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何梦晚
周缙最近一直在忙着处理与乌桓国议和的事，准备忙完这一阵子，亲自去太清别苑见一见苏牧和沈云初，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太清观清修多年的姑姑，竟直接找到了宫里来。
太清观观主出家前的封号为刑国公主，出家后的道号为妙元真人，如今已经年近七十，她这是在周缙登基后第一次进皇宫。
杨庆将人引进御书房，周缙已经起身相迎：“姑姑今日为何有空回宫，快来坐下。”
周缙父母皆不在世，对这位仅有的姑姑很是孝顺。
妙元真人心中有气，见到周缙时却没有直接发作，待到两人坐下来才道：“陛下为何将太清别苑赏给别人？”
周缙闻言略一思忖，心中有了个大概猜测，问道：“莫非他们扰了姑姑清修？”
妙元真人摇头：“如果只是扰贫道清修，贫道还不至于找到宫里来，那人在太清别苑蓄养道女的事，陛下可知道？”
蓄养道女，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大魏上下崇尚道家，东京城有不少达官显贵好这一口，周缙也有所耳闻，但苏牧如果蓄养道女事情就严重了，因为沈云初是他的女儿。
周缙脸色变的极为不悦，看向杨庆的目光愈发冷冽起来。
第180章 又扰了民
杨庆知道孙道韵的来历，又不敢当着妙元真人的面明说，急忙打起了眼色。
周缙结合杨庆的示意，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几分，不动声色：“姑姑放心，朕容后便派人去查一下。”
妙元真人点点头，接着又道：“还有，他在别苑里又是打铁，又是放爆竹，贫道不胜其烦。”
她这一状告的彻底，将苏牧在太清别苑做的所有事都抖落了出来。
打铁，放爆竹？
这小子！一个读书人弄那些东西做什么？
周缙没去细想，陪笑道：“朕都知道了，回头定会给姑姑一个交代。”
“如此就好，贫道这就回去。”妙元真人得到满意答复，也不准备久留，起身要回太清观。
周缙急忙相送，出门时还嘱咐杨庆将人安稳送回去。
苏牧哪里想得到那老道姑是皇帝的姑姑，返回院子继续制作他的短统。
用他最熟悉木工技术，制作了个木制拖把，开始打磨。
此时有锉刀，却没砂纸，但古人打磨东西的技术并不比21世纪差。
比如铜镜的打磨，大魏的女子几乎都是自己动手磨，铜镜变的模糊了，她们会用买来的磨镜药自己进行抛光。
磨镜药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无非是水银加锡粉。
古人打磨木头也有专门的材料，是一种草，名叫木贼草，又称节节草，晒干的节节草就是此时的砂纸，既可以干磨又可以湿磨，效果不比砂纸差。
枪管基本已经成型，为了方便固定到手柄上，他特意将枪管外形做成了六边形，并在上面锉出了台阶，方便与把手固定。
把手制作好后，只需要用几条铁片，就可以将枪管固定到把手。
苏牧又用了两日时间，才将短统安装完毕，为了防止炸膛，他将枪管做的很厚，整只短统虽只有两尺长，重量却重的离谱。
发射时必须双手操作才能稳住。
弹药虽采用定装纸包弹，为了发射效果他还是选择了前装，将纸包弹从枪口放进去，用铁签子捅到底，枪管尾部打了一个小孔，既可以倒进火药引火，又可以使用引信，至于用遂石击发点火的技术，他还需要以后慢慢研究。
苏牧窝在家里这段时间，并没有忘记要购买酒楼的事，他在等聂云笙的消息，也已经给临湖去了信，问许青娘和郑婉清有没有兴起来京城。
他急需一个代言人，两人谁来都行，一起来更好。
周缙最近很忙，并没有派人来找苏牧的麻烦。
太清别苑里倒也消停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太清观的园林里响起了几声爆竹声，这次声音更大，也更近了。
妙元真人年纪本就大了，哪里禁得住如此折腾，还在睡梦中就被惊醒了，云岚道姑见妙元真人真的被吓到了，气的抓起剑直奔太清道观外的林子而去。
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观主年近七十，还要受这种惊吓，关键那人还屡教不改。
苏牧在园林里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正在测试他的火统，安全起见，他连孙道韵和觭梦都没带。
独自一个人带着火统，几枚定装纸包弹，在树林里断断续续开了好几枪。
他打小就经常玩二踢脚，明白火药只是起到催发作用，真正有杀伤力的是纸包弹里的铁屑。
故此，当他来到几十米外的树林里，看到几棵树的树干上深深镶进去的弹珠，心中大为惊喜。
这个距离足足有六七十米，虽比不上强弓的射程，用来自保却是足够了，而且这玩意发射出去，距离越远面积越大，只要瞄准了，一打就是一大片，即便打不死人，也能将人重伤。
苏牧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却见那日的道姑找了过来。
道姑一身蓝色道袍，腰间配一柄通体发绿的竹节剑，头上是一顶道冠，冠上两条飘带垂下，飘飘如仙。
