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好在现在这边有了结果,它滴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可以进入中京道探索,甚至去往东北训练部下了。
实际上,虽然李格非和王氏被接了回来,也收下定帖,但六礼才刚过一半。
所谓六礼,纳采是媒人提亲,问名是看生辰八字,纳吉是订婚,纳征是过大礼,请期是定婚期,最后才是正式迎亲。
而相比起后来结婚前绝对不能相见,完全是摸盲盒的方式,宋朝的未婚男女其实是能对彼此有了解的。
比如北宋时期,在第三步“纳吉”决定前,就可以由媒人陪着男方父母,到女方家去见一见未来的儿媳妇,回去跟儿子描述。
到了南宋,男女方更是可以直接见一面,甚至互相敬酒,男方敬四杯,女方回两杯,如果男方对女方满意,就把钗子插在冠髻中,叫做“插钗”,假设不满意,就送给对方彩缎两匹,表达歉意,谓之“压惊”。
这是双方都不熟悉的情况,林李两家在大名府就住在隔壁,如今李清照又在女子学院任教习,自然不需要走这一套流程,下了定帖,就直接订婚,这就有了法律效应。
假设男方订婚以后悔婚,要拿入衙门,杖六十,假设女方悔婚了,把女子许给其他人家,拿到衙门,杖一百,男女不平等之处在于这里,但都是要受处罚的。
正因为如此,当纳吉这一步走完,婚事就确定了,消息也传扬出去。
别说燕云各州县,就连大名府都是喜气洋洋。
这里面固然有很多将孩子送入书院学习的乡军亲属,也有得到乡军守护家乡的普通百姓,口口相传,都希望备一份贺礼,哪怕是礼轻,也要尽到那份心意。
李迒高兴不已,回到家中高声道:“爹爹!娘亲!姐夫好受百姓拥护,大名府内都有人争相要去燕云庆贺呢,我可没看过哪家权贵的婚礼,有这般受上下欢迎!”
王氏心头高兴,然后看了看李格非。
李格非脸上不见喜悦,却也没有叹息,给儿女添堵,只是点了点头道:“去告诉你姐,好好读书习武去,不得偷懒!”
李迒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一溜烟跑进屋内报喜去了。
与此同时,这件喜事也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林冲成婚,蔡京和河北将领都要去参加婚礼!”
“关系重大,速速传信!”
一封封信件飞速传向各方。
短短一天后,真定府内的一座大宅里,田虎就将信件递给左右:“对于此事,诸位怎么看?”
此时的堂上坐满了手下,多是田氏的兄弟子侄,也有不少门客异士,气质出众,均非俗类。
其中位于右手首位的,是一位身长九尺,腰大八围的魁梧大汉,名为孙安,江湖上人送绰号“屠龙手”,不仅武艺绝伦,更读书有韬略。
此时孙安起身,立刻取出一沓信件:“小弟正要禀告,浚州、怀州、卫州、洺州、深州、磁州各都有依附,更有信德、庆源两府知州,向大哥投递名书,以效犬马之劳!”
田虎浓眉扬起:“哦?拿来我看!”
哪怕前几日已经反复看过这些信件,确定了掳掠绑架这些知州的家人是有作用的,此时田虎依旧假模假样地阅览了一遍,然后感叹道:“也是那蔡贼沽名钓誉,乡军更是只顾着河北东路的百姓,河北西路的兵灾就视若无睹,上下早有怨恨,才会如此啊!只是我田某竟得了这般看重,实在是诚惶诚恐!”
孙安立刻抱拳道:“此乃众望所归,还望大哥不要推辞,如今蔡贼北去燕云,大名府空虚,岂非上天相助,要大哥成就宏图伟业?”
堂内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这里面的田氏族人,自然是坚定地站队,但许多门客却不会贸然参与谋逆的事情,此时就无多少人出面表态。
田虎见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阴霾,看向以左为尊的首位,一位头戴黄冠,身披鹤氅的道人:“乔道长意下如何?”
那道人缓缓起身,伸出手掌,修长的五指一转,竟凭空涌出一股雾气,缭绕在堂内。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然后发现雾气内现出一条长河。
惊咦声响起,田虎指着那河水,怔然道:“道长所现之景,不正是我老家后的金流河么?”
田氏族人也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正是那金流河,被阳光一照,波光粼粼!”“我们小时候常常在此地玩耍,如何不认得?”“兄长还落过一次水,险些丧命,后来被一物从河中托起……快!快看!是不是此物?”
