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御灵堂在哪?
在金陵。
那么玉璧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金陵。
李渔出了利州城,大唐的效率再高,也无法全国布阵。
他马上御空,从海上轻车熟路,逃出大唐之后直接出海,重走带着小乔逃离东吴的路线,来到大明南京应天府。
往前走了几百步,果然是扬州城。
日光熏晕,凉风习习,傍晚的扬州,华灯未上,但是酒香已闻。
李渔下马之后,轻轻一拍,照夜玉狮子撒开蹄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拿出路引,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小卒只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他进去。
在大明,每一个士子地位都不低,便是只中了秀才,见了县官都不用下跪。
李渔进城之后,找了一个酒楼,在房间中布置了一个分身,然后才跃出窗户,来到一棵大树上。
他在树干上盘膝而坐,手指轻巧一动,布置了一个隔绝小阵。
白光一闪而逝,李渔进入风月宝鉴,华姑已经被警幻仙子所制,坐在池畔迷迷糊糊,不闻外事。
武顺哭哭啼啼的,看到李渔,这才起身,“小道长,快看华姑怎么回事,我怎么都叫不醒她。还有那些恶僧呢?小道长,我好怕,你送我们回家好不好?”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顺儿你有所不知,那些恶僧竟然算出你身上有人皇气脉,此事传开你爹那边危在旦夕。”
武顺惊慌之间,没有注意到李渔不要脸地换了称呼,她紧张兮兮地问道:“我爹是忠臣,我爹不会谋反的。”
李渔说道:“那些喇嘛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是你们武家要谋反,而是你们身上有人皇气脉。本来在你身上,可是那些喇嘛取出来之后,被华姑误吞了,所以她才醒不过来。”
武顺一听,是自己害了全家,不觉珠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我愿意去长安,只要他们绕过我爹娘兄妹。”
李渔拍着她的玉手,说道:“你放心,只要我把人皇气脉,从华姑身体里取出来,唐皇李世民是千古名君,他肯定不会对令尊下手的。毕竟再怎么说,你爹武都督也是元谋功臣之一,大唐的开国元勋。”
武顺光顾着着急,没意识到自己小手已被个大男人顺手握住,听了李渔的话才算好受一点。
武顺稍微平静了一下,随即觉察到手在李渔手里,赶紧触电似地抽了回来。
“如此,我们全家性命,就拜托小道长了。”
李渔呵呵一笑,起身道:“虽然有些凶险,但是顺儿你开口了,我必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武顺扭捏地摆弄着衣带,小声嗫嚅道:“道长大恩,顺儿无以为报,若蒙不弃,愿……”
她说道最后,怎么都说不下去了,羞窘至极。
李渔突然正色道:“顺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人。”
武顺一急,“我……我……”
李渔突然语气又软了下来,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挽住武顺的臂弯,轻声道:“我和你好,必然是也只能是因为一个字,缘。”
“缘?”
武顺呢喃几句,想起那个小人,不觉痴了。
她脸上微微发热,壮着胆子把脸偎到李渔的肩膀上,便嗅到一股淡淡的、品流极高的的醉人幽香。
李渔知道是警幻在给自己助攻,便不再犹豫,摸了摸武顺柔顺的秀发,指尖落在两片樱唇上。
武顺嘤咛一声,不自觉闭上双眼,迟疑片刻,在指尖上吻了吻。
李渔轻轻把她放倒,在水池畔柔软的细沙上,慢慢伏下身子。
……
……
清晨露华,略有薄雾,叽喳的鸟鸣声在院子里很是明显,院子不大,不过一屋两树,另有一小池,设计的很是精致,风格上并不追求宏大奢华,反而透露出淳朴简陋,风流旷达的意思。
这种园林,最受大明读书人的喜爱,尤其是在淮扬。
大汉时候,建筑无不以恢弘为美,读书人也讲究威仪而不是风流雅致。
等到天下一分为六,六朝之中的读书人追求又各有不同,大明金陵府这些年逐渐有走歪的趋势,越来越喜欢这样精致的园林。
昨夜下了场小雨,清晨薄雾未散,呼吸起来都是湿润的味道,林如海起身,披了件衣物,站到小池旁,小池里两条鱼儿,一黑一白,成太极状,正环绕游曳着。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一个妇人,在他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笑着说道:“看你,也不怕着凉。”
“夫人。”林如海回身,握着自家夫人的手,笑道:“家有贤妻,哪会让我受寒。”
林如海的夫人,年轻时候是金陵城中的豪门,贾府的小姐贾敏。
贾府那也是个书香门第,而且相貌出挑,心慈善良,夫妻两个琴瑟相和,十分恩爱。
尤其是前些年,夫人为他生下一个女儿,更是林如海的掌上明珠,爱若珍宝一般。
前番为了她,甚至不惜出海,要为女儿换一个防身的法宝用,为此不惜拿出了家传的珍宝。
“夫君,我怎么看你最近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如海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眼看着黛玉年纪也大了,到了读书的时候,若是男孩儿家,就让进族里的私塾。我这里公务繁忙,俗事缠身,夫人又身体不适,我正琢磨着如何是好呢。”
“就为这个啊?你啊,真是一个书呆子,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不就是了。”
“西蒙何其重要,就怕有心术不正之辈。”
“这有何难,你在城里张榜招人,然后自己挑选一个不就是,以夫君的眼光,还能看走眼不成?”