云岚道姑听着声音寻到此地，见到苏牧，登时眉头一竖：“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观主已经进宫跟陛下告了你的状？”
苏牧微微皱起眉头，他没想到那老道姑真的会去宫里告状，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们观主是什么人？”
云岚道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们观主是陛下的亲姑姑。”
苏牧闻言愣了一下，那老道姑竟然这么大来头？
早知如此他宁愿多走几步，去城外寻个地方试验火统。
“明白了，在下今后会注意。”
苏牧一副文质彬彬，次次让她无处发力，她白了苏牧一眼：“上次你也说要注意，这才消停了几天？”
苏牧心中一阵无奈，附近就这么一个邻居，还是个能去皇帝面前投诉的人，好在火统已经完工，只能以后尽量不放炮了。
于是笑道：“这次一定信守诺言，以后偶尔打打铁，绝不放爆竹了。”
听他这样说，云岚道姑一股怒火涌上心间，鼻子差点被气歪，冷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扰人清修。”
她很想教训苏牧一顿，不单单是因为他扰了太清观的清宁，更多是因为孙道韵的存在，让她觉的是一种羞辱。
东京城里有很多人蓄养道女作为玩物，已经让她们这些女道士足够闹心，孙道韵出现在太清别苑与苏牧住在一起，让她如何能忍。
苏牧对她的无礼倒没往心里去，毕竟是他扰民在先，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打铁又没多大声音，叮叮当当不是挺好听的吗？”
“你.....你好生无赖。”云岚道姑气呼呼道。
“时候不早，我要回去吃早饭了。”
苏牧说完便走，看出了这道姑很是不善，虽然他不怕，却也不想惹事。
看着苏牧身影消失在林中，云岚道姑终是没有动手，原因很简单皇帝将太清别苑赏给他，说明对他非常看重，得罪皇帝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苏牧将火统做短是为了方便携带，两尺长相当于一把纸伞大小，用油纸一裹，外面包上一层布，背在背上既不显眼，也不碍事，可以随时随地背在身上。
回到太清别苑吃过东西，苏牧将火统包裹好，背在背上出了门。
他准备先去聂云笙的私宅转一圈，看看她有什么话留给自己。
第181章 朝秦暮楚
开门的还是那个老妪。
见是苏牧，老妪很客气：“公子来了，快请进来说话。”
苏牧进了院子将门关闭，笑着问道：“还不知道婆婆贵姓。”
老妪笑道：“老婆子姓褚，公子叫我褚婆子就好。”
苏牧摇摇头：“褚婆婆，她这几日有没有过来?”
“姑娘派人来过，留了信给公子。”
说着进入房屋，取来两封信件。
苏牧接过来一一拆开，仔细看过，然后点点头，“多谢褚婆婆，我去忙了。”
说完告辞离开。
聂云笙给他的信，一共有两封，一封是告诉他西城区有一处酒楼有意转手，让他过去看看。
另一封信里是一张三万多贯的钱庄银根，有零有整，说是才存进去的，户头的名字是褚婆婆，褚红柳。
此时没有银票，倒是有钱庄，银子存进钱庄，钱庄会给一个类似存折的东西，叫做银根，钱庄也分私营与官营，经营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
官营的钱庄很少放贷，主要是为了方便商人异地存取银钱，储户存钱没有利息，贵在安全。
私营钱庄正好相反，大多经营的是利滚利的高利贷，百姓存钱进去给的利息也很高，同样风险也很大。
其实无论官营还是私营针对的客户都不是普通百姓，普通百姓即便有点钱也不会存进钱庄，自己在家里挖个坑埋起来，比什么都安全。
就好比聂云笙，攒下的钱财一般都是换成金银首饰放在身边，如果不是苏牧要用，这些钱她不会存进钱庄。
苏牧离开咸水巷径直去了西城区，寻着地址来到一处酒楼门前。
暮楚楼。
朝秦暮楚吗？
苏牧看到这个名字就乐了，这个名字自然不是朝秦暮楚的意思，而是秦楼楚馆的意思。
秦楼楚馆，歌舞妓院。
这里做的生意显然有些不正经。
苏牧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街对面观察了一会儿，门口客人稀疏，生意显的非常冷清，偶尔楼里会下来几个姑娘在街上拉客，却也很少有人跟着进楼去。
这座楼占地面积不及潘楼五分之一，高只有两层，位置也一般。
即便如此，苏牧也知道自己手里这三万贯钱，买不下这座酒楼。
东京城内城区，一处很小的宅子就价值近万贯，这座酒楼的价值应该逼近十万贯。
苏牧缓步来到门口，还没进门，楼里就跑出来两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一人拽着苏牧一只胳膊往里拉。
一个姑娘娇声道：“公子快里面请。”
“公子在我们这里可有相好的？”
苏牧笑容淡淡，抽回手臂，问道：“你们东家可在？掌柜在也行。”
“哎呀！公子别闹了，我们东家可是不接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