正当田虎小时候落水得救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只听得一声哗然,大家惊讶地发现,河内竟有一头巨大的老龟缓缓浮起,缓慢而又努力朝着岸边爬动过去。
随着水流退去,隐隐可以看到,老龟壳上的纹路,似乎形成两排的大字。
孙安率先探头过去:“这是什么字?怎的一个也不认得?”
道人这才开口,清润的声音响起:“龙章凤篆,蝌蚪之书,人皆不识,幸得贫道祖上留下一册文书,专能辨验天书,才能译出两字,此乃‘虎’字,此乃‘晋’字!”
众门客去看,发现那两个字还真有奥妙,尤其是虎字,隐有虎啸山林之威,不禁浮想联翩。
心思活络的,看看田虎,再看看老龟,终于露出敬畏之色。
田虎也适当地颤声道:“乔道长之意是……?”
道人竖掌一礼:“若田庄主能得此龟,当为天降祥瑞,王气所钟!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请以晋为王号,上合天命!”
孙安直接拜下请命:“请大哥寻灵龟,定天命!”
田氏族人齐齐拜下:“请兄长寻灵龟,定天命!”
在这般气氛中,诸多门客也纷纷呼应:“请庄主寻灵龟,定天命!”
田虎心头狂喜,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正要发表一番讲话,为自己日后的称王奠定基础,那道人目光一转,突然落在门客后排,探手一抓,一道身影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来。
那人在半空中念咒掐诀,还想挣扎,却被道人信手一挥,直接擒住:“此贼暗藏杀机,触动王气,才现了踪迹,请田庄主发落!”
田虎知道这是要祭旗了,暗道高明,哼了一声,双手负后,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孙安则勃然大怒,如蒲团般的手掌盖了上去:“敢对大哥不利,就是冲撞了王威,打死了事!”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却高喝一声:“我兄长是高俅!谁敢动我!”
唰!
孙安停下手来,堂内一片惊呼,田虎的面色都是一变:“你有何证据?”
那人嘶声道:“我名高廉,乃是皇城司公事,职位正是我兄长高俅所定,如今受大名府蔡待制之命,前来监视逆贼……”
孙安见势不妙,赶忙打断:“既是忠良亲眷,为何与我等为难?”
高廉冷笑道:“为一己私欲,鼓动州县造反,去年辽军肆虐的伤害还未平复,现在又不给百姓活路,你们又当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
孙安这次没拦住,田虎满是横肉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杀意:“我不知你到底是不是高青天的亲眷,然河北如今的太平,全是蔡贼粉饰,实则百姓民不聊生,不得不反,我等顺应天时,你刚刚难道没有瞧见?”
“不过是左道幻术,冒充祥瑞,以为我看不出来?”
高廉看着田虎狰狞的模样,嘴动了动,终究还是沉默下去,没敢将这句话真的说出口。
他虽然有高俅当护身符,但眼前这群人可是反贼,真要惹怒了,必然是鱼死网破,痛下杀手,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为妙。
田虎在如此关键的动员时刻被打扰,对高廉也是恨之入骨,偏偏高俅的青天之名已经传遍天下,终究不敢下手,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本就不稳固的民心,指不定就散了,只能咬牙道:“带下去!”
高廉心头一定,挣开道人的钳制,头一昂:“我自己能走!”
堂内众人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大摇大摆地走了下去,不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有高俅为兄长,真是太神气了!
第821章 观望天下,静候真龙天子
“北虏入侵时,那么多兄弟死在辽狗的手里,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现在这些使臣居然妄想利用我祸乱河北?杀了一个又来一个,拖下去斩了!”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晁寨主……晁寨主……啊!!”
白沙坞大堂内,晁盖大马金刀地坐在中央,听着辽国派来说服的使者凄厉的惨嚎声,才露出舒坦之色:“以后他们再来,也不用拒之门外,统统杀了,我们喝酒也快活!”
下首坐着的雷横点头:“大哥说得对,趁着蔡知府北上燕云,才敢生乱,如此胆气,辽狗已是大不如前了,来多少我们都杀多少!”
堂内的头领连连附和,大笑起来:“且入那辽狗营中,杀他个干干净净!”
此时韩锦孙回归相州韩氏,除了出身大名府的蔡福和蔡庆兄弟外,还有在辽人南下时投靠过来的石勇,又有做得一手好裁缝活、飞针走线、技艺高超的侯健,以及原是银匠、生得白净俊俏的郑天寿。
作为如今河北绿林的头把交椅,堂上头领数目显然是偏少了,主要是乡军和梁山的存在,分走了大批人才,以致于此处只有这么些人手。
晁盖对此心知肚明,再加上军师吴用虽然时常过来,但大部分精力已经用在乡军上面,若说心中一点芥蒂都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可那些辽人以为这样就能挑拨关系,未免太看扁了他。
不过紧接着,雷横的话却点燃了堂内的气氛:“大哥,我们是绝不会屈从辽狗的,但照此下去,河北恐怕也不得安宁,与其让那些贼人扰乱州县,祸害地方,不如大哥振臂一呼,占了西路,与蔡知府共治东西如何?”
