老狐狸肯定不会管了。
王景同说完直接离开。
马明远径直跟了出去。
苏牧看着两人离开，摇了摇头，抱拳问道：“敢问贾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贾彦朝闻言嘴角的胡须抽动几下，叹了口气，摆手道：“望你好自为之。去罢！”
苏牧点点头，转身向府衙外走去。
事情至此，其实各方都心知肚明，贾彦朝会一直压着不判，龙卫军想要说法，只能去皇帝面前要。
贾彦朝望着苏牧离开，面露微笑，今后的事与我贾彦朝无关，事情如何，你们各凭本事。
围观的百姓纷纷散去。
苏牧、程烬、林沉溪、楚云心四人走出府衙大门。
刘满等人急忙围过来见礼。
“多谢驸马爷救命之恩。”
“今后驸马爷但凡有事，尽管吩咐我等，我等必将义不容辞。”
“驸马爷义气，我等愿以死相报。
苏牧淡淡一笑，摆手道：“此事因我而起，自是不会看着你们蒙受不白之冤。今后你们用心为楚掌柜做事便好。”
听了这话楚云心美眸中露出一丝异彩，感动的差点落泪，心道：这个臭男人还算有那么点良心。
她朝苏牧微微颔了下首，没有说话，直接带着刘满等人离开了。
苏牧看了林沉溪和程烬一眼，“二位请吧！先去书院。”
两人点点头，同苏牧向马车走去。
此时身后走来一人，“驸马都尉请留步。”
苏牧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却见是那位总捕头耿成济。
耿成济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孔武，眉角入鬓，着一身褐色云锦长衫，让苏牧心中生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却又有些说不清。
“眉长过目，忠直有禄。”林沉溪小声提醒道：“据闻此人风评不错。”
苏牧闻言心里有了一丝明悟，耿成济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耿成济走上前来，抱拳道：“府尊大人让在下通知驸马都尉一下，近期不要离开京城。”
苏牧点了点头，“多谢耿捕头。”
耿成济伸手做请，“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牧点点头跟他走到一旁的巷子里。
两人先后停下脚步，站在墙下。
耿成济道：“驸马果然智慧远超常人。”
“哦。”苏牧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不知耿捕头这是何意？”
耿成济笑道：“驸马剑上的牵机毒是临时涂上去的吧？”
苏牧闻言恍然大悟，抱拳道：“多谢耿捕头。”
“在下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驸马爷真的会来。”耿成济摇了摇头。
话至此，已经很明显，耿成济早上是故意告诉楚云心那句话的。
人死在了狱中，东都府衙门难辞其咎，贾彦朝肯定不想担这个责任，那就势必会将责任推给楚楼。
耿成济作为东都府的总捕头，知道的事远比任何人都多，旁人不知道苏牧与楚云心的关系，他却不经意间知道了一些，于是将牵机毒的事告诉了楚云心。
他动身前往楚楼的时候，仔细思考过，刘满等十余条性命，只有苏牧出来揽下责任才能保下来。
苏牧背后升起一丝凉意，直冲脑门，心中暗骂：狗屁的眉长过目，忠直有禄，这特么是个人精啊！
“在下与府尊大人都觉得这件事背后有蹊跷，龙卫军那个马明远应该知道些内幕。”耿成济看了苏牧一眼，接着说：“却不知道楚掌柜得罪了什么人，竟引来如此祸事。”
苏牧心中一紧，耿成济如此说显然是已经知道自己与楚云心的关系不一般。
潘楼与楚楼存在激烈的竞争，这一点显然也逃不过耿成济的耳目。
他很可能猜到了背后那人是鲁国公。
第295章 复杂的交易
苏牧深深吸气，剑眉微竖，颇为正式的说：“耿捕头果然名不虚传。”
“驸马过誉。”耿成济抱拳道：“今日驸马仁义之举，令耿某佩服之至，今后驸马若有事，可以来寻耿某，耿某力所能及，必会相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