贾敏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如海,眼神中藏不住的爱慕和亲近。
第三百七十二章 圣人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扬州从来就是一个繁华之地,尤其是如今借着南国春早,更是有游人如促。
李渔对御灵堂了解不少,多亏了花子虚这个御灵堂里的官二代。
他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是有一个太监养父,是御灵堂里的高层。
太监这个群体,他们收的养子,很多都是入宫前的私生子,或者根本没割干净,生下的孩子。
因为不敢承认没割干净,只能是说收为养子,实际上最是看重子嗣。
李渔一度怀疑,这个花子虚,很有可能是花太监的亲儿子,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大明朝自从朱棣在位,太监的权势就有所抬头,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在皇宫内,竟然有一个御灵堂的高层,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种种迹象表明,癞头和尚与御灵堂有很深的渊源,说不定他自己也是御灵堂的高手。
他的手段,几次三番都跟御灵堂一样,尤其是用魂丹控制鸡老、聋羊和短背那次,让林灵素一眼就看出来是御灵堂的手段。
李渔决定从这个下手,上一次让癞头和尚跑了,他现在应该还没恢复,正好乘机寻出来要他的命。
癞头和尚此时对于李渔,再也不是那个要躲着他绕道走的存在了,现在他几乎可以断定,癞头和尚在自己手上,躲不过第二次。
他的修为或许比李渔高,但是两个人所修功法不同,让癞头和尚在打斗中并不占便宜。
他在半道设伏,打了李渔个措手不及,占尽了天时地利,依旧败在李渔手下,便是最好的证明。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有人聚集在一个告示牌下,李渔没有在意,正打算走,有人嚷道:“都散了吧,是林御史家找西席先生,你们一群大老粗,凑什么热闹。”
李渔心思一动,上前问道:“林御史是哪个?”
张榜的人一看他是个士子打扮,笑道:“便是咱们扬州的巡盐御史,郎探花林如海林大人。我看你像是一个有学识的,何不去试上一试。”
旁边的差人说道:“林御史书香门第,在官场交游又广,若是能攀上这个关系,可是天大的造化。”
李渔点头道:“小可真打算去试一下,敢问林御史家怎么走?”
“嗨,我带你去便是。”
读书人在大明是真吃香啊,这一点和大宋又不一样,在大宋你必须有官职,那才配叫文人,而过的最舒服的,是五品以上的士大夫,所有的特权都想你敞开了大门。
李渔说了一句:“那怎么好意思。”
两个官差笑道:“反正也张贴完了,正好去复命,讨些赏银。”
林如海?
李渔心中嘀咕道:“如今看来,绛珠仙草就是林黛玉的前身,她被自己所救,没有等来所谓的神瑛侍者,也不用再受两元铸心阵的折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他跟着两个官差,来到一个宅子前,只见此地白墙黑瓦,院墙很高。
进到前院中,有一群人在排队,看到李渔之后,也都没客气。
“排队去。”
李渔优哉游哉走到队伍中,心中开始盘算,一会怎么选上。
选不上也没关系,只要盯死这条线,总能找到蛛丝马迹,除非那和尚已经放弃了。
他的两元铸心阵被破坏,让林黛玉提前好多年出生,想要用痴字补天石来斩断业火,恐怕不如原本顺利了吧?
若是如此,他肯定会来林府做些手脚,等自己见到了林黛玉,便能用水字诀摸清楚。
“兄台,你也是来应募的?”
一个声音从身前响起,李渔一抬头,只见前面的书生,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对啊。”李渔随口回道。
那人登时来了兴致,调侃道:“我看你年纪不大,怎地也想走御史家的后门,只怕应募西席先生是假,攀附林御史的关系是真吧。”
“嗯。”李渔点头承认。
前面的书生被他一堵,剩下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恨得牙根痒痒。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兄台你先别急,听我一言。你我同来应募,本应专注自我,好生表现,你却走了歪路,想要通过打压别人来实现目的。这并非正道,夫正道者,歙歙焉,皆注自我之耳目。
以外物为中心,我是天地一尘埃,以自我为中心,我就是天地。”
书生怔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说道:“有病吧,我用你给我讲大道理,这么好为人师?”
李渔笑道:“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若是不能做到这一点,我又有什么资格称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