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只见原本是空白的黄纸,歪歪扭扭,出现几个符号。
几个符号,像是虫子,又像是蛇,还有一丝丝蝎子的模样。
“鬼画符!”
李渔从桌案前跳开,如临大敌,捏了一个法决,看向桌子旁。
并没有一个鬼影,但是符篆依旧在被人画着,李渔汗毛倒立,浑身一冷。
无人的情况下,符篆自己画了起来,这就是鬼画符。
既然周围没有厉鬼,那么就不是鬼画符,只剩下一种情况,中了蛊毒。
也就是诅咒。
李渔脸色凝重,这东西神秘难测,威力有时候堪比神罚天劫,万劫难逃,有时候只会让你难受一小会。
他捏了一个火球,将黄纸燃为飞灰,燃尽的灰却像是长了眼睛,慢慢飘向李渔。
李渔赶紧躲开,但是这东西如同附骨之疽,不管自己躲到哪,都会慢慢向自己靠近。
它们的速度很慢,轻易就能躲开,但是它们如影随形,无法彻底消除掉,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只是躲避吧。
在南蟾部洲,巫师、蛊师大行其道,用毒高手数不胜数。
那里千奇百怪的毒物也多,方便他们炼制,但是东胜神洲很少见到,李渔也只是听说过。
李渔手指一动,一股水气缠绕,将灰烬冻了起来。
他长舒一口气,刚想放松一下,低头一看,让他一个激灵。
在自己的手背上,和方才一样的图案,慢慢浮现出来。
“我的手背?”李渔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是没能躲过这个诅咒。
诅咒,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名字,一个注定是充满了神秘危险的词。
手背上的图案,让李渔心烦意乱,他用心感受,没有觉到任何不适。
想要用水灵之力,将图案抹去,却发现这东西好像天生就长在自己手背,完全融为了一体,除非砍掉自己的手掌,不然根本消弭不掉。
这不是无妄之灾么?
李渔开始皱眉思考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去过南疆,更别提和他们结仇了。
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这种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的。
如影随形的诅咒,无时无刻不跟在你身边,在这种无边的恐惧下,人的精神很容易比肉体还提前崩溃。
李渔重重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看着手上的图案。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记起在山鬼古墓,那个贵妇的陵寝的壁画上,好像出现过这种图案。
“难道是得到厚土决的那次,沾染了不该沾的东西?”
李渔又想起那个诡异血腥额壁画,上次只当是墓主人或者她的亲人在发泄自己的不满,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让一场有序的屠杀,发生在墓主人自己的墓穴内,李渔感到一股寒意。
那些残忍的壁画,还要死状千奇百怪那些尸体……他们是不是并非在陪葬,而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第六十章 圣女
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李渔就匆匆洗了把脸,来到院子里。
“白毛前辈,你看这是什么?”
李渔找了一圈,在房顶找到白毛狐狸。
“你一个方士,跑来问我?这不就是鬼画符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白毛眼皮一抬,笑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厉害的恶鬼,竟然画到专门捉鬼的方士的手背上了,我欣赏他,是个鬼中英雄,有个性!”
“前辈,别开玩笑了,会死人的,这分明就是诅咒。”
鬼画符,也不是随便画的,李渔以前遇见过,那些恶鬼虽然有些棘手,但是并不离谱。往往是几个符篆,就能驱散他们。
“有事叫前辈,没事就白毛,别怕,小子,这个死不了人。”白毛懒洋洋地说道。他这几天受的伤慢慢回转,除了最严重的内伤,需要学会完整太平清领书的李渔来治,其他的小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癞蛤蟆趴脚面上,他恶心人呐,有什么办法解除么?”李渔看着这奇怪的印记,心里就发毛,隐隐觉得这东西肯定不会那么简单。那个古墓自内而外,透着一股邪劲,可怕的仪式,堆积如山的尸骨,甚至还把过程用壁画留作纪念。
这究竟是多么大的仇恨,怨毒,这样的人设下的诅咒,它能简单的了?
“你是不是,偷偷盗过墓?”白毛狐疑地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事情是这样的……”李渔赶紧摆手,把山鬼害人,自己乘机去山中寻到厚土决的事一说。
白毛嘲笑道:“这还不叫盗墓?你说的那具尸体,临死之前把厚土决吞了,说明他是会厚土决的方士。这样的人,被人捉到之后,毫无还手之力,可见杀他们的人实力不俗。汉末根本没有厉害的皇室,我看八成是从南疆请的帮手。”
“这人恨极了那群造反的人,摆下这个阵,估计是下了蛊毒,要让他们永不超生。而你,也是学的这一道,同宗同源,诅咒之人设下的怨气还没消散,你就进去了,被沾染了蛊毒也算正常。”
李渔挠了挠头,“前辈,有什么办法解救一下么?”
白毛哈哈一笑:“有啊,学会五卷太平清领书,区区蛊毒还不是手到蛊除?”
“还可以顺便给我治好伤。”
李渔一脸苦色,“这两卷都是机缘巧合得到的,五卷集齐哪有这么简单,一点头绪都没有,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这个太难了,还有其他办法么?”
“南疆每百年,会择出一位圣女,自小不食五谷,不沾尘缘,不见父母,以晨露为饮,炼乳为食,你取了她的处子之身,得其元红,就能百毒不侵,万蛊难坏,横行南疆。只不过可能有点危险,只要抗住南疆几十万巫师的追杀就行。不过那小圣女,都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儿,我以前听一个老色鬼说过,试一回死了也不亏。可惜……他还是太胆小了,最后也没敢去。”
“有没有现实一点,咱们能做到的办法?”李渔晃着手掌,唾沫横飞,大声问道。
“能做到的当然有,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肯!”李渔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能去掉诅咒,我什么都肯!”
