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否则那些内官既然要杀公孙昭,为什么不让无我子动手,而是要利用你呢?”
洞云子恍然:“前辈所言有理,无我子如果有了当官的想法,自然更不能谋害朝廷命官,被捏住把柄,但他又不想得罪对方,所以提供了噬心刺?”
李彦微微颔首:“你之前所言,噬心刺威力不小,炼制起来困难吗?”
洞云子道:“此物伤天害理,但只要有大量怨魂,一月就可炼制成一根,倒也不算特别困难。”
李彦又问:“噬心刺之上,还有没有威力更大的鬼道之器?”
洞云子道:“那自是有的,鬼道之器伤天和,损人寿,但炼制方便,威力巨大,只要有大量亡魂之气聚集就可,这无忧洞内不知死了多少人,是再合适不过的炼制之地。”
李彦眉头一动,轻描淡写地问道:“既然无我子修炼了鬼道之术,有没有驭鬼的本领?”
洞云子摇头:“亡者关乎幽冥地府,修道者可以利用冤魂死气,养鬼却是大忌,即便是鬼道之士,也少有敢冒此大不韪之事。”
李彦语气恢复正常:“如若这般,无我子交出了至少三根噬心刺,他手中肯定还保留着更强的鬼道之器,那些宦官除了让你谋害公孙昭,还有没有牵连别的人?”
洞云子目光一动,赶忙道:“他们说公孙昭身边还有个亲信丘寿,也是性情虚伪,对无忧洞诸多包庇,可一并替天行道。”
李彦问:“对公孙昭的家人呢?”
洞云子道:“没有提及要伤害公孙判官的家人。”
李彦了然:“要谋害公孙昭和丘寿的性命,却无关家人,这应该是公事,而非私怨,公孙昭查的案子,让这些宦官感到不安,才要害他的性命,你之前还有一次刺杀?”
洞云子羞愧地将第一次刺杀告知,受了“问苍生”一刀后,他还有半信半疑,现在已是确定无误,眼中厉芒闪烁:“阉贼惑我,险些铸成大错,待小道清理门户后,定要将他们统统杀光,再回山上!”
李彦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修道人,对于杀生并不忌讳,淡淡地道:“自是要给贼子一个报应,不过责任不仅仅是他们,御史不管公孙昭的死活,这同样助长了嚣张气焰。”
洞云子满是不解:“小道不明白,言官不是一向仗义执言,连天子的错误都敢指证吗?他们为何对待公孙判官这般不公呢?”
李彦道:“世上没有绝对的公正,每个人都有立场,言官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认定前唐武人为祸,当朝应遵从祖制,防备压制武人,防止他们作乱。”
“这本无可厚非,但往往纠枉过正,公孙昭身为开封府衙判官,一并归于被打压的官员里面,就是私心作祟,越来越偏离本意了。”
洞云子苦涩地道:“原来如此,但无论如何,终究是小道对不住公孙判官……”
李彦看了看他:“那就继续对不住吧,今夜的刺杀依旧,不要得手便是。”
洞云子怔住:“前辈?”
李彦道:“如果阉人和公孙昭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你第二次刺杀失败后,他们会偃旗息鼓么?”
洞云子想到之前那个长胡子的太监,提到公孙昭时发自内心的憎恶,断然道:“肯定不会。”
李彦道:“那以你目前的实力,又确实杀不了公孙昭,这些阉人会怎么做呢?”
洞云子联系到之前这位询问还有没有更强大的鬼道之器,恍然大悟:“他们会向无我子,索取更强大的鬼道之器?真的会如此吗?”
李彦面具下的眼睛露出笑意:“不妨一试!”
