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剑飞暴雨中
看得出来,站在那里的丹灵子神情慎重,有些紧张。
这是一幕极其血腥可怖的画面,即便是第二次看了,季缺依旧忍不住后背发寒,以及感到恶心。
上一次,他并没有目睹这一整个过程,这一次才知道陈鲤这生吞活物的恐怖。
那么大一只麋鹿,很快只剩下了几截骨头,连皮毛都被陈鲤吞下。
不,到了后面,连那些骨头都被他噼里啪啦的吃掉了。
在吃食的过程中,陈鲤时常发出“你着相了!”,“老君,你来了。”这类疯言疯语,并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总是看向道观门口附近,就像有人在那里,他在和谁交流一样。
可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直至连骨头渣都吞下后,陈鲤这才满足的点了点头,重新往后院走来。
他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怡然自得的表情,要不是那齐膝的胡须被染得一片通红,恐怕他还是那隐世高人的模样。
之后,他又拿起了扫帚,在那里扫起地来,和开饭前一模一样。
胡须上的血水落在地上,很快被扫散。
而另一边,能看到丹灵子在那擦汗。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随着那清晰的扫地声不断响起,那陈鲤胡须上的血迹也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又恢复成了白色。
前院的丹灵子徘徊了一阵儿,进入了大殿里。
之后,季缺和宁红鱼眼中,就只有了陈鲤扫地的画面。
呜呜的风声刮过,后院的那个大桑树摇摆起来,犹若一只巨大的鬼影。
而院墙外的那片林子,树木也是张牙舞爪的模样。
陈鲤依旧在那里扫地,怡然自得,不知昼夜。
天地陷入了晦暗之中,季缺和宁红鱼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因为丹灵子说过夜里必须离开这里的话。
夜里风很大,时常有枝叶还是什么东西落在屋顶,带出动静。
是的,有时像是枝叶,有时又像是某种大鸟,站在屋顶上扇动着翅膀,可类似婴儿啼哭的叫声,又让人怀疑是猫。
两人时不时看向头顶,又忍不住看向身后,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会顺着那洞口钻进这夹层来。
可自始至终,只有陈鲤在后院扫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点火光在后院亮起。
那是丹灵子。
他手里捧着一盏油灯,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像是死人一般。
只见他一边小心翼翼护着火光,一边向他们这边靠来。
看得出来,他像是很害怕火光灭掉,同时又害怕那扫地的陈鲤。
吱呀一声,丹灵子慌乱打开了房门,走进了季缺两人所在的屋子。
而这个时候,那扫地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变态的又不是我
透过狭小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丹灵子手遮住手中灯火,躲在柴火后的样子。
看得出来,他是在躲避观主陈鲤。
而陈鲤刚好在这个时候,停下了那一直进行的扫地,往这边走来。
夜色之中,他的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重。
因为天色黯淡,季缺和宁红鱼窝在夹层里,只能看到一个他的影子。
可就在他靠近这里时,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头皮发麻。
因为他们看见了他脸上的青苔。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青苔爬上了他的身体和脸庞,以至于他就像是一具潮湿且腐败多时的尸体。
干瘦的脸庞上,他的眼睛越发凸出,胡子微微蜷动着,仿佛蠕动的大条蚯蚓一般,显得特别惊悚。
空气中,那种臭味变得越发明显。
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之前让他们不舒服的苔藓味道,会不会不是墙上的苔藓散发出来的,而是观主李鲤?
这时,陈鲤已站在了门外,往内望去。
一时间,季缺、宁红鱼、丹灵子和陈鲤四者离得很近,可以说只隔了一道门和一层木板。
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紧张起来,而下面的丹灵子则躲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看得出来非常紧张。
吱的一声,陈鲤长满了青苔的手搭在了门上,房门往内一挤。
他是要进来?
果不其然,只听见一阵酸涩的门轴摩擦声响起,这间房门被打开了。
陈鲤偏着头往里面看去,鼻子还在一动一动的。
哒的一声,他一只脚跨入了这房间里,带着难言的恐怖气息。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非常压抑。
一阵风吹来,桑树枝叶哗哗作响。
陈鲤收回了脚步,关上了房门,返身折回。
他这次没有去拿扫帚,而是径直走入了之前招待季缺和林香织的那间偏殿,没有了踪影。
季缺和宁红鱼两人依旧一动不动,因为陈鲤走了,下面还有个丹灵子。
这时,一直没有动的丹灵子终于动了。
那之前一直被他用衣袖遮住的油灯露出了些许火光。
那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可以看见鼻尖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只见他惶恐的往陈鲤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悄悄拉开了那扇窗户,翻了出去。
随着火光一闪,之前这挺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又只剩下了季缺和宁红鱼两个人。
直至这时,两人才开始呼吸。
呼出的气息吹动着面前的灰尘,并没有多大力。
因为四周依旧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
今晚的经历确实挺特别的,看起来不过是丹灵子在和陈鲤躲了一次猫猫,可其中蕴含着恐怖味道却格外浓烈。
忽然长满了青苔的陈鲤,惊恐的护住油灯躲避的丹灵子,那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泥腥味,以及屋子四周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总是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他们忍不住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陈鲤一旦发现了丹灵子,很有可能像吃鹿一般,把丹灵子生吃了,同样的,也包括他们。
他们如果被发现的话,也有可能被吃掉。
这样的压力宛若一颗石头,压在了两人身上。
是的,陈鲤之前的动作并不快,可即便是很擅长跑的季缺都生出了一旦被发现,依旧生出了会被吃掉的感觉。
刚刚的陈鲤俨然已不是人了。
不,用一个更准确的说法,刚刚的陈鲤像是一个猎手,或者说天敌。
人类的天敌。
他们对于他的畏惧,更像是老鼠畏蛇、蛇畏雄鹰般的本能。
之后,屋顶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存在,偶尔还会飘来一些细碎的声响,仿佛道观外的野林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总之,这夜里的长虚观确实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感觉。
不过因为陈鲤进入了那偏殿里,这夹层又恢复了些许安全感。
季缺和宁红鱼就这样窝在那里,不吃不喝。
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来说,这样呆个十天半月都不是问题。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等来的是无聊。
季缺和宁红鱼合计了一下,决定每人睡半个时辰,另一个人负责放哨。
季缺决定让领导先睡,宁红鱼也没推辞,径直闭上了眼睛。
之后,季缺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女上峰。
他很自然的注意到了对方高耸的胸口,忍不住思索道:“她这样睡不累吗?”
宁红鱼很轻巧的翻了个身,改成了侧睡,消除了季缺想到的烦恼。
因为两人是从这满是灰尘的夹层游过来的,他可以清楚看见宁红鱼衣服和脸蛋上的灰尘。
季缺看女人的习惯,通常是先看胸,再看腿和腰,最后才到脸。
而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满脸是灰,宁红鱼依旧很好看。
那脸上的灰尘涂抹得仿佛恰到好处,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这个时候,两人挨得很近,季缺可以看到她饱满的嘴唇,身为一个正常男人,他生出了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不过只是冲动而已。
下属亲上司的嘴儿可是职场大忌。
而以宁红鱼的作风,说不定你还没亲上就一刀送你回家了。
回老家。
之后,四周的声音忽大忽小,季缺忍不住往后看去,生怕有什么东西钻进来。
半个时辰后,宁红鱼醒来,季缺睡觉。
季缺入睡很快,因为时刻保持神经紧绷本就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
昏暗的环境中,宁红鱼独眼看着季缺标致的面庞,挑了挑眉头。
不知为什么,她生出了想捏一捏对方脸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