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491章

作者:兴霸天

他沉着脸道:“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凶手,就能折腾得人人自危,我大宋朝官难道就这般没有骨气吗?”

丘仵作变色:“三郎,这是能说的吗?越是真话越伤人啊!”

公孙昭被噎到,就要往屋内走,去查看向宗良的尸体,后方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尖利的声音遥遥传来:“太后有敕!太后有敕!公孙判官速速入宫!”

公孙昭无可奈何,只能转身,临行前对丘仵作低声道:“速速去请兄长来此,此案又要靠他相助了!”

第543章 向太后:老身与那无忧洞不共戴天!

“吾兄……吾兄……岂会如此……啊啊啊!”

福宁宫中,传来一阵阵低微的哭声。

五十多岁的向太后,趴在榻上,都快哭不动了。

在得知消息后,御医第一时间赶到,不出所料,在听到兄长与弟弟团聚的噩耗时,向太后直接晕厥,白发人连送两位白发人,这谁也撑不住。

御医将太后救醒后,此时支撑她的,更多的不是身体的强壮,而是刻骨的仇恨:“将那个判官招来!招来!凶手为什么还没有抓到!为什么还没有抓到啊啊啊!”

公孙昭被匆匆唤来,走入殿内的时候,发现章惇、韩忠彦、蔡卞、曾布四位已经齐聚。

除了大朝会外,他几乎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几位重臣,眼角余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干瘦的曾布上次见过,站在其身旁站着的,是儒雅的蔡卞。

这位是蔡京的弟弟,又是王安石的女婿,在变法中崭露头角,当年王安石对于蔡氏兄弟的能力是十分欣赏的。

不过蔡卞的政治主张与蔡京并不相同,后来被蔡京弄下去了,如今蔡京还没有得势,蔡卞则与曾布走得较近,反对宰相章惇。

既然如此,立于他们对面,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严肃刚正的,唯有申国公、左仆射、上柱国、观文殿大学士,章惇章子厚了。

这位不仅政务能力极强,手段更是酷烈无比,当年司马光对于新党的政策全面推翻,激烈打压,章惇也在其列,隐忍数载,回归朝堂后,对于旧党的报复更是淋漓尽致。

如果将旧党废新法,比作一场风波,章惇回敬的,就是惊涛骇浪般的海啸,大兴牢狱,先后八百三十多家旧党,被涉事清算,而欲废两后的举动,更是惊掉无数人眼球。

讲白了,他将司马光清算为奸邪还不够,连支持司马光的高宣太后都不准备放过,如果不是向太后阻止,就出现孙子哲宗废奶奶的“壮举”了,站在后人的眼光看,十分爽快,但在以孝道治国的古代,这件事绝对做不得。

也正是章惇这样的人物,才敢说出“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的评价,向太后此时伤心到这个地步,眼见这位相公在殿上立着,都忌惮地多看了他几眼。

而章惇一侧站着的韩忠彦,倒不是予以支持,更偏向于让双方人数均等,不至于形成三对一,然后被反杀的局面。

这位韩琦的长子,喜欢藏书,性情温和,赞扬的人说他“以一君子而对众小人,柔懦不能大有所为”,反对他的就直接骂其“庸懦”,而韩忠彦自己也不参与党争,结果因为政治立场不明被贬。

总归就是,支持不行,反对不行,不支持不反对也不行。

韩忠彦经过折腾后,如今就偏向于一个吉祥物了,可以和稀泥,真正有啥大事,也指望不上他。

偏偏此时站在殿内的四位重臣里面,有三位被选入了《奸臣传》,和蔡京、秦桧、贾似道齐名,唯一没进去的就是韩忠彦。

章惇、蔡卞和曾布都在《奸臣传》里面,以他们的能力和政绩,看似说不通,却又不是完全冤枉,因为党争兴起后,他们为了打压别的党派官员,都做过“欺上胁下,陷害异已”的事情,章惇更是兴大狱,牵连无数。

当然,如果按照这种评判标准,司马光等人也应该进去,旧党对于新党的打压手段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很可惜,在古代的风向里,新党是遭到批判的,旧党属于政治正确,所以司马光他们不会进,章惇他们进去了。

公孙昭自然不知道后来的忠奸评判,但他是不愿意参与到党争的,眼见大佬暗暗对立,也将头垂下。

而此时此刻,四位重臣的目光,却前所未有地落到一个小小的判官身上,刺得公孙昭都有些针芒在背的感觉。

向太后更是恨不得起身扑过来,薅他头发,怒吼道:“你为什么抓不住凶手!若不是你这般无能,老身的兄长岂会丧命!岂会丧命啊啊啊!”

公孙昭早料到太后的情绪会失控,不敢有丝毫辩驳,唯有拜下:“臣有罪!”

