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薛蟠挤眉弄眼,笑着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渔抬眼瞥了他一下,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一个突飞猛进的捷径,就是一块去探索神秘的地方。
薛蟠乐不可支,李渔兄弟果然是和自己志同道合,喜得他抓耳挠腮。
小金莲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隐隐觉得这笑容有些熟悉。
呀!这不就是张大户经常露出的表情么,那时候觉得好猥琐,怎么李渔哥哥这么笑就显得很好看呢?
李渔咳嗦一声,正色道:“莲儿,我教你的避瘟符画的怎么样了?”
“学会啦!”
“学会了?什么叫学会了?学无止境,必须保持一个谦虚谨慎的赤子之心,你才画了几张,就敢说学会了,真是不上进。”
小金莲唯唯诺诺,不敢顶嘴,虽然她觉得自己确实会了。
“去书房拿黄纸,自己画两百张,细细琢磨,回来跟我说说自己的体悟。”
“啊?”小金莲肩膀一垮,这东西并不好画,两百张估计要画到天黑了。
“还不快去。”
“哦。”
李渔赶走了小累赘,把自己的宝刀挂在大堂的墙上,才和薛蟠一道出门。
薛蟠年纪还小,在家里有寡母管着,金陵虽然走马斗鸡,但是青楼还没去过。
他指使小厮离开,自己和李渔赶着马车,兴冲冲地直奔汴河。
“你知道在哪么?”李渔怀疑地问道。
“怎么不知道,我早就打听好了,就在汴河上,那些画舫就是。”
李渔见到汴河的第一眼,就怀疑这条河是人为挖出来的,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比自己原本时空长江还要大好几倍,中流四望几乎看不到边际,如果说这是入海口,自己还信几分。可这里明明是大江中游,离大海还有近千里的水路。
更离谱的是,它还是从汴梁城中穿过的,由此可知汴梁到底多大,难怪能容纳千万人口。
到了河边,水面聚满各式各样的船只,小的只是一个舢板,大的则高及数丈,桅杆直入云霄。大宋的商税很低,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国的商人都喜欢来大宋。
汴梁位于天下中心,北接大漠,东连大明,西临唐魏,南边与吴国毗邻。各国商船此来彼往,络绎不绝,彷佛天下的船只都汇集到此处。
有两条船只并排驳接成的舫船,还有长达数十丈的庞然大物,泛江巨炯。
薛蟠和李渔,算定了青楼画舫,不会开在货物集散的码头。
哪里大船少,就去哪,保准没错!
终于,薛蟠绕了几圈,在一个略显幽静的水湾停靠。
汴河上除了大船,还有很多精巧的画舫,这些画舫有的是青楼歌舞地,有的则是汴梁豪门仕女贵妇的小楼,闲暇时候来画舫住几天。
一来消暑,二来临江观景。
两个少年,看着浩渺江面,都有些茫然。
李渔再次感叹自己就像是一直井底之蛙,六朝的繁华,好像才刚刚在自己的眼前解开小小的一幕。
“薛蟠,你去过么?”
“当然没……没少去了!”薛蟠梗着脖子,脖子里插着一把扇子,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呢?”
李渔伸出一根手指头,临江而立。
薛蟠稍微有些鄙夷,道:“就只去过一次?”
“一直去。”
两个人在江面上,来回逛荡,也没看到哪一家主动揽客。
江上一个楼船内,有中年文士,在船上垂钓。
看着下面的薛蟠李渔,中年人笑道:“道夫,这两个年轻人,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被叫做道夫的人,虎背熊腰,身材魁伟,只不过颌下只有稀稀疏疏的胡须。“两个贼厮鸟,八成是想逛青楼,来错了地方。”
“哈哈哈哈哈……”中年文士狂笑起来,“道夫,你看他们像不像我们年轻时候。那时节你和我初到这东京汴梁城,也是来北湾寻花问柳,可惜那时候不知道,这里是豪门画舫所在,并没有姑娘。”
汴梁人都知道,大宋第一权阉,姓童名贯字道夫。
回忆起年少时候的事,童贯也忍不住哂笑一声,“两只搓鸟。”
“你看!”垂钓的文士突然激动起来,童贯撇了撇嘴,这老东西很久没有激动了。
仿佛是想起少年时候的糗事,引得他多了几分少年的朝气。这么多年在大宋朝堂,见惯了风风雨雨,浮浮沉沉几度拜相,早就让他养成了波澜不惊的养气功夫。
童贯上前一步,却见两个少年,正对着一个画舫指指点点,大呼小叫。那个画舫的主人,可是连自己都不敢惹的,出了名的刁蛮霸道。
“这下有好戏看了。”
钓鱼的正是大宋宰相蔡京,他把鱼竿放下,和童贯手扶栏杆,并肩站着,等看热闹。
蔡京、童贯,两个大宋权柄最重的人,难得露出一丝少年心性,八卦之火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
此时画舫上,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堕马髻,秀额上束一条紫霓勒子,眉心悬着一只水滴状的红玉,生得玉貌花颜,雪肤丰肌,把一对圆滚无处安放的傲人雪峰搁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往下看。
“唉,好无聊啊。”美妇人叹了口气,胸前的衣服顿时荡起一圈圈涟漪。
突然,水边有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胖乎乎的,一边跳着一边挥手,还在那大呼小叫,“喂!赶紧靠过来,来客人了!”
