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说完目光炯炯地看过来,期待对方大惊失色的表情。
李彦淡定地点点头:“若真如此,正是妖道行径。”
就不说这个世界,就连真实历史上,都有不少人怀疑陶仲文预言嘉靖行宫失火,是偷偷放的火。
这不是完全的臆断,有道士为了博取名声,人为地制造卦象灵验,都是有记录的,而敢骗到皇帝身上,听上去胆大包天,但也恰恰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自古以来专门去欺骗皇帝的方士数不胜数,毕竟回报率太高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总有人铤而走险,不缺陶仲文一位。
赤炼眼见放火烧皇帝都没有震住对方,顿时急了:“那太子呢?太子病逝,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李彦的神情终于微变:“太子是他动的手脚?”
陶仲文的预言,最为灵验的其实还属于“二龙不相见”,太子不见嘉靖时好好的,见到嘉靖后真的病逝。
不过后世也有分析,是陶仲文看出太子身体不好,故意营造出这种紧张感,等到太子及冠时,本就是人生大事,再加上许久不见父皇,紧张之后才会倒下,结果真就病死了。
讲白了就是一种话术赌博,赌赢了青云直上,赌不赢除非太子一辈子无病无灾,否则总能攀扯,方士的话术和骗子一样,都是模棱两可的两头堵,只有稍微能挨到边,就往上靠。
李彦觉得奇怪的是:“道门各宗,应有能掐会算,预测天机的能力,依你之言,陶仲文全靠蒙骗,如何能多年身居高位?”
赤炼抱起双臂:“这你问我?”
李彦道:“那关于这些事情,你以前为何不说?”
赤炼道:“以前他用我儿牵制,现在我儿已经摆脱神禁的控制了,自是再无顾忌!”
李彦微微点头,将丹药倒了五粒,递了过去。
赤炼赶忙接过,嗅了嗅丹气,又撇嘴道:“小气!”
“阁下刚刚所言就值这些,我若真要用到你时,自然不吝报酬……”
李彦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上,倒是没有忘了初衷:“若阁下愿意借此宝予我研究一番,也可以获得丹药报酬。”
赤炼将毒牙缩回去,大为警惕:“你要我族至宝?”
李彦手掌一翻,百鬼夜行图出现:“你若是担心,用此物抵押如何?若论价值,它不逊于这支毒牙。”
赤炼瞪起眼睛:“这可是我族代代供奉的大妖遗物……”
李彦等着后半句。
果不其然,赤炼看向丹房,舔了舔嘴唇,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再加一葫芦丹药……不,三葫芦丹药!”
……
小半个时辰后。
在丹房边上屋舍疗伤的陶隐,终究有些不安,竖起耳朵偷偷聆听,发现一直没有爆发冲突,才稍稍心定。
他知道娘亲的脾气其实很差,不过妖族敬畏强者,那位深不可测,连倭人的宝贝都随意掠夺,在这样的威慑下,应该能相安无事。
只是娘亲的伤势不知道是否严重,又是被谁打伤的,一定要报仇!
正自思考呢,熟悉的气息传来,陶隐面色一喜,就见门缝开启,老娘腰肢扭动,滑动了进来,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儿啊,儿啊,老娘占大便宜了!”
到了儿子面前,赤炼迫不及待地将三葫芦丹药取出:“看看我多精明,才来多久,就捞了如此多的好处!儿啊,你要跟我多学学!”
陶隐怔了怔,没好意思说这一葫芦丹药,药材成本也就值一颗倭头,却也十分奇怪:“给了这么多么?”
那位并不小气,却也从来不会随意赐丹,至今为止也就胡宗宪一人得了丹药,还是在抗倭卓有成效后,才加大供应,他的娘亲之前还有冲突的迹象,怎的突然如此大方?
陶隐暗道不妙,赶忙询问:“娘亲刚刚跟李道医说了什么?”