“那就是切断手掌,剜肉医疮。”
李渔恨不得一棍子敲死这个白毛妖怪,但是一看自己的手,就有点想哭。
“小豌豆,你在干什么?”
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李渔回头一看,大乔面上拢着绯色纱巾,一袭湖蓝色纱袍,身材凹凸有致曼妙惹火。
“我让你给莲儿稍一个面纱来,你自己带个面纱做什么?”
大乔晃着手里的两条面纱,娇笑道:“我去买的时候,看着好看,也给自己买了一个,你看,小福金也有呢。你为什么哭丧着脸?不欢迎是不是,那我走好了!”
白毛嘿嘿笑道:“他中了诅咒,以后有的哭喽。”
“诅咒?”
白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李渔的手背。大乔上前一看,李渔伸了伸手,大乔看到几个蛇虫,蹙眉道:“这是什么,好恶心!”
“这是中了南疆诅咒,虽然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白毛说道。
大乔沉吟道:“巫蛊,是远古洪荒时候就有的一种手段,也属于方术的一种。一般分为诅咒、射偶、厌胜和毒蛊几种。你这个就是诅咒?”
“你怎么这么熟?是不是你下的蛊,要和我开玩笑的?”李渔如同捉到了救命稻草,上前握着大乔的手,激动地问道。
大乔可是有前科的,刚认识的时候,就假冒青楼女子,把自己和薛蟠丢到了汴河,半夜三更游回来的。
大乔一甩手,面纱下脸色绯红,瞪了他一眼刚想动手,看到李渔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像是有意调戏自己,心下一软,说道:“诅咒而已,在我们东吴,平定山越之后,俘虏了很多的巫师,我当然知道啦。”
山越人身体矮小、短面、须发少、鼻形广、眼睛圆而大,习惯傍水而居、好水斗、善于驾舟行筏,有断发纹身的习俗。
孙策开发江东时,一些老百姓和地方土豪为其威名所震慑,在其未到时,就逃入深山。
这些汉人为了自保与山越人融合,建立了自己的小社会,不服徭役,不纳租税,自给自足。入则为民,出则为兵,常常利用险峻的地势,领人攻没郡县,杀掠官吏豪强。
而其中最让东吴将士闻风丧胆的,就是蛊毒之术,所以东吴上下,都对这东西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尤其是东吴的贵族,经常成为各类诅咒巫术的目标,大乔当然也算是其中一员。
“有什么破解方法么?”
大乔笑道:“都是方术,你比他强了,自然就有破解之法了。”
李渔一脸苦色,这不是跟白毛的说法差不多……
“放心吧,这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爆发。有的诅咒,能隐藏几十年,有的潜伏一辈子,只会害到子孙。”
“这有什么好放心的?”李渔拿过面纱来,取了一条缠在手上,挡住那可怖的图案。
“挡住有什么用?”
“眼不见心不烦!”
第六十一章 野猪
葡萄架下,李渔带着自己两个不算弟子的弟子,并排坐着。
晨曦下,两个小丫头绝美的脸颊像白玉一样闪动着晶莹的光泽,笑容纯美而天真,令人一见就不由得心情大好。
三个人都拿着一根小小竹签,上面插着一个冰块,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大乔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吃的什么?”
“冰棍!”赵福金喜滋滋地说道。
“冰棍有什么好吃的?”大乔看了一眼,李渔还是一脸愁色,坐在他身边,拿了一根。
放到嘴里,甜丝丝的感觉,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有淡淡的花香,还有水果的香味,还有一丝很淡的酒香,清凉可口。
“要是让于吉知道,离水决被你这么用,他不知道多开心呢。”
“别看我,是她们两个自己做出来的。”李渔指着小金莲道:“从调配到成型,我都没掺和。”
“我们厉害吧!”赵福金得意洋洋地说道。
大乔很喜欢这个小帝姬,她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双丫髻,“厉害,厉害的很,看把你们授艺恩兄高兴的,满脸开心。”
“你就别打趣我了,这两个人快把我气死了,一个只会救人,一个只会挨打……我的离水决和厚土决,本来是攻守兼备的。莲儿好不容易学会了水灵化冰,冰刺伤人怎么也学不会,结果只搞出个冰棍来,另一个就更搞笑了,一说打架就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竖起一个土墙来挨打。”
小金莲和赵福金对视一眼,偷笑一下,也没往心里去。她们被李渔庇护,根本没有独立面对过危险,也不知道学了打架技能的重要性。
“这不是挺好的么,以后谁欺负你们,就来找姐姐。”大乔嘴里含了一口冰棍,闭着眼道:“真好吃。”
“我只是代人传道,又不能护着她们一辈子,雏鸟迟早是要独立的。更何况现在我中了诅咒,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大乔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李渔,安慰道:“你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了,不就是诅咒么,你短短时间内就凑齐了水土两卷,说明气运在你,其他的或许也很快就能收集到了。太平清领书,又不是什么绝世功法,很多人都会,很多人都有的。”
李渔突然想起,自己在于吉墓中,沉睡之后石碑上的开篇十二个字:奉天地、顺五行、宗阴阳、可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