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第1035章

作者:兴霸天

“老爷,刘太医来了,黄公公带着御赐灵丹,也在路上……”

严府内宅,严嵩躺在榻上,欧阳氏和媳妇吴氏正在照顾。

吴氏出现在这里,正是向府中释放出明确的态度,绝不容许严世蕃胡作非为,休妻娶妓。

当然,稍微有些政治头脑的,都知道当务之急,还是稳住严党的局面,不能在首辅倒下的关头,被政敌得利。

因此当宫内的消息传来,管家一溜烟地朝里面奔来时,是边跑边大声高呼的。

传唤太医,赐予丹药,表明的是态度。

能让朝野上下知道,陛下依旧十分在乎严阁老,令各方不敢造次。

果不其然,四周的骚乱很快平息下去,屋内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只要圣宠未失,那就是小小的风波,顶多背后被人嚼嚼舌根,影响不了大局。

严嵩适时地醒来,吩咐道:“备下厚礼,以谢御医……”

管家领会,太医得巴结好,病情适宜,不轻不重,后面才好应对。

严嵩又接着道:“将那妓子先逐回贱籍,再乱棍打死,严世蕃送回分宜,好好反省!”

吴氏面色微变,拜倒下去:“夫君他只是一时糊涂……”

“不必说了!”

严嵩抬起手:“我们昔日太过纵容,以致他目中无人,骄狂生事,趁着还未招惹到杀身之祸,速速出京避祸!”

欧阳氏也道:“庆儿的那些妾室,愿意跟着回江西老家的,一并带上,倘若有不安分的,就地遣散了去。”

见两位家中主事的有了定夺,吴氏只能应下:“是!”

欧阳氏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严嵩则悠悠叹息:“福之为祸,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

三人安静下来,开始等待太医和宫人入府。

然而左等右等,太医不来,右等左等,丹药不至。

别说欧阳氏和吴氏有些坐不住了,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严嵩,都生出不安来,使了个眼神。

吴氏起身出去,片刻后匆匆返回,语气惶急地道:“父亲大人,有消息了,刘太医和黄公公都被传唤回宫了!”

严嵩心中一沉:“速去询问孟公公,到底出了何事?”

孟公公是司礼监里与严党关系最为密切的秉笔太监孟冲,关键时刻传递消息,足以扭转局势。

可这一回,孟冲直接将严府派去的人拒之门外,连半句话都不愿意透露。

严嵩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思索半晌,得出结论:“陛下莫非怀疑老夫在装病?”

倘若真是如此,嘉靖临时唤回医师和宫人,就能够解释了。

这一手也确实狠毒。

收回御医和丹药,严嵩如果真的病重,严党势必没了主心骨,被清流打得节节败退,实力大衰;

如果严嵩没几日就康复,严党的局势倒是能够稳得住,却表明他正是装病欺君,后患无穷!

似乎怎么选,都是大败亏输的局面……

严嵩身体颤了颤,涌出后悔。

伴君如伴虎,想要糊弄这位天子,确实太难了!

思考良久,严嵩都没有主意,只能看向欧阳氏:“去将东楼叫来,商议大事!”

欧阳氏面带忧虑,低声道:“老爷,要不退一退吧?”

严嵩苦笑:“退不得……老夫若是倒了,尚且有一线生机,我儿则必死无疑!”

欧阳氏赶忙起身,很快将严世蕃领了进来,同样出现的还有琴凤,两人还牵着手。

严嵩看得气血一阵翻涌,赶忙闭上眼睛,但并未呵斥。

大局为重,这个时候只能忍了。

而严世蕃眼见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得意一笑,这才松开,对着琴凤亲密地低语了几句,后者依依不舍地出了外间等待。

直到脚步声离去,严嵩才重新睁开眼睛,将事情详述一遍:“依你之见,接下来当如何?”

严世蕃眯了眯眼睛:“陛下不会无缘无故转变态度,定是宫内生出了变数,先将这件事查清楚。”

严党平日里收买的太监不止一人,终究有人动心,透露出了消息:“李天师入宫,是他让陛下改变了态度!”

严嵩恍然之余,满是忌惮:“此人终究是出手了,让他当了天师,果然是大患……老夫这个病是装不下去了,此次当真是走一步错招!”

严世蕃嗤笑:“本就是小事一桩,爹你偏要闹一闹,现在后悔了吧?晚喽!”

严嵩眼睛瞪大,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咬牙道:“你这逆子……逆子……现在该如何是好?”

严世蕃哼了一声:“他们要倒严,却不想想,六部九卿,各处巡抚,北边门户将领,多是我们提拔……若是我父子真的倒了,从京师到地方,从东南到西北,得换多少官员?如今南倭北虏,边患不断,乱民四起,陛下敢冒这个风险?”

严嵩倒吸一口气:“你要威逼陛下?”

严世蕃反问:“不然呢?陛下最恨欺瞒,一旦认定爹是装病,肯定会大为厌恶,我们父子在他心里,可都臭了,不靠这样的威逼,难道还指望刻薄寡恩的天子大发慈悲?绑了大明江山作要挟,方能保住严党的权势地位!”

这个铤而走险的疯狂主意,以前严世蕃都不敢提出,但现在说的确实极为顺畅,并且很快酝酿出完整的计划:“当然,不能只靠威逼,我们还要将竞争对手除去!”

严嵩道:“李时珍?”

严世蕃断然道:“不是李时珍,他一个天师难道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成立天师党?能威胁首辅地位的,唯有徐阶!”

