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贫道青松,见过正经道长。”
李渔回礼道:“青松道长客气了,扶摇前辈一向可好?”
“还行,反正那老东西成仙了,一时半会也死不掉。”
扶摇子陈抟辈分很高,没想到华山的这个青松,说话这么随便,看来他的辈分也不低,至少是陈抟的平辈。
“老东西让我来,也没别的事,他看到汴梁有大妖渡劫,而且不止一个,叫我来问问是怎么回事,顺便看看是什么妖怪。”
李渔顿时明白了,陈抟知道正经门有大妖渡劫,所以派了这个妖怪界的老炮来,要指点一二。
毕竟渡劫之后,对于妖怪来说,境界上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有一个前辈,能指点一二,估计能少走很多弯路。
薛仁贵在一旁听得仔细,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字,这正经门前些日子的异变,天下皆闻。
自己这次来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厉害的天劫。
原来不是一个……
好几个渡劫的大妖,饶是薛仁贵见多识广,也不禁暗暗咋舌。
这正经门当初办英雄会,大家冷嘲热讽,现在看来人家是真的有点底蕴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试探
李渔让黄信带青松去后山,他刚才已经隐约猜到了华山陈抟派人来的意思,肯定是和三怂渡劫有关。
所以他故意让人进来,把这个消息透漏给薛仁贵一点。这是他听了薛仁贵来意之后,才临时做出的决定,黄信听后感到诧异也是这个原因。
李渔事先没有和他通气,黄信还想提醒一下他的,但是想到掌教一向十分奸诈,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自己只管听他的就是了。
对于大唐来说,当然不会害怕三个渡劫的大妖,毕竟大唐手里的牌,可不是正经门能比的,但是他们也会相应地改变对正经门的定位。
想拿我当炮灰,你最好仔细考虑考虑……
正经门起步太晚,没有什么底蕴,所以一直不被外界看好。这个外界,指的就是六朝中的其他五个。
只有在大宋正经门的地位才是真的高,因为正经门把一向神秘的修仙,几乎是全民化了。修仙的面纱被扯下,不再高高在上,不再神秘兮兮。
竖在山门下的测试法球,没有设置任何的禁制,也没有阵法。所有人都可以来测试一下自己的资质,这是零门槛的行为,毫无修仙门派的架子。
已经是修士的人,随时都可以上山,测试并且记载自己的修为。
很多民间草根,也可以来修仙,正经门弟子外出游历的时候,也会带着测试的法球,一旦发现有人资质根骨好,再打听一下人品,没有大问题就会带回山门。
其他的宗门,为了保持神秘感,一般很少与凡俗界有什么交集。他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是一群脱离了百姓的人上人,甚至都不愿意再称呼自己为‘人’。
就算是当初身为国师的林灵素一手创办的神霄宫,也是深居浅出,弟子们很少下山。
但是正经门不一样,在正经门里,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是‘人’了。他们甚至还会在山门前开庙会,碰到重要比赛,也允许百姓进山门观看。甚至有些弟子,会在庙会时候摆摊,赚点钱花。
之所以会有这种现象,就是因为他们的创始人,创始人的性格,无形之中会深深影响到一个门派。
李渔是从另一个时空来到六朝的,在他原本的时空中有一个最伟大的人,曾经教给他一个道理:想要强大,就要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薛仁贵来到大宋之后,就已经明白了正经门的厉害之处。
李渔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等着薛仁贵消化这个情报,然后回去之后告诉大唐重新正经门的实力问题。这时候香菱端上两杯茶水进来,薛仁贵并没有道谢,李渔心中暗道这厮八成是把香菱当丫鬟了。
他一直很注意培养香菱的自信心,要是经常被人当丫鬟,习惯了就坏了。
“咳咳,香菱,过来。”他轻咳一声,招了招手,香菱拿着茶盘乖巧地站在他身边,李渔笑道:“这是我的徒弟香菱,快见过薛大将军。”
薛仁贵马上点头示意,道:“原来是道长的高徒,难怪如此钟灵毓秀,一看将来就能得道。”
他本来是随便说说,但是看到香菱之后,目光一亮。这小丫头慧根不错,虽然看上去憨憨木讷,但是薛仁贵眼光独到,他一眼就看出香菱是个内秀的人。
李渔呵呵一笑,拍着香菱的肩膀说道:“我这徒儿资质确实是不差的,将来真的有点成就,也是托将军吉言了。”
无故被夸的香菱羞赧不已,脸色发烫,尤其是听到李渔守着外人夸她,心里砰砰地跳,不好意思的同时,还有一丝喜悦。她其实一直也很努力,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修炼的时候总也集中不了精神。
她曾经把这个苦恼说给宝钗听,宝钗根本理解不了,便教训她不要为自己的偷懒找理由,修炼的时候不要分心。
她也是以己度人,宝钗修炼的时候,是非常投入的,几乎是全身心沉浸式的修炼。而香菱很难有这种状态,一旦有了一次,修为就会涨一大截。
“关于番僧的事,请将军回去之后,转告唐皇,就说我本人愿意尽一份力,但是实在是力有未逮,所谓的盟主领袖再也休谈。”李渔把话题转了回来,笑着说道。
李世民真是啥时候都不忘了自己,李渔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忘记他的大缺大德。
薛仁贵抱拳道:“我一定转告陛下。”
任务失败,没有劝动李渔,薛仁贵丝毫没有气馁的神色。他本来就没打算成功,因为他也觉得,佛门内乱如今刚刚开始,还不算是热身,已经这么血腥了,只有傻子才会去主动入局。
“将军可愿在我门中待几天,好让贫道尽一下地主之谊。”
“固所愿,不敢请耳。”
“哈哈,将军请跟我来。”
薛仁贵略感诧异,这么大一个掌教,他没有个下人随从么,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上茶甚至都要徒弟上。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貂蝉这种自带丫鬟上山的,正经门就没有一个用丫鬟下人的。