他还不能确定,双方到底勾结到了什么程度,也没有把握,如果太监那边继续索要,无忧洞内的丐首会不会给。
换成以前的侦探身份,这种证据不足的推测,哪怕有九成的把握,都不会把话说满,但如今的气质,却不容许他语出动摇。
洞云子心悦诚服,满是崇拜:“前辈仅凭寥寥数语,就能将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看得这般透彻,更能让贼人自食恶果,小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李彦拿出摆放噬心刺的锦盒,取了一根递了过去:“开封府衙周围,或许有对方的人手观察,你要使用这根噬心刺,动静做得明显一些。”
洞云子接过,看了看盒子里的另外两根,试探着道:“事后小道就说……就说全用掉了?”
李彦心想你也太老实了,吃回扣还要确定一下么,轻轻嗯了声。
洞云子看着前辈熟练地收起赃物,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
等到跟着前辈往回走,前方出现光亮之际,他又转身深深凝视着这个可怕的罪恶之地,心中涌动出一股责任感。
他下山是为了诛无我子,清理金华山门户,如今无我子与无忧洞绑在一起,那他也有责任,毁了这个地方。
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结果一笔勾销,招安当官?
白日做梦!
……
开封府衙。
远远望着里面的烛火,两个亲自受调教,武功不俗的内侍暗暗皱眉。
“怎么回事?那蠢道士怎么还没来?”
“会不会逃走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
两人越等越是焦急,就在其中一人都准备入宫城请示之际,府衙内突然传来公孙昭的喝问声:“何方恶贼!敢来开封府撒野!”
两名内侍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又露出期待的笑容。
且不说捕快,就算是附近的军巡铺铺兵,也赶不过来了。
而他们在此的目的,除了是第一时间确定公孙昭被杀外,还要一把火纵起,将对方调查的案录烧得个干净。
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只要死了这个抓着昔日旧案不放的较真之人,其他的判官上位后,难道还敢继续查下去?
正觉得大功告成之际,一道身影突然纵出,揽风神行,竟在汴河之上轻点数下,眨眼间消失在对岸。
“这道士真是废物,刺杀又失败了!”
“童大人说了,如若失败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以免被公孙昭抓住,速走!”
两名内侍见了脸色一变,谨遵命令,立刻撤退。
片刻之后,公孙昭的身影就纵了出来,在四周搜寻起来,并无收获后,才回到府衙内。
丘仵作担心地迎上来:“三郎,抓住贼人了么?”
公孙昭摇头:“应该是有人监视,但提前退走了!”
丘仵作愤怒不已:“太嚣张了,三番五次刺杀朝廷命官,那些贼人是要造反么?眼中可还有半点朝廷法度?”
公孙昭回到刚刚与洞云子的交战之地,看着一片枯黑的地面,脑海中浮现出双方的交手,眉头紧锁:“我原本都有头绪了,可这次‘刺杀’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思路错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519章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汴京宫城外不远处。
宅院练武场上。
童贯正在打熬筋骨,舒展气血。
这位宦官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了,白日繁忙,等到宫内那位官家歇息后,他还来练武,依旧精神奕奕,双目炯炯有神。
别说跟其他阉人比较,就算正常人都没有这等龙精虎猛,威风堂堂。
这与童贯从小在李宪的调教下,习得一身上乘武艺有关。
此时一杆重达六十斤的乌木长棍,在他手上如拈稻草般,舞动得轻巧自如,臂力强绝。
如此威风,自然引得场边一群尖细的喝彩叫好:“大人神威!大人神威!”
呼啸的劲风在练武场上四溢,一套棍法使完,童贯身躯立定,额头上并没有什么汗渍,但胸膛依旧剧烈起伏了几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霾。
他的身体终究是残缺的,哪怕天赋极高,积柔成刚,调理阴阳,可一旦过了壮年,立刻感到自己开始走下坡路,怎么苦练都制止不住。
但那群被认为干儿子的小内侍们,显然不知道,纷纷围了过来,谄媚地叫道:“大人好威风啊,满朝武将见了,都该自愧弗如!”“照奴说啊,就该由大人领兵,灭西贼,定燕云!”
“哈哈!说得好!”