严嵩露出沉吟之色。

哪怕有了心爱的琴凤姑娘,严世蕃对于退婚的羞辱依旧铭记于心,恨声道:“把徐阶这个清流之首拿下,能接替首辅之位的,就都是一群庸碌之辈,陛下哪怕再厌恶爹,也会继续用你的,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新皇登基,我严氏的权贵依旧能延续!”

严嵩忽略了其中大逆不道的话语,问出了关键:“你准备如何除去徐阶?”

严世蕃咧嘴一笑,胸有成竹:“简单,让徐阶的党羽,疯狂攻击我们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便是!”

严嵩明白了,缓缓直起腰来,就像是一头老去的雄狮,焕发出昔日的威风凛凛:

“扶老夫起来!把徐阶斗下去!”

……

“父亲,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

徐府之中,徐璠几乎是冲进了书房。

这次徐阶没有在看书,矮小的身躯沉静地坐着,默默思索,眼见长子冒冒失失地进来,微微凝了凝眉。

徐璠喜气洋洋,满脸放光,来到面前,规矩行礼后,兴冲冲地道:“严党倒行逆施,无恶不作,朝野上下盼着倒严之日久矣,今陛下厌之恶之,良机终至啊!”

徐阶淡淡地道:“严氏父子不知天时,必得恶报,只是此事不可急切,当徐徐图之。”

当一个错误延续久了,纠正时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结束一个混乱的王朝是如此,斗倒一个庞大的政治派系同样是如此。

这个道理徐阶看得明白,徐璠却是忽略了,依旧兴奋地道:“吴时来、张翀、董传策,已经上奏,还有更多的官员上书,此等大势,父亲万万不能错过!”

吴时来、张翀、董传策,这三位在历史上被称为“戊午三子”,另外还有以沈炼为首的“越中四谏”,都是上书弹劾严嵩,遭到迫害,舍生取义的举动,名满朝野,为人敬重。

徐阶并没有多么激动,反倒是脸色微变:“奏本这么快就递上去了?”

“是啊,奏章里面列出严党十大罪,孩儿背给父亲听!”

徐璠同样是才子,有着过目不忘的记性,将那一本本触目惊心的奏章,一字不漏地背出。

徐阶不动声色地听完,没有半点喜意,反倒轻轻叹了口气:“奏章写得过于凌厉,罪状铺陈的太过惊心,怕是反倒会成为严党的护身符。”

徐璠怔了怔,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父亲,这上面所言,皆是事实,并无诬陷,如何会成为严党的护身符?”

眼见这儿子满是莫名其妙之色,徐阶叹了口气,不得不说的明白些:“严氏父子多年为恶,桩桩件件,可都是打着陛下的旗号,横征暴敛,以权谋私,更是蒙骗圣听,得到陛下的认可后,才去做的……”

徐璠还是没能反应过来:“那……”

徐阶垂下眼皮,淡淡地点明:“陛下圣明,焉能有错?”

徐璠怔了怔,这才彻底变了脸色:“不妙不妙,父亲快些劝说一下,是不是来不及了?”

徐阶摇头道:“且不说奏疏已经递上,便是上奏之前,老夫劝不住他们,也不能相劝。”

相比起历史上严党倒台时,徐阶地位早已稳固,顺理成章地接班,现在这位“甘草国老”,其实还不是清流的绝对领袖。

在倒严的大浪潮里,他如果敢以利弊得失,劝告那些一腔热血的官员,不要中了严党的奸计,最后反倒会被摒弃唾骂……

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徐璠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还有这番变数,不禁心乱如麻:“他们不知险恶,会白白地断送了前程性命啊!”

徐阶道:“牺牲不会白费,前赴后继的弹劾,亦会撼动严党的根基……”

徐璠心头一悸,感到这位平淡的话语里,带着说不出的冰冷与残酷,涩声道:“依父亲之意,该如何倒严?”

徐阶道:“严党遍布天下,一朝尽除,恐祸乱苍生,当不问首恶,先诛欧阳必进、鄢懋卿、万寀等獠,待得严党骨干尽折,羽翼纷落,方可拨乱反正,澄清玉宇!”

对于厌恶了严党的嘉靖来说,十分乐于消减对方的势力,严家父子或许也会存着牺牲一些让嘉靖消气的念头,做出让步,直到身边党羽纷纷落马。

当然这般拖延下去也有变数,只是总比一股脑的冒进弹劾要强。

徐璠同样等不下去,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我欲上奏,弹劾严党,还望父亲成全!”

徐阶摇了摇头:“弹劾非你之责,此事老夫会做,奏章只针对严世蕃一人,罪名不涉及陛下与严阁老……”

徐璠不解:“那又是为何?”

徐阶解释:“严阁老侍奉陛下多年,兢兢业业,殷勤备至,今虽失圣眷,终究有几分旧情,穷追太过,陛下仁德,一旦生出恻隐之心,便是前功尽弃!”

徐璠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有多大,看着父亲重新坐回座位上,不由地又敬又畏:“父亲英明,孩儿谨遵教诲!”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徐阶眼神同样凌厉起来,矮小的身躯里似乎迸发出无穷的力量,蘸墨提笔,开始这场关系到大明天下的巅峰政斗。

……

“老母!老母!”

与此同时,京师城外大慈恩寺内,九叶位于香案前,依靠净坛使者的法力,联系远在东海的无生老母。

很快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九叶灵芝草,唤吾何事?”

无生老母之前还在九叶的灵芝体内,躲避白莲教的邪祭侵蚀,双方是熟悉的,也不客套:“老爷要扫除大明朝堂的严党,特来请老母相助。”

无生老母道:“如何相帮?”

九叶道:“严党排除异己,常常冠以勾结白莲教的谋逆之罪,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望老母提供白莲教徒所在,让锦衣卫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