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霸天
毕竟皇帝与妓女,贵贱悬殊,最为文人所津津乐道,难免有许多臆测和讹传的成分,李师师的事迹就多见于野史。
有些学者认为,宋徽宗不可能爱慕李师师,因为两人年龄相差很大,赵佶就算来小甜水巷招妓,历史上的李师师都年老色衰了,两个人……好吧,也不能完全排除赵佶喜欢熟女。
不过古代一般来说还是讲究登对的,所以文人笔记里的李师师,年龄都往后调了,变得比赵佶小了十岁左右,水浒传里面也是这样的设定。
李彦此时主要想到了何晴,跟女儿国国王一样,都是美好的回忆,演遍四大名著的绝色佳人。
收敛念头,一行人来到小甜水巷的末尾,距离保康门大街不远处,便是安道全行医的地方。
但远远一瞧,林三首先愣住:“二郎,这江南来的医者,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
别说他了,李彦看了都觉得有些无语,那门户极为破旧狭窄倒也罢了,上面挂着门帘,正巧一个彪形大汉从后面钻了出来,露出又痛苦又舒爽的表情,健步如飞地离开。
众人齐齐打了个激灵,小甜水巷都比这地方正经。
不过李彦结合之前蒋老汉的介绍,大致上也能猜到对方在做什么:“我们进去。”
众人鱼贯而入,看到院中排队的人,才恍然大悟。
那些人高矮胖瘦不说,在这三月份的天居然赤着胳膊,露出各式各样的纹身,眼见李彦一行进来,凶横地道:“后面排去!”
陈五明白了:“这医师怎的沦落到了这般田地,专门与人洗纹印?”
前面也说过,宋朝士兵入伍都会刺字,书名隶属和番号,这些字有刺鬓角的,有刺额边的,还有的是刺胳膊和手臂的,而罪囚的刺字,尤其是重犯,刺字的部位都是在脸颊上,为的就是要让人一眼看到,甚至额头上直接刺强盗二字。
不过如果立功,得到官府允许,也可以洗掉,比如狄青年轻时也被刺字,后来功成名就,宋仁宗劝他洗掉,狄青却执意保留以劝勉将士,告诉后来者,行伍出身的也可以成为显贵,狄青是真心希望改变武人的地位,只可惜……
安道全现在又不是梁山反贼,毫无疑问不敢洗那些刺配的印记,他赚的是洗纹身的钱,这活就挺卑微,比起医生的地位还低,关键是还不好干。
此时屋内就传来惊呼:“不要动!刚刚不是说过疼痛要忍住么?不要动弹啊!”
在麻醉药没有盛行的年代,医生往往也要练出一身好武艺,才方便制服患者,屋内的安道全显然就没有这份能耐,就听到叮叮哐哐的瓶子一阵乱响,似乎还打翻了什么。
外面排队的市井子顿时面色一变,不仅不帮忙,还呼喝起来:“穷措大,我们昨天已经来排过了,你今日若是再往后拖,看我们不砸了你这铺子!”
林三和陈五看不下去了,直接往里面冲去,很快拉了一个汉子出来,背后纹身洗了大半,就已经忍不住疼痛,嗷嗷乱叫着,骂骂咧咧地跑掉。
随之走出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凉衫,面容愁苦的男子。
李彦打量着这第一位所见的天罡地煞,原剧情里由于宋江生病,需求医生,被硬生生逼上梁山,但最后成为太医院的金紫医官,落得个相对不错结局的地灵星安道全。
此时此刻的他,还真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怪不得被骂穷措大,正唉声叹气着道:“我配的药剂,刚刚都被这位打翻在地了,今日实在是做不得了,诸位请回吧!”
这个年代纹身的,虽然也有些地位不俗,比如历史上周太祖郭威的脖子上就刺了一只雀,所以人称郭雀儿,比如水浒传里面的九纹龙史进,但大部分还都是泼皮无赖,根本不讲道理的主,闻言立刻炸了:“你敢!打他!”
安道全脸色变了,下意识退回屋内,却感到一阵风吹过,屋内突然就多了一人,并且还拿起了他治病的长针,信手抛了出去。
嗖!嗖!嗖——
七根细如毫毛的长针飞出,准确的刺入正要扑进来的市井子身上,部位各有不同,但无论是哪里,都让这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
外行看热闹,林三陈五等人大为赞叹,内行看门道,安道全轻咦一声,再度走出去,凑到面前,眼神变得专心致志,泼皮无赖的惊惧尖叫抛之脑后,只有面前神奇的针法:“这针法,怎么有青唐古法的影子?”