赤炼笑道:“就是他想当天师,要对付陶仲文,你老娘我跟他说了不少秘密,唬得他一愣一愣的,又想要尖牙研究,老娘灵光一现,趁机敲了一笔……”
陶隐颤声道:“母亲把大妖遗物换了?”
赤炼理所当然地取出百鬼夜行图:“换了啊!他新得的那件法宝都压老娘这了,待会试试能不能祭炼,这么划算的事情,为什么不换?”
陶隐闭上眼睛。
完咧!
赤鳞蛇族本就没什么靠山,如今唯一的法宝,也被骗走了……
第1053章 胡宗宪:抱上的大腿又粗又硬!
“那位陶义侠……又来换赏银?这次还是一百个真倭人头?”
杭州府衙,胡宗宪听到里面略带颤音的询问,脸色也变了变。
一百个真倭人头,那就是两万两白银啊!
这是把朝廷当成了……
胡宗宪有些担心。
上次一万两白银,是千金买马骨,主要提升朝廷的威信。
效果十分显著,官军暂时指望不上,俞大猷还在练兵,民间倒是有了不少勇武之士踊跃参加,痛击倭寇。
可现在又来两万两,倒不是偌大的朝廷出不起这个钱,只是这个数目,会让不少人生出歪心思,尤其是北京城内……
毕竟现在国库实在空虚。
历史上的这段时期,有个极好的例子,有一位官员侵吞军饷,数额高达十万四千两,嘉靖恼火,下令抄家追赃,结果抄家时并没有抄出这么多钱来,嘉靖却不甘心,令其子孙代赔,一定要把钱赔出来。
结果这笔钱一直赔到了万历十一年,堪堪赔了一半,有臣子觉得未免太过,上书请皇帝赦免,但万历谨记皇爷爷的教诲,一定要其子孙接着赔,要么赔光,要么死绝。
十万四千两白银,赔了半个世纪。
现在陶隐前后领人头赏,快从朝廷处刮去三万两白银了,更别提接下来还要再杀多少,北京城内的那位万岁爷一旦知道了,恐怕也要心痛吧,那下面的人还不投其所好?
不过想到陶隐背后的人,不知怎么的,胡宗宪又镇定下来。
真要有谁敢不信守承诺,恐怕倒霉的会是那些人!
“老师!”“巡按!”
正想着呢,马宁远领着数人走了进来。
这群人气质不一,有的文士风流,有的粗布衣衫,有的镖师打扮,甚至还有提着禅杖的武僧。
胡宗宪立刻起身相迎,态度亲热:“诸位义士来了,快请坐!”
这段时间,他在浙江的话语权与日俱增,也成功网罗到了一批能人,共抗倭寇。
大伙儿入座,胡宗宪开始闲聊,根据每个人的地位环境都有不同的说辞,都不冷落。
不多时气氛就热络起来,赢得一众好感。
胡宗宪同时也在观察每一个人,很快确定最为突出的一文一武,分别是徐渭和朱先。
徐渭是浙江绍兴人,少有才名,被称为神童,虽是赘婿,却能广交文友,博采众长,才华出众,只可惜科举屡屡受挫,举人考了八次都没考上,所幸好阅兵法,又有军事才能,胡宗宪听闻后,亲自登门拜访。
朱先是浙江嘉兴人,武举出身,家中又有盐贩的关系,把海滨盐徒和渔民招募起来抗倭,作战英勇,每每一马当先,不久前斩杀了倭寇,抢了十几颗人头回来,换了赏银分给手下,因此深受爱戴,一次受伤之际,被胡宗宪听闻,同样是登门拜访,嘘寒问暖。
俞大猷调回,军中有了可靠的将领,这些能人的招募,也令他如虎添翼,麾下才干之辈越来越多,比起初来浙江,连一位属官都没有,身边只有学生马宁远,实在强得太多了。
一切只因为那次拜访。
不过局势也非一帆风顺,马宁远接下来的禀告,就令胡宗宪皱起眉头:“老师,工部赵侍郎来浙江了……”
前面贪污十万两白银,还了几代人的,就是这位工部侍郎赵文华。
当然现在的赵文华,正是举足轻重,无限风光的时候,因为他是首辅严嵩的干儿子。
历史上的胡宗宪,苦无后台,升迁无望,看到赵文华来浙江,还特意巴结上去,结为好友,正式加入严党。
现在的胡宗宪自是另一种态度,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吝直言:“此人奸诈无耻,排挤忠直,素有贪功恶名,此来浙江所为何事?”
