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朝传道 第454章

作者:日日生

他伸手在周围布了一个结界,这才沉声说道:“我想和你谈比买卖。”

“哦?”黑衣大汉一下来了兴趣,“我这人最喜欢做买卖,说吧,我能得到什么,需要付出什么。”

这人说话也太直了,李渔准备了一肚子的废话没说半句就被堵了回来。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助你一统佛门,你帮我清除异己。”

黑衣大汉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把手里的狗腿一扔,骂骂咧咧,“早知道是个痴汉,我就不来了,浪费我时间。”

李渔伸手道:“等一下!”

“还有什么话?”

李渔嘿嘿一笑,自己画个大饼,这人根本不上套。看来没点实际的好处,他是直接不会理会自己了。

其实李渔不太了解白莲教,他只是听到了寇白门来自白莲,就生出一个主意来,想要利用一下这个六朝民间十分昌盛的教派。

其实他不知道,白莲教确实在民间流行,但是有一个问题——过于流行了。

自从白莲教诞生之后,因为其松散的教义,导致各种流派盛行,光是大明境内的白莲教,就有有金禅、无为、龙华、悟空、还源、圆顿、弘阳、弥勒、净空、大成、三阳、混源、闻香、罗道等数十种,有的还一教数名。

它们各不相属,教义颇多歧异,组织、仪轨和活动方式也不尽相同,但或多或少地带有白莲教的印记。

这些事李渔不知道,黑衣大汉不可能不知道,李渔所说的一统佛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事实上连白莲教自己都很难统一。

“我给你一颗不死药,你派人来正经门,为我的英雄大会站台。”

“成交!”

李渔说道:“等到英雄会那天,你务必派个可靠的人上山,散会之后我会让他把不死药转交给你。当然,若是你们能夺魁,我会再给一粒。”

“这天下人才济济,怎么就轮到我们白莲教了,正经大仙真是会笑话人。”

李渔呵呵一笑,一个闪身,离开了这片坟地。

他走了之后,从一株双人环抱的枯树后转出来个女子。

黑衣大汉站起身来,抱拳道:“教主!”

白衣女子纤秀的手指轻轻拨弄耳边垂下的散发,淡淡地说道:“这个正经大仙,和传闻中的似乎不太一样。他哪里是要我们去帮他站台,分明是还有所图。”

“管他的,只要能为我们所用,大家互相利用一番也无妨。”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就让王聪儿去。”

“教主英明。”

……

第六百七十四章 宝象死城

正经门,后山。

有嘤嘤的啜泣声传来,李渔深深叹了口气。

冯紫英来了,他带回来消息,林如海是贾琏夫妇害死的。

他们的初衷很简单,谋夺林家的财产。贾琏在尤二姐处宴请一众狐朋狗友,酒后吐了真言,得意洋洋地说他从林府弄到多少钱财,养活几百个外室都绰绰有余。

他自己养了尤二姐这个外室之后,本来还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家里那个母老虎知道了,谁知道她竟然走了大运,被黎山圣母看中,收为弟子,在山上学艺。

王熙凤一走,贾琏直接放浪起来,行事全无顾忌,就差没把尤二姐接到府里去了。

林如海只生了林黛玉一个女儿,没有子嗣,算是断了林家的香火。

林家在苏州的财产,就由贾琏全部给收拾带走了。

对林黛玉来说,那些家产是无所谓的,再来十倍、百倍也比不上自己的爹爹。

李渔看着悲悲戚戚的林黛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拍了拍金莲的屁股,示意她上去哄一哄。

金莲摇了摇头,努嘴示意李渔自己上。

李渔只好上前,在林黛玉身边坐下,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到了水中。

林黛玉微微撇过头去,手抱着小腿坐在草地上,把脸贴在膝盖上。

李渔看着前方,悠悠地说道:“我要是你爹爹,肯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

林黛玉仰起头来,眼眶红红的,瞪着李渔。

李渔看着她这一副又凶又可怜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说道:“你爹爹是个好人,她疼惜自己的夫人,宠爱自己的女儿。可惜啊,你们对他都不好,一个早早离开让他肝肠寸断,日夜思念,一个嘛,就一点都不省心,就知道悲悲戚戚地哭鼻子。”

“他要是看到你每天这样,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林黛玉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我心里好难受,要是我留在爹爹身边就好了。”

“你留在他身边,他还得照顾你,哪还有时间思念自己心爱的人呢。”

林黛玉靠在李渔的肩膀上,“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渔笑道:“你该打起精神来,好好修炼,然后去给你爹爹报仇。”

林黛玉一皱鼻子,奶凶奶凶地说道:“报仇!”

她在李渔的胳膊上蹭了一下,擦掉自己的脸颊的泪水,突然说道:“渔哥哥,你可别死啊。”

李渔一脸疑惑,看着她的表情,李渔瞬间懂了,短短几年,她爹娘都没了,这小丫头也太可怜了,他站起身来,说道:“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那你发个誓。”

李渔哭笑不得,举着手说道:“我对天……算了,我还是对小黛玉发誓吧,我发誓自己不会死,会一直陪着你长大。”

透过抽新嫩绿的柳枝,看着这一幕的小金莲,突然漾起了一抹微笑。

……

云渺渺,路迢迢。地虽千里外,景物一般饶。

瑞霭祥烟笼罩,清风明月招摇。嵂嵂崒崒的远山,大开图画;潺潺蔽蔽的流水,碎溅琼瑶。

宝象国,原本是一个相当富庶安宁的小国,如今则是遍地尸骸无人收敛,十村九空死气沉沉。

狂风大作,日头西沉,一股黑烟被吹得到处飘散。

烟尘中,走出一个浑身洁白的和尚,他宣了一声佛号,地上站起来无数伤痕累累的僧侣。

“禅师,西天路途何止万里之遥,我等打了这么久,却还在原地打转,似这般缓慢,如何能打到西天净土。就算是打到了,还剩几成力气,能够就出我佛如来么?”