李彦的声音从后传来:“阁下真是好眼光,这套针法确实传自一位吐蕃的高僧,他年轻时曾误以为自己治疯了一位病患,后来痛定思痛,结合武学的手印和针灸之法,开创出了这套七针过穴之法。”
安道全赞叹道:“神乎其技,我祖上也有八脉神针,于针灸一道有所成就,但郎君的针法另辟蹊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他说到这里,眼中才重新出现破落的院子,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苦笑道:“我为求生计,沦落到洗纹印,有愧祖上所传啊!”
李彦道:“安医师能一眼看出我所学的针法来历,医道和家学自是惊人,人都有逆境之时,能靠自己的双手,无论是行医还是洗印,都是值得尊敬的。”
安道全闻言有些动容,拱手一礼:“多谢!”
林三之前插不上话,此时才奇道:“二郎,你什么时候会针法了?”
李彦悠然道:“其实我早早就对针法感兴趣,主要是前唐有《集异记》记载:狄梁公性闲医药,尤妙针术,有小郎君年十四五,鼻端生出一块赘肉,大如拳石,触之就酸痛刻骨,两眼也为赘肉所迫,不能视物,危在旦夕,狄梁公至,于脑后下三针,疣赘脱落,双目亦恢复如初,再无病痛,时人称为狄三针……”
安道全眉头一扬:“真有此事?”
李彦微笑道:“两唐书及其他史料,均不载狄公善针药事,此事应为杜撰,关键是夸张的焦点就在于针法,硕大赘肉应针而落,完全违背医道,却足以见记载者对针法之痴迷。”
“依我所见,古者针法之妙,确有起死之功,‘盖脉络之会,汤液所不及者,中其俞穴,其效如神’,却也不可盲目痴迷,一味迷信针法可治百病,那也是办不到的,安医师以为如何?”
安道全大为赞同:“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双方互通了姓名,李彦这才询问了此来的目的。
安道全却是没有回忆,立刻点头道:“那位郑郎君确实请我为他亲人治病。”
李彦道:“不知是何亲人?看的什么病?”
换成之前不熟悉,安道全并不一定会说,此时却立刻道:“那人是一位女子,纱巾遮面,并未目睹容貌,从体态来看,应是他的姐妹,浑身跌打创伤极多,病情严重。”
林三陈五等人听得面色剧变,李彦也沉声问道:“安医师知道郑工匠目前所在之地么?”
安道全点头:“知道,他几日前还与我联系,只是为何要急着寻他呢?”
李彦道:“快活林发生了一件血案,如今看来,这位郑工匠嫌疑很大,开封府的公孙判官也出动,或许很快也会找到这里来。”
安道全细细问了后,脸色不禁变了:“如果是开封府衙的人找上来,我恐怕多有不便,可否带上我?”
李彦想了想道:“可以,但以防万一,我需写一份信件,留给可能抵达的官差,不至于让他们失去了线索。”
……
小半个时辰后。
公孙昭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再死死盯住桌上的书信,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
丘仵作苦笑:“对方询问起线索来,速度好快啊,现在直接把人带走了,却还主动留下线索……三郎,为了案子,你还是看一看吧……”
公孙昭眉头跳了跳,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拿起信件,缓缓拆开,首次在办案过程中,脑海中所想的不是案子,而是那个始终都快自己一大步的人。
林冲……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495章 既然有陷阱,那就给公孙判官一个表现的机会
“‘针’、‘灸’自古联称,就民间普及程度而言,针法反倒长期处于灸法之下。”
“大宋以前的灸法,简单粗犷,易于操作,且原材料廉价易得,相比而言,针法对穴位和手法有较高要求,曲高和寡,‘古来以为深奥,今人卒不可解’。”
“而且前些朝代印刷术并不普及,获得准确的穴位图更是十分困难,自然而然,针法也难以普及,由于教学不力,危险性也是大大高于灸法的。”
“如今印刷术逐步普及,明堂图等人体穴位图的流传力度,要大大高于前朝,医家也能普遍采用人体模型的教学法,所以针法水平进步显著,大宋子民也比隋唐时期的人更信赖针法,以安医师的家传神针造诣,他日当大有作为。”
郑工匠所住地在外城,林三陈五等人去租了马匹,众人上马后,李彦和安道全并肩而行,一路聊天。
准确的说,是李彦在说,安道全只顾着点头。
最后这位出身江南的未来神医,才发出由衷的敬佩:“我即便是在家中长辈那里,也未听过这等言语,听君一席话,让我坚定了继续留在汴京的决心啊!”
李彦道:“安医师原来是准备回江宁府了?”
安道全苦笑了一声:“我也不想依靠家人,来汴京闯荡一番,结果……唉!”
李彦发出感叹:“京漂大不易啊!”
