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夕岁
“做梦……是的，做梦。”青瑶虚弱地抓着潘瑞伊的手，两腿在空中踢蹬，“等我做个好梦，再往前走一点……”
潘瑞伊发现青瑶无意中说了不得了的事。
她表情立刻从放松和狂妄变得冷静。
“啥梦？你开始做魔女的梦了？迷宫、走廊还有怪物？”潘瑞伊追问。
“是又如何？”青瑶冷笑。
“让我看看！”潘瑞伊把青瑶锤到地上，随后两臂发力，试图把青瑶的盔甲撕开。
“你干嘛——”青瑶恐惧地喊，“大潘！不要！”
潘瑞伊饶有兴致，想看青瑶的肚肚上是不是有魔女之纹。
高阁九州列装的魔女盔甲，是为了让魔女们尽忠职守而准备的，内置午门系统可以把魔女从内部烧成灰烬，以免反叛。
潘瑞伊好久没在高阁九州上班了，几乎忘了自己差点死于处刑系统这回事，现在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停下手头动作。
乱搞的话，指不定青瑶就被消灭了。
不管怎么说，青瑶无意中接受了魔女之梦，也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潘瑞伊暗道。
“算了，是我搞错了。总之好好做梦。”潘瑞伊把青瑶扶起来。
“你——变态！”青瑶起身大吼。
“嘿嘿，”潘瑞伊一向是无所谓的，“你南下干嘛，这里的路都被当地人炸毁了，山上尽是碉堡，山里也只有人参和动物，跟你老板说，去打石油多的地方吧。”
“什么？我们是来卖货的，我们要敦促北新罗人开放边境，而你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起攻击。”青瑶冷声说。
青瑶打开盔甲上的储物匣，从中取出记有商业合同的分离芯片。
“噢！”潘瑞伊大吃一惊。
她以为要大军压境什么的，结果只是来商量交易的，果然这个世界还是生意人说了算，恭喜发财！
“知道的话，还不快治好我，否则你就摊上大事了！我并无恶意，而你却对我……拳打脚踢！”青瑶卯足力气，大声喝令。
“嗯！嗯！这就是我！先揍你再说。”潘瑞伊从后面抱紧青瑶，然后把她抬起来，往南边运输。
潘瑞伊打量着青瑶盔甲上高阁九州的印记。
他们的商标很简单，就是四个烫金的黑体加粗大字，很有识别性。
据说现在的高阁九州已完成更高规模的升级迭代，人员进一步精简、公司架构进一步收缩，旗下许多部门都摇身一变，成了区域性的子公司和分公司，自己决断业务方针，母公司自身规模则越来越小，似乎彻底转变了经营策略。
大概是为了适应竞争吗？潘瑞伊胡思乱想起来。
夏的经济体量太大了，首屈一指的超巨型统一市场，令其他公司艳羡。
在夏的公司都会里，无数名禄传奇一遍遍上演，足以让最缺乏财富意识的人也忍不住对名利场投去目光，只要有头脑、运气好、赶上流量，一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近年来，隐龙科技、巨灵工业、紫山银行、龙骧集团等公司也是越来越强，在东联阵营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一家家新公司登上著名企业的名录，追求更多的利润、更强的垄断地位，不少企业家在经济浪潮中发了财，成为新贵。
面对这么多变化，高阁九州想要维持自己的位置，也就必须做出突破，拿出新产品、新技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企业之间的斗争最为残忍！而且是真正的你死我活，绝无懈怠！潘瑞伊想到热血沸腾的场面，想踩碎一些人的脑袋。
“你是在这看门吗？”青瑶忽然发声，打破潘瑞伊的遐思。
“是啊，我守着这里。别忘了，有脑子的人做决策，我们只是干活的魔女，我把你带到辛城去，让你……把你交易合同什么的给他们看看。”潘瑞伊抱着青瑶往安全的地方走。
“你这叛徒，不该远走高飞么？老实说，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很吃惊。”青瑶冷冷地说。
“这算什么？你想想，大老板的儿女们常年在海外享福，偶尔回境内飙飙车、消遣消遣。为什么我不能到海外狂捞钱，再偶尔回夏溜一圈，说不定他们还以我为骄傲呢。”潘瑞伊不以为然。
“你的工资很高吗？”
“比你高一百倍！”潘瑞伊嘲笑。她现在一年赚1000万左右，可能真是青瑶的百倍。
“呼……”青瑶受不了潘瑞伊。
粗俗、野蛮、懒惰、无礼，不管哪个男人遇上她肯定都很惨。
她趴在潘瑞伊的肩头，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
原来，青瑶是来谈生意的，不过，大老板们恐怕看不上北新罗这蚊子肉，估计就打算买点人参回去进补。潘瑞伊暗想。照这样看，自己把青瑶暴打一顿还真是可怜了她。
整片北新罗的经济，就区区几千亿，其实跟夏的一个县差不多。
说实话，这也太可怜了。
南新罗的经济总量是北新罗的一百倍呢，那才算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伙伴。吃过这次亏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
另一边，辛城的临时管理者们开启了总务会议，希望能尽快重建北新罗。
“当务之急是恢复经济运作，想办法将饥饿的人们从温饱线上拉回来。”
“雪灾持续不断，很多村子都直接人烟断绝了，许多矿场也已经关闭，北部山区一半，的道路无法通行……”