果然大伙一听大为振奋,觉得这位巡按不愧是代天子巡狩,刚正不阿,敢直言不讳地痛斥严党,又将他们当成自己人,毫不避讳。
马宁远回答道:“听闻是陛下派其来祭海,神霄天师之徒,郭王两位高士也在随行行列。”
胡宗宪轻轻摇头:“祭海……龙王若能应验一次,倭寇的船队也不至于这般嚣张啊!”
其他人也纷纷叹息,尤其是朱先,更是透出一股浓浓的失落:“龙王爷爷不应我们也就罢了,连妈祖娘娘都不应了,现在渔民每次出场,再无娘娘庇护……”
相比起别人讨论祭祀是否有效的问题,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张都督危矣!”
堂内一静,看向出言者,发现果不其然正是徐渭。
这位平日里,就是衣衫散乱,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狂生,此时一出口,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胡宗宪面色微变:“青藤老弟可否说清楚?”
徐渭字文清,号青藤道人,狂放豪迈,脾气颇为古怪,胡宗宪跟他相处时尊重但也不客气,徐渭就十分自在:“北虏难以消灭,只能开市以安抚,那么南倭就要速见成效!”
他说话跳跃性极大,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胡宗宪略加沉吟,缓缓点头:“确实如此,如若那位赵侍郎并不能在祭海中得到功绩,以张都督的抗倭策略,朝廷急需成果的话,恐怕严党会发难!”
其他人这才明白,义愤填膺:“那群奸贼,又要害人?”
实际上,在场众人对于如今的六省总督张经,都颇有意见,因为这老臣太稳了,坚守不出,挫敌锋芒,有时候宁愿倭寇肆虐州县,也不打无把握的仗。
但至少这位主持的对倭战役,还能取得胜利,如果被严党斗下去,换一个好大喜功的来,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朱先急切地道:“巡按,浙江近年来屡屡遭到倭贼袭击,苦不堪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转机,万万不能让严党的恶贼坏了事啊!”
徐渭则晃了晃脑袋:“难难难!”
胡宗宪叹息:“是啊,太难了!”
他清楚官场规则,凭自己的地位,是根本没资格对张经的策略做出建言的,何况那位老成持重的大员,也不会改变对倭的策略,甚至于就算知道朝廷等不及,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我得去东璧院一行了……”
当堂内众人纷纷议论时,胡宗宪有了决定,对马宁远使了个眼神。
马宁远心神领会,留下安置众多幕僚亲随,胡宗宪得以脱身,坐上马车,朝着那处院落而去。
路上他还特意让车夫绕了绕,然后下车后步行了一段,才来到院子的正门,轻轻敲门。
无论李先生的身份,是不是那位在南直隶传得越来越广的神医,都能确定一点,这位不愿见生人,所以胡宗宪没有在未经同意下,领着任何人登门拜访。
当陶隐打开门,看到胡宗宪独自一人,也很满意:“胡巡按请进。”
胡宗宪走入,询问道:“又是冒昧来访,先生可有要事?”
陶隐笑道:“先生有言,巡按等过一次,就再也不必等待了。”
胡宗宪咀嚼话中深意,突然目光一动。
因为他居然看到一个女子,在前院走了过去,表情似乎有些愤愤然,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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