就在劈头盖脸的怒骂避免不了时,一道苍老但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太后息怒,护卫郡王安全,并不是判官之责,如今理应让公孙判官去缉凶,护我朝廷威严!”

一个暴怒的老太太,哪里是能讲道理的,向太后立刻吼道:“章相公之意,是由你们来担责?”

章惇更绝,咚的一声就跪下了:“朝廷郡王接连遇害,令朝廷颜面无存,臣等责无旁贷,请太后责罚!”

曾布、蔡卞和韩忠彦神情各异,但也只能紧跟着跪下:“臣等责无旁贷,请太后责罚!”

向太后快气疯了,指着章惇,手指连连戳出,恨不得将他给戳死:“你!你!你!”

章惇早就知道这位的水平,他以前看不上向太后,现在依旧看不上。

但他也确实认为两位郡王接连遇害是大事,所想的就是给公孙昭争取破案的时间,而不是在这里骂来骂去,浪费时间,所以才摆出这个态度。

可向太后却是恶狠狠地瞪着四人:“你们要责罚是吧,来人啊,把他们拖下去!”

章惇面容冷硬,曾布和蔡卞脸色微变,韩忠彦则叹了口气,露出逆来顺受之色。

眼见着四位重臣,真的要被侍卫架出去时,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传入殿内:“娘娘且慢!”

话音落下,赵佶冲了进来:“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向太后看着这个官家双眼红肿,脸上满是泪水,泪水也唰的涌了出来:“十一哥!老身的命,怎的这么苦啊?”

母子俩人抱头痛哭。

曾布、蔡卞和韩忠彦放松下来,章惇凝视着这个年轻的官家,眼神里带着审视。

最感动的莫过于公孙昭,再度欣赏到母慈子孝场景的他,想到家乡的老母亲,露出想念与愧疚。

如果他能像官家这般孝顺,那家中母亲肯定十分开心,可惜他往往一年都难以回蓟州一次,上次见母亲时,还是前年的时候了……

赵佶的出现,极大程度的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向太后再度哭完了,虚弱地喘了好一会儿气,总算恢复了几分冷静:“抓住凶手!抓住凶手!”

赵佶补充道:“一定要速速抓住凶手!”

章惇四人立刻道:“请太后,请官家放心!”

公孙昭没有开口,倒不是他不会表决心,而是在查看了永嘉郡王府的情况后,他真的没有把握速速擒凶。

而率先看出这份迟疑的,却是赵佶,他温和地道:“公孙判官若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让诸位知晓。”

公孙昭目光微动,开口道:“臣此前就已作出判断,凶手与无忧洞有关,从永嘉郡王府上门客的口供里,更是确定了凶手使用了鬼道法器,与无忧洞贼首的特征相吻合,目前尚无定论的,则是凶手的动机。”

向太后闻言立刻激动了,身体都往前扒:“说!赶紧说!那天杀的贼子,为什么要谋害老身的兄弟?”

赵佶和章惇四人也齐齐望了过来,显然都好奇于这两场泼天大案,到底是什么缘由。

公孙昭抬起头来,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语速道:“据传言,无忧洞内的贼首即将得到招安,却又不满足于招安的拖延,凶狂发作,心生恶念,这或许才是郡王遇害的缘由,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伴随着说话,他趁机观察众人的反应,主要目标是章惇、曾布、蔡卞和韩忠彦四人,其次也在观察向太后。

然而令公孙昭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重点观察的五个人,先是极度的惊诧,然后或多或少的涌出愤怒,反应十分正常。

表情唯一不太对劲的,却是他最为放心的赵佶。

这位官家的眼神先是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脸上才露出惊讶来。

公孙昭脸色都不可遏止的变了,所幸紧接着,向太后震怒的吼声就响了起来,无形中为他遮掩:“荒谬!荒谬!!是哪个贼子提出这般想法?无忧洞罪大恶极,谁敢提出招安,老身要灭其族!!”

章惇也立刻道:“这绝不可为之,若是此事为真,定要查明是何贼所为!”

曾布和蔡卞也立刻道:“贬官流放,决不可饶恕!”

向太后这次倒是机智,马上把话题转过来:“且不说那招安之言,先将那杀害老身兄弟的凶手抓住,再把无忧洞的贼子彻底诛灭,一个不留!”

韩忠彦反正打酱油,章惇、曾布和蔡卞三个能干实事的,则齐齐皱起眉头。

后两者是头疼,但也不说话,最终还是章惇开口道:“太后,这无忧洞不比其他,实在难以剿灭,不如我等设计,将那凶手引出……”

但向太后显然不管那些,哀恸愤怒的声音打断了章惇的话,回荡在殿宇中的怒吼只有一个目标:“老身与那无忧洞不共戴天,诛贼!诛贼!诛贼!!”