“这样下去，大规模的饥荒和瘟疫都会流行起来！”北新罗的临时代表们紧张不安地交流着。
长期天灾人祸已让北新罗变成了一片令人绝望的苦寒、贫困之地。
他们很多人都是收到紧急通知，赶紧来辛城会堂帮忙，群策群力，协助建立过渡政府。
这些人本身不是职业管理人员或政客，都是农场场主、工厂车间主任之类的，之前他们长期被排挤在尹昌旻的圈子外，现在则必须决定北新罗的命运。
“大概这样。”徐炀道，“尼斯托公司那边的意见是，拿贵方20年期的矿石、煤炭等物资出口权作抵押，换取现粮、药物、建材和现金这样。这是我们公司在利益立场绝不亏损的情况下提出的，希望你们也能支持一下尼斯托公司的工作。”
“只能这样了！”
“我们相信尼斯托公司的名誉，就这样吧，我们的铁和煤炭都会被尼斯托公司打造成成用来劳动和改造世界的锄头、锤子和铲子！这也不赖！”
“我们出产的资源全都会卖给尼斯托公司的。”他们抱上尼斯托公司的支援，选择未来20年将大部分产出都供应给尼斯托公司，换取目前急需的重建物资。
“第二是跟现代娱乐公司续订和平条约，缩减部队规模，让复员的士兵回到生产生活中去。尼斯托公司会提供过渡时期的安保服务，确保不会有人反叛或者哗变。”徐炀道。
“啊！太好了！”
“早该这样了……”
“总算……”
“我们贫穷的经济支撑着那样一大群军队，真是太不合适了。”
“我们的人害怕战争，渴望能够喘息几代人的时间。就该让那些桀骜不驯的士兵远离枪炮、回到农田和工厂里，让他们放下枪去生产，很好！”他们都很支持。
有尼斯托公司的武力保障，即便削减北新罗部队，那些被解散的兵员也不能闹起风浪了，大规模脱产军人实在不是北新罗供得起的。
“最后就是部署琼亭系统，我打算进行一次尝试。”徐炀道。
“什么尝试？”
“我想在琼亭系统的协调和规划中重建辛城，如果整个系统能做到快速、精准的调配人力物力，把未建成的辛城盖好，那就说明琼亭系统有很大的应用前景。各位，北新罗将会是世界上第一个……‘试验场’，检验一个完全由AI、算法和计算机终端控制的经济系统到底会如何运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会亲自优化琼亭系统，随后用它建造辛城。”徐炀严肃地说。
“琼亭系统……是我们科学家之前提出过的想法。”
“当年的广播里也听过啊，据说一旦实现就会让大家真正公平，真的集体了。”
“不需要看不见的手，只有看得见的手了！”代表们讨论着。
之前，琼亭系统也有部署的潜力，只是被尹昌旻的军队独断限制了三年，而今他们从回忆里拼凑碎片，思考着琼亭系统当初的承诺。
“……试试吧。”
“当初几百人的课题组研究出来的好东西啊，琼亭计划！不再需要金融学家和公司，计算机来选择，人工智能来分配！”
“试试看吧——把北新罗当成一块试验田，如果我们的成绩证明终端机和机器计算的经济比公司的市场体系更好……我们也算为全人类做贡献了！如果失败……我们又能穷到哪去呢？”一名代表慷慨地说。
这些人面黄肌瘦，却很有士气，仍然抱着当年北新罗人起事时的光辉理想，此时也纷纷将各自目光投向徐炀。
“那就……试试看！”徐炀会意。
他要亲自优化琼亭系统。
史无前例的一次检验，看看人类社会的经济能不能完全交给机器和AI操控。
第七百八十二章 从蓝图到实践
在开工前，徐炀拿着条子去监狱提人。
琼亭系统的总工程师朴永哲，是他最早设计出琼亭系统，打算把北新罗所有人都纳入自动经济体系，未来还想辐射到全世界，让人类都沐浴在琼亭系统带来的好处当中。
大将尹昌旻篡权后，朴永哲和其他知识分子言词激烈地写了联名信批评他。
之后朴永哲就被关押到今天。
他和其他一批知识分子锒铛入狱，被迫日夜起草歌颂尹昌旻大将的文书，用来弥补联名批评大将的重罪。
“总工程师朴永哲……”徐炀嘀咕着，准备去见见这位传奇科学家，带队鼓捣出琼亭系统，这样的人才可不多见。
北新罗一夜间从尹昌旻的专权中解救出来，这让朴永哲没法确定自己是否安全。
他出牢房的时候，两手还各捏着一份不同文书。
如果对方是尹昌旻的人，就交右手的诗歌，如果不是，就交左手的文件。
“朴先生，我一打开琼亭系统就看到你在上面的署名，是你领导了整个项目？”徐炀道。
“是的。”朴永哲谨慎地说。
他的脸瘦得满是皱纹，仿佛鼻梁骨后边有股力量把整张脸抽进去，又穿着一件苍白囚服，人佝偻得像蛇一样，黑色头发披散下来，监狱连个理发师都没给朴永哲配。
现年58岁，朴永哲出生在北新罗海滨一个小渔村，后因成绩优异被推荐去海外留学。
如果徐炀查的资料不假，朴永哲是三藩市理工学院130年毕业的人工智能学博士，之后在西海岸的人工智能与终端机研究所工作，发表了大量尖端论文。
徐炀推测今天的“伊甸园”量子计算机、“全视之眼”超级人工智能，都跟朴永哲的研究有一定联系。
新罗内战结束后，朴永哲便热情十足地回到北新罗来建设贫穷的故土，结果在尹昌旻将军的监狱里受了两年毒打和饥饿，实在是对其科技头脑的重大浪费。
“朴教授，临时管理层已经决定了，就由我们继续完成对琼亭系统的研究。”徐炀道。
“琼、琼亭系统……”朴永哲痛苦地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有什么难处吗？设备我这里有，其他人员你写一个条子，我去调来。”徐炀安慰道。
“其他的无所谓，请把监狱里的人们都放出来吧，他们都是因为忤逆尹昌旻所以才被抓的。”朴永哲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