这里没有那种森严的上下尊卑关系,遇到长辈也是尊重敬爱,而不是畏惧害怕。
这就是正经门,六朝中特立独行的宗门,大宋的无冕之王。
李渔和香菱一道,带着薛仁贵来到厢房,找了一间推开门道:“这一处院子采光很好,吃饭就在前面左转,每天钟声响起就是饭点。”
薛仁贵笑道:“有劳掌教了。”
李渔笑了笑,挥手带着香菱离开。薛仁贵从窗户处,看着这一对师徒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来时唐皇对他说,让他仔细看看李渔,回去之后告诉陛下李渔是个什么人,自己对他的看法是什么。
薛仁贵本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差事,但是现在他犹豫了,想要完成这个圣谕,只怕要多住几天。
走在小路上,李渔发现路边的雪里冒出青青的草丝,白雪和绿草混在一起,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笑着说道:“你看这小草,大雪都盖不住它,就像是我们正经门。即使有佛门内乱的阴云,也掩盖不了我们即将崛起的事实。”
香菱笑道:“都是师父厉害。”
“要是光我厉害,那咱们永远也崛起不了。”他伸手摸了摸香菱的头发,说道:“还是要靠你们。”
第五百六十五章 盟主
一缕春风吹过,带走寒冷的同时,又带走了一年的时光。
站在山顶俯瞰汴梁,满是人间烟火气,南来北往熙熙攘攘,大街上摩肩接踵,依旧是六朝第一大城的气象。
汴梁城一如往昔,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李渔知道,在汴梁大大小小几十个寺庙里,潜伏着多少躁动不安的心。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一个教派内部发生了分裂,就能造成这么大的震荡,若是他们团结一致,并且有一个绝对权威的领袖呢?”
李渔心底一阵后怕,这个人真的出现的话,他要是一心向善还好,稍有坏心思就会造成一场旷世灾难。
而把世人安危,系于一人之心,总觉得太过危险。
青松笑道:“你说佛门么,那是不可能的。其实任何一个教派,在体量足够大之后,就会出现分裂。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当你有一百个信徒的时候,可能会很容易就统一大家的思想。但是当你有了一百万,一千万信徒甚至亿万信徒,这些人就会有亿万个想法,于是学派就出现了……”
“当他们发现自己很难用辩论游说的方法,让对方皈依自己的学说,争斗和杀戮就开始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仇恨,远远大于所有的外教,内乱由此而起,一旦埋下这个种子,再想重归一统,绝无可能,即使是创始人出来,也不能说服他们放下成见。”
听到这里,李渔眉心一皱,创始人出来都不能解决争端,他总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便问道:“这是为什么?”
“呵呵,你以为创始人就能胜过他们的私心了?这些后来的小辈,为了自己的利益,会说你老糊涂了,说你被身边人蒙蔽了,说你的念头走火入魔了,说你害了多少人……总之,他们有的是理由。释迦牟尼的话代表不了释迦,释迦的想法更是无足轻重,他们嘴里的才是真正的释迦思想,叫我说纯属放屁,都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为的不过是争名夺利,永远高高在上,高到天上去了,到下界来都要踩着祥云,碰着一点土就算是被玷污了。殊不知,他们也是从这片泥土里滚起来的,是这里长出的作物养大的。”
青松是一颗万年树妖,他的经历足够多,他的见识让李渔十分信服。尤其是今日这番话,就像是一柄利刃,刺破了李渔眼前的蒙眼布。
李渔若有所悟,他席地而坐,看着汴梁城中,此时正是做饭的时候,百姓人家房顶的炊烟袅袅,让李渔陷入了沉思。
青松看着他打坐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神采,他看到了希望。
因为他在思考的时候,是低头面向大地,而不是抬头去问苍天。
日落日升,日升日落,三天过去了,李渔还没有起来;
七天过去了,李渔依旧没有起身;
半个月的时间,很多人来看过他,但是没有人上前打扰;
……
两个月后,李渔身上挂满了树叶和草屑,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青松早就没有了踪迹。
转头一看,一个少女在旁边的石头上坐着,她托着腮,目光迷离。李渔心中好笑,宝钗自从身体长大过一次,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李渔脚步一动,她就听到了,恍惚间抬头一看,瞬间露出喜色,“你可算动了。”
“我在这待了多久了?”
“两个月了。”
李渔伸了个懒腰,还没等说话,宝钗突然跑了过来,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露出如花笑靥,然后亲昵地挽着李渔的胳膊。
李渔稍微一怔,然后笑了笑,宝钗靠在他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有的小姑娘,越是成熟的早,看上去端庄稳重,等到她的心扉被叩开,就越是贪恋那种美好的感觉。
就像此刻的宝钗……
……
大唐,长安。
薛仁贵在正经门待了很久,足足有十天,他准备打探一下李渔这个人的变化。
可惜,他住下之后的第一天,李渔在山顶开始打坐。薛仁贵耐心地等待,这一等就是十天,他实在也等不及了。
鬼知道这厮要打坐到什么时候,自己哪有时间跟他耗,薛仁贵只能是提前离开,放弃了继续刺探。
等到他回到长安,李渔才刚刚结束打坐,薛仁贵回到府上,换了一身朝服,净面除尘就往皇宫去。
到了皇宫,薛仁贵走进宫中,管事内常侍太监王德道:“薛将军,你怎么这才回来,陛下隔三差五就要问起你。”
薛仁贵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我……唉,我跟陛下说吧。”
“快跟我来,陛下都等急了。”
大明宫内,李世民正拿着一个花洒,侍弄山南进贡的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