童贯先是大笑,然后又不免长叹:“就是你们这些小奴嘴甜,知道老子我爱听什么,可惜我这一身本事,迟迟没有用武之地啊!”
有鉴于前唐太监祸政的惨痛教训,宋朝压低宦官品级,他是内侍省的都知,弄得跟唐朝名妓似的,只有从五品。
而太监在宫内再威风,顶多被尊称为一声“中贵人”,童贯自然不满足这个地位。
他的目标是自己的师父,武泰军节度使,大宋第一个以太监之身掌握兵权,被尊称为太尉的李宪!
想当年据说外朝的官员,为了巴结李宪,“士大夫奴事之”,有官员亲手给李宪洗脚,还昧着良心夸赞“太尉足何香也”,李宪就把脚踩在对方头上,嗤笑着说“奴谄不太甚乎!”
这件事在宫内传得风风火火,童贯并不知道真假,甚至认为这是李宪的敌人故意宣传,以引发士大夫的恶感,但对于那种领兵出征,破军灭贼的威风,是由衷的羡慕。
出身何足道,顾才能如何耳!
不是完整的男人……也该有此追求!
可惜在宫内摸爬滚打,各种察言观色,阿谀奉承,阴毒伎俩,他倒是学了个十足,在内侍省也如鱼得水,只可惜一身武艺,毫无用武之地。
童贯下意识地看向宫墙。
以他的年纪已经等不了太久,那位从前无人关注,年仅十八岁的新官家,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正想着自己的通天之路,两名内侍匆匆来到场边。
毋须询问,只是扫过这两位心腹的神色,童贯的脸已经沉下:“又失败了?公孙昭有没有受伤?”
内侍答道:“回禀大人,奴不知,倒是那道士踏水逃走了。”
童贯根本不关心洞云子死活,皱眉道:“这公孙昭当真难缠,噬心刺不是号称见血噬魂,足足三根,难道都不能伤及此人分毫?你们可还有什么人手推荐?”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在场心腹说的,结果众内侍面面相觑,都闭上了嘴。
童贯不悦的冷哼,打破了安静:“平日花言巧语,到了关键时刻,就都哑巴了?真是废物!”
众人缩头挨骂,其中一位最得宠的心腹低声道:“大人,那蠢道士在世外修行,是个会使咒法的,他都奈何不得公孙昭,寻常爱刺枪使棒的好汉,更不是公孙昭的对手,我们实在没有举荐之人,还是要大人拿主意……”
童贯其实知道他们没有,但这种压制是必须的,一定要让手下时时刻刻感到自己没用,才能对他愈发敬服,傲然道:“也罢,公孙昭一直盯着八年前的案子不放,此人必须死,我本想利用这方外道士,事败了也无危害,但既然刺杀行不通,那就只能冒风险了……”
正准备展开说,又一位内侍匆匆入内禀告:“那道士在宫城外徘徊,似乎要见大人!”
童贯浓眉微扬:“这么快就来找我?他的态度如何?”
内侍道:“面相极凶,杀气腾腾!”
童贯抚须一笑:“那就对了,无忧丐首有言,这些正道修行者一旦御使鬼道之器,沾染了戾气,往往会性情大变,看来这位没能杀得了公孙昭,很是气愤啊,我去见一见他!”
童贯武艺高超,见多识广,也不惧怕,带着两个亲随就出了府,来到宫城边上,很快就见到洞云子立于月色下,擦拭着木剑,道袍湿漉,神情专注,眼神确实流露出一股煞气。
童贯心定了:“洞云道长!”
洞云子转过身来,冷哼一声:“狗官不死,吾心不安!”
童贯眉头微动,那股杀意不似作假,但这凶神恶煞的冲着自己来作甚,他又不是公孙昭。
只是想想也对,这等骄傲之辈,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挫,已经结下私怨,不死不休很正常。
童贯叹了口气:“道长还要保重身体,公孙昭一日不除,汴京一日不宁啊!”
洞云子抿了抿嘴:“你的意思,还要贫道继续行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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