堂内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谏言道:“大哥是英雄人物,这乱世之中,如何不能有一席之地?只要大哥起势,我们定誓死追随!”
面对众人毫不迟疑的托付生死,晁盖大为感动,但心里反倒迟疑起来。
他的理想,其实是与众兄弟一起打熬气力,磨练武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过这种绿林好汉傲啸山林,潇洒快活的日子,虽然这也是违背官府,要被围剿的,可与举起大旗,正式造反终究不同。
可看着一众兄弟热切期盼的眼神,拒绝退缩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晁盖正要咬咬牙,不负大伙的信任,外面就传来声音:“军师到了!”
吴用摇着羽扇,走了进来,众头领起身相迎,晁盖更是大喜:“军师来得正好,我等正有要事相商!刚刚辽狗派遣使者来此……”
吴用听完后,了然道:“大哥绝不会听从蛮夷腥膻,这点毋须与小生商量,所虑之事,莫非是接下来的河北局势?”
晁盖干笑一声:“一切都瞒不过军师……”
见他有些支支吾吾,雷横接过话题道:“辽狗四处煽风点火,恐怕河北也不得安宁,以大哥的威望和民心,完全能够反了,举起一方旗帜,军师意下如何?”
吴用看向晁盖,知道这位如果心甘情愿,根本不需等到自己来,不禁暗暗叹息。
他一向自忖识人极准,当时还认为晁盖的英雄气概,在绿林中足以比林冲走得更远,结果后者根本就没考虑过绿林,格局远不是自己可比,而如今烽烟四起,晁盖的局限性也慢慢暴露出来。
乱世群雄逐鹿,想成为一方诸侯,无论是心怀远大还是鼠目寸光,想要争夺九五之尊,天下宝座的欲望都是要有的,如果自己都犹豫不决,赶鸭子上架,那下场自不必说……
从这点上,晁盖甚至比不上那猎户田虎。
吴用轻摇羽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恰好从田虎身上说起:“如今河北西路确实暗流涌动,有一猎户田虎,四处结交恶霸,聚拢门客,也受辽人煽动,以为得了北虏支持,就大事可成!”
“从机密营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此人连天降祥瑞都已准备妥当,连高廉高公事都不幸被其擒拿,显然是要趁机起义,甚至会自立为王!”
众人面面相觑。
至今各地虽然烽烟阵阵,但所有起义军首领,都还是首领,尚且没有人自立为王,这田虎如果真的敢率先称王,能成多大事暂且不说,恐怕还会引得各地纷纷效仿,到时候天下的局面,又将有所不同了……
所以不少人惊,却也有人喜,比如雷横就十分振奋地道:“这田虎的威望,如何能与大哥相比,此人都敢称王,那大哥更应该振臂一呼啊!”
晁盖意动了:“田虎我有所耳闻,确实颇有不堪,这等人都有所作为的话,我晁盖为何不能成就一番大业呢?”
可就在这时,吴用的声音传入耳畔:“田虎乃是小患,乡军已有准备,到时候南下河北,必定摧枯拉朽,将之一举荡平!”
晁盖面色变了:“乡军准备正式入驻河北?”
吴用凝视着他:“大哥,乡军本就出自河北,这是必然的事情!”
堂上气氛顿时沉重下去。
大名府防守战时,辽军引精锐反扑,晁盖大意之下被攻破山寨,还是花荣带乡兵团来救,那个时候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就突显出来。
何况现在的乡军,已经是一支堂堂正正跟辽军血战,至今让辽国不敢反攻夺取燕云的军队,如果掉头来面对他们这群乌合之众,不是欺负人么?
晁盖苦笑了一下,造反称王的心气瞬间没了:“林义勇雄踞燕云,又得各州县百姓称颂,要称王也该是由他来,我们还是好好守住绿林的地盘,倒也落得个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其他人也都没了反应,雷横更是悻然嘀咕道:“难不成只有投了岁安书院,这一条路可走?”
吴用看了看雷横,之前朱仝去书院时,曾经想要邀他一起,却被拒绝,现在想入岁安书院的人太多了,已是轮不到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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