说话的僧人年纪不大,赤裸着胳膊上有一道可怖的口子,被他用袈裟缠住,血泯泯地流出,十分骇人。

玄奘伸手拂过他的胳膊,伤口很快愈合,他看了一眼年轻的僧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禅师,弟子法号慧能。”

玄奘身边神昉大师说道:“此乃我师叔弘忍的嗣法弟子。”

玄奘叹了口气,说道:“弘忍法师已经战死了么?”

“战死了。”

在场的人神色一黯,来时僧侣几万,此时还剩下一半多一点。好在佛门体量足够大,依然有僧人源源不断地从中原赶来,所以总人数不降反增。

玄奘说道:“我们之所以寸步难行,实则是敌人也不敢放我们继续往西。否则的话,他们的谎言将会被我们拆穿,西天路上的信徒会迷途知返,净土内的邪魔便失却了力量的源泉。所以他们拼命阻止我们。”

“这第一道关,是最难破的,也是最重要的。便如同佛法一样,醒悟之后,万法如常。我等随艰难于此时,一旦走出第一步,便不再有力量可以阻拦佛光。我佛释迦也会重回净土,驱散邪魔。”

“我们是没有前进多少,但是也没有被打出去,这时候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净土内的邪魔,我们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插在他们心头的刀。”

玄奘只这一席话,就让在场的僧人精神百倍,重新振作起来。

慧能双手合十,拜道:“禅师,弟子听禅师一言,如茅塞顿开,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玄奘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因被这群邪魔所害,宝象国已经名存实亡,我们去皇宫内看一看,还剩几个活人。”

一群僧人随着他,互相搀扶着慢慢向前走去,在那狼烟遍地的地方,曾经是宝象国的皇宫。

九重的高阁如殿宇,万丈的层台似锦标。宝象国的都城,完全仿造了大唐的长安城,算是西方小长安。甚至街道都是按照长安城里的街坊名字来命名的,国王曾经派出一大群人,到长安观摩,然后花了二十年修建起来这座城池,叫做——宝象城。

如今早就成了断壁残垣,在一堆破碎的玉石和燃烧的巨木上,站着一个人,腰细头尖,青靛脸,白獠牙,腰中悬着一把宝剑,身披黄袍,目露凶光。

他远远地瞧见玄奘,眼底闪过一丝的畏惧,但还是壮着胆子喝道:“玄奘,休得踏入皇宫半步!”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万僧悲怆

“奎木狼,你也敢挡我?”玄奘的语气,第一次如此凌厉。

就算是一直追随着他的大唐僧人,也从未见过禅师动怒,他就像是传说中的师尊一样,宠辱不惊,无悲无喜。

奎木狼冷笑道:“你当我是谁?这宝象国的皇宫,你动不了。”

玄奘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剩余的西天净土爪牙就藏在其中。

杀光了他们,就可以离开宝象国,继续向西。这已经是西天净土能派出的最后一批人了,他们必须留下充足的人手,至于原因玄奘也很清楚。

他们还要防备一个人,那个人自己就比得上几万个僧侣有威胁。谁也不敢小瞧金蝉子,西天净土他已经杀进去不止一次了,每次都是全身而退。

迦叶只因把他的袈裟给了别人,就被金蝉子在西天净土中,强行灭掉了肉身和灵识,彻底被抹杀。

宝象国的皇宫侍卫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这是一场大战,覆巢之下无完卵。国王被他的女婿胁迫,成为了这场佛门内斗中,最大的输家。

中原各国,从李渔开始,每一个都对佛门内斗看的死严,就是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如此大规模的内乱,并不是一个朝廷能够控制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冲突开始之前,把祸水他引。宝象国倒霉就倒霉在这里,它是中原和天竺之间的缓冲,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主战场。

结果就是,好生生一个富庶的小国,被彻底打烂。很快,这儿就将消失在人族文明中,成为一个荒凉的不毛之地,等待着不知道多少年后,重新有人来收拾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奎木狼,乃是是二十八宿之一,为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参,觜中的奎,也属于四木禽星之一。

他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在天庭有编制的,这层身份给了他对面玄奘的底气。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众僧,奎木狼说道:“玄奘,我不想与你为敌,你别逼我。若是真的打起来,你觉得天庭会不管么?”

玄奘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然后说道:“你下界之后,在宝象国波月洞,化身为黄袍怪,掠食凡人,囚禁公主,供你淫乐。如今竟敢庇护邪魔,与我佛门为敌,实在留你不得,阿弥陀佛。”

奎木狼怒道:“休要信口雌黄,那宝象国王公主,非凡人也。她本是披香殿侍香的玉女,因欲与本仙私通,我唯恐情欲二字玷污了天宫胜境,她思凡先下界去,托生于皇宫内院,是我不负前期,变作妖魔,占了名山,摄她到洞府,与她配了一十三年夫妻。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岂容你污蔑。”

“一派胡言!”玄奘摇了摇头,直接一记大手印,金色的“卍”字朝着奎木狼飞去。

这一掌看似轻松,但是身处其中的奎木狼却能感受到到其中蕴含的威势,若是被它打中,只怕自己要粉身碎骨。

他想要躲避,但是周身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每挪动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周身的空气,都变作了沼泽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