第544章 让好官穿上绯袍,再扒下狗官的绯袍

“三郎,你回来了!”

公孙昭皱着眉头,回到了永嘉郡王府,丘仵作迎上:“林公子来了,正在查明现场。”

公孙昭点点头,走入内宅,见到屋内那道挺拔的背影,心头顿时一定。

幸好有这位兄长在,否则近来汴京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他真的要心力交瘁,根本忙不过来了。

但凡事不可能都靠别人,有些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比如此时他最为在意的,其实不是痛失至亲的向太后,不顾实际困难,一定要给无忧洞好看,而是赵佶那稍纵即逝的奇怪表情。

难道官家知道无忧洞要受招安的事情?

公孙昭很不愿意接受,但作为一位断案的判官,排除个人喜恶,客官分析问题,是最为重要的品质,必须将这个发现作为线索。

定了定神后,他和丘仵作来到室内,一起看向地面凄厉的血痕。

郡王的尸体已经被收殓,丘仵作只能稍微查看了一看,得出大概的结论:“相比起永阳郡王的尸体凄惨,这位永嘉郡王就是简单的身首异处。”

李彦经过对现场缜密的探查,结合地上的血迹,也给出初步的结论:“凶手先将外面的门客与豪奴杀死,然后打开屋门,郡王就在此处,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对话,但绝对没有追逃戏弄的过程,鲜血喷溅的痕迹清晰明了,凶手一刀枭首,干脆利落。”

公孙昭微微眯起眼睛:“和永阳郡王一样,表面上像是寻仇,可从蛛丝马迹来看,分明是别有目的的杀戮。”

李彦微微点头,又问道:“公孙判官刚刚入宫,太后是何反应?”

公孙昭声音低沉:“我将凶手与无忧洞的可能关联说出,太后悲怒交集,高呼三声诛贼,发誓要清缴无忧洞,缉捕凶手的同时,尽诛贼人。”

丘仵作脸色微变:“清缴无忧洞是汴京每个百姓的愿想,但说来容易,关键是如何办到呢?当年正是因为剿灭失利,无忧洞的贼人才愈发猖狂,有恃无恐啊!”

公孙昭沉默,不禁叹了口气。

以前无忧洞固然恶名在外,可自从包拯清理失败后,朝廷也失去了清理的兴趣,直到五十年后的今天,期间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都是冷处理,结果两位郡王的丧命,倒是开始大张旗鼓的围剿了……

关键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决定一下,就能办成的,好比灭西贼,历经了多少努力,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无忧洞这长在汴京上的腐烂毒疮,想要挖掉,又要付出多少心血,甚至是不能承受的代价?

李彦凝声道:“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查明凶手的动机,这两起案子看似都是杀害郡王,但行事风格颇有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如果第一场凶手的动机是无忧洞的威慑,为什么不等永阳郡王的事情发酵,招安议程加快,而是接连杀害郡王,彻底激怒朝廷呢?”

公孙昭眼睛一亮:“这正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无忧洞人固然凶残疯狂,无所顾忌,可终究要有一个理由。”

“永阳郡王之死,设计得颇为巧妙,若不是我们已经知晓了招安议程,恐怕也察觉不到凶手的深意,按照正常步骤追查,最后恐怕会落入对方的圈套,抓捕一个替死鬼,就草草结案。”

“相较而言,这永嘉郡王之死,就完全是凶手彰显威风了,两位郡王之死又间隔得如此之近,朝廷势必震怒!”

“这样的群情激奋下,就算是那原本有意招安的官员,恐怕也再也不敢提及此事,这是自绝道路,那无忧洞的丐首为何要这么做?”

丘仵作觉得头疼起来:“无忧洞都是一群疯子,没办法用常人的想法去揣度,也许他们的原定计划,就是将两个郡王统统杀掉,威慑性更强呢……这复杂的动机,还是两位考虑吧,我去验尸寻找线索了!”

丘仵作离开,屋内就剩下两人,看着地上那条醒目的血迹,李彦道:“若要剿灭无忧洞内的这批贼子,不可强攻,还得引蛇出洞。”

公孙昭颔首:“兄长此言,倒是与章相公不谋而合,他也想利用招安,将那群贼人从无忧洞内引出来,加以解决,只是太后不愿多等,恐怕新一轮的朝堂风波又要生起……”

李彦问:“那个提议招安的官员,现在可有怀疑对象?”

公孙昭稍稍停顿,回答道:“还没有。”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向太后是排除嫌疑了,章惇四臣也不会做那种事,反倒是官家有些奇怪。

有些事情不仅不能做,连念头都不该起,他已经是大大的不该了,岂能再让这位忠君爱国的兄长,也对官家产生不必要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