安道全苦笑:“可不是嘛,这里的房价太惊人了,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李彦说出历史上的评价:“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非勋戚世家,居无隙地……”
北宋汴京的房价极高,主要是不加限制地使商品经济蓬勃发展,又是全国的绝对中心,强干弱枝,吸天下之血,人口密度就达到了惊人的13000人/平方公里。
如果对于这个没有概念,那么后世俄罗斯的人口密度是8人/平方公里,中国是146人/平方公里,印度是412人/平方公里,东京13000人/平方公里,上海核心城区的人口密度最高,才是32000人/平方公里。
汴京的13000人/平方公里,恰好跟东京差不多,巧的是,汴京的别名之一也叫东京。
要知道后世是有高楼大厦的啊,汴京最高的建筑才多少层楼,还有地广人稀的宫城分摊面积,可想而知里面挤了多少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京城的房价不断上涨,前期一套豪宅需要上万贯,普通的住房叫价1300贯左右,而到了北宋末,京城的豪宅价格狂涨至数十万贯,普通住房虽然没有数据,但也可以想象多贵。
世代居于汴京,有房子的人还好说,比如林家,后来才把户籍迁入的朝廷官员,有些甚至都买不起房,或者只能买得起小户型的“蜗居”,更多的是租房。
像安道全这种医道精湛的,如果不得达官权贵看重,努力多年,或许能在汴京买一个厕所。
不过这位京漂如今是希望满满的,他觉得能用自己的能力,为这座城市贡献一份力量:“我现在不想再回去了,继续留在汴京打拼,闯出一番名声来!”
按照原本的路线,沦为麻木的洗纹身机器的安道全,终究还是回到老家,安安分分地继承家业,安安分分地被逼上梁山,结果倒是躺赢了,李彦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觉得有梦想谁都了不起,给他鼓了鼓气:“你能行的!”
老汴京人和外州人,一路展望着美好的明天,骑马出了东门。
作为外来人口,想凭一己之力在京城买套房子,犹如登天,但在外城租房却比较容易,毕竟外城可以不断外扩。
只是走着走着,李彦看着周围愈发冷清的街道,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郑工匠住的如此偏僻吗?”
安道全叹了口气:“恐怕是为了节省一些房钱吧,他为了医治那女子,买药用了不少银钱。”
李彦环视四周:“安医师刚刚可还注意了,距离此地最近的医馆和药铺在何处?”
安道全一怔:“我没有注意。”
李彦眼观八方,淡淡地道:“都很远,住在此处想要求医的话,很不方便。”
他想了想,又问道:“安医师租房时,是庄宅牙人经手的么?”
安道全点头:“当然,我那住地虽然破旧,但也是邻着小甜水巷,若没有庄宅牙人,根本寻不到这等租处的。”
汴京的房屋租赁市场十分发达,还衍生出了庄宅牙人这个行业,这类牙人就不是拐带孩子那么缺德了,当起了放盘招租的房产中介。
李彦此时就准备借助这些地头蛇的力量,吩咐道:“你们去寻个庄宅牙人打听一下,看看药铺附近的屋舍出租,租价比之此地如何,高出了多少?”
陈五等人应命:“是!”
眼见他们纷纷散开,李彦又问道:“安医师给那位女子治过几次伤?”
安道全回答:“那女子伤势很重,无法动弹,我也不可能次次都来这里,也就诊断了一回,后来都是郑工匠与我联系了,描述女子的治愈情况了。”
李彦继续问道:“那她的伤势有所好转吗?”
安道全摇摇头:“从郑工匠的描述上看,并没有,伤筋动骨本就不易治愈,她的伤势更是反复累积而成,我起初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听了快活林的血案,方知是扑戏摔打所致,真是太残忍了,郎君可有治好她的办法?”
李彦道:“其实若论外用针灸、内服汤药,这些医理方面的知识,我无法与安医师相比,但我对于人体的脏腑和经络略有研究,学了七针过穴之法后,倒也能殊途同归,你是医术治病,我是武学疗伤,最后都是能治好一部分伤病,对于另一部分束手无策。”
安道全在医学方面理解很快:“如此说来,我们或能形成互补?”
李彦点头:“不错,那些女飐处境悲惨,若能将人救回来,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那女子到底是何情况,到底是不是快活林女飐赛的受害者,目前还不能确定。”
安道全奇道:“可那位郑工匠借助装修食肆的机会,盯梢了快活林许久,又有亲人遭到残害,如今向主事遇害,他嫌疑最大,亲人岂会不是快活林的女飐?”
李彦开始分析:“此番追凶,一路顺藤摸瓜,未免过于顺利,那凶手如果是这般粗心大意之人,在现场留下的线索应该会更多,但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检查过现场后,似乎并没有发现多少有用的线索,场外却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这就产生了矛盾。”
“当然,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倒也不必将凶手想得那么完美,面面俱到,或许正因为现场中的毫无破绽,让他放松了警惕,只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需要防备一切可能。”
安道全听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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