另一个稍微沉稳一点,但是一双贼眼,也是滴溜溜乱看。
在她身后,一个鬓如霜雪、慈眉善目的老妇,怒道:“两个登徒子,我去收拾他们!”
“慢着。”美妇人展颜一笑,“无聊透了,正好让他们上来,戏耍一顿再丢到水里。”
第三十五章 落水
画舫慢慢靠了过来,薛蟠满脸得意,“怎么样,我就说这个肯定是。”
“厉害!”李渔点头道,说实话他有点小紧张,这种风月场所,还是第一次来。
济州府巨野县城里,虽然也有,不过他从来没去过,因为舍不得钱。
李渔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男人不来一次,那是不完整的,是有缺憾的。
画舫靠岸之后,整个船散发着如兰似麝的馥郁芬芳。
“竟然没有龟公……”薛蟠探头探脑,发现没有人出来接客,转头看了一眼李渔。
李渔轻咳一声,迈步走了进去,“你怕什么,咱们是来消费的,是顾客。顾客你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薛蟠呆呆地说道。
“顾客,就是玉皇大帝!”
薛蟠一听,胆气顿壮,也跟着走了进来
小船有两层,楼梯上铺着红驼绒的地毯,上面洒满了花瓣。
李渔手指运转木灵之力,有些职业病似地试探了一下,这些花瓣都是新鲜的,而且没有毒。
上楼之后,是一个绣阁,隔着珠帘隐隐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薛蟠和李渔虽然自吹自擂,实际上都是第一次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坐在哪儿,这里好像根本没有为客人准备座位。
珠帘被一个老妇人慢慢卷开,露出里面的真容来,只见一个软塌上,侧卧着一个倦慵丽人。两个人马上被这丽人吸引了全部目光。
她一手支着粉腮,侧躺的身子修长,梳着家居的坠马髻,秀发乌黑垂在榻上,纤细的皓腕露在外面,佩着一只羊脂玉镯,仔细一看,肤质竟比镯子还要腻润。
一双水盈盈的明媚杏眸,美的难画难描,明眸皓齿,微微噘起的双唇饱满滋润,面孔看来十分年轻,腴沃雪白的身子却充满成熟的魅力。
汴梁果然非同凡响,随便一逛,就遇到一个千娇百媚的绝世尤物。
“两位公子,请坐。”声音温柔如水。
李渔还好,在绣阁内席地而坐,薛蟠有些手足无措,跟着李渔坐下。
“两位公子,既然是来汴河寻欢,为何如此拘束,莫非是第一次来?”丽人没有起身的意思,那个卷帘的老妇人,派头架子好像比丽人还大,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李渔干笑一声,说道:“那怎么可能,实不相瞒,姐姐别看我们弟兄二人年轻,实际上已经是花丛老手。在下人称花间浪子小豌豆,我这兄弟也有一个诨号,叫玉面公子小胖龙,我们弟兄二人,都是青楼的常客,嫖客的领袖,姐姐万万不能轻视了我们。”
榻上的美人捂着嘴偷笑起来,“小豌豆,那你们是准备一起上啊,还是一个个来?”
“啊?”李渔喉咙一动,说道:“这个不急,我们不是急色的人,今晚就是想和姐姐共叙汴河风月,畅谈诗词歌赋。当然了,要是混得熟悉之后,姐姐有什么要求,在下也绝不推辞。”
薛蟠呆呆地问道:“还能一起?”
美人咯咯一笑,“当然啦,不过得加钱。”
薛蟠从旁边自己找了套茶具,倒了两杯水,身后的老妇人眼色一寒。自家小姐用的茶具,从来不许人碰,这一套价值不菲,估计要扔到汴河了。
床上的美人眼神一动,示意她不要出手,继续调笑道:“哎呀,这位小豌豆公子,请自重。姐姐我只卖身,不卖艺。”
李渔刚咽下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涨的面皮发红,过了一会他转身拍了拍薛蟠:“兄弟,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啊?哦……”薛蟠晕晕乎乎的,刚要起身,突然反应过来,急声道:“凭什么!”
床上的美人,笑吟吟地看着两个人,在桌前先是窃窃私语,过了一会争的面红耳赤,就差扭打起来。
她笑的花枝招展,两个玉手拍着,咯咯笑道:“打,谁打赢了今晚我就陪谁睡。”
“还不收钱!”
兄弟两个耳红脖子粗,美貌丽人只在一旁看热闹,身后卷帘的老妇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冷哼一声,训斥道:“瞎了你们的眼,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来造次?”
李渔回头,“咦,这里还有一个人。”
“老东西,你怎么跟我们说话呢,不知道顾客是玉皇大帝么?”
老妇人忍无可忍,欺身上前,一人一个大嘴巴子。薛蟠被打的原地打转,李渔手指一动,强强躲了过去。
老妇人稍微有点诧异,随后继续出手,她虽然老迈,但是速度却奇快无比。
榻上的丽人,看到李渔的手法,突然愣住了。
她一挥衣袖,老妇人也被震开,李渔只觉得被一个绫子裹住,眼前一片赤红,晕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