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符
王家栋笑道:“没错。”
许知远皱眉道:“你们蓝田的官,跑到我们甘肃作甚?”
王家栋这时笑了笑拱手道:“许知府有所不知,我们蓝田县尊有感甘肃混乱,流寇四起,百姓多遭屠戮,心有不忍,于是组建西北远征军,意在荡平流寇,还甘肃一个清平世界,让甘肃百姓可安居乐业。”
许知远听了这话忍不住呵的一声笑出声来,王家栋闻言眯缝起眼睛看着许知远道:“许知府有何见教?”
许知远道:“我笑他李朝生狼子野心,不就是想要趁着大明疲弱之时吞并大明,扩大地盘,非要说的好像是悲天悯人,要救万民于水火一般,其实再花团锦簇的语言,也掩盖不了他李朝生是大明国贼这一事实。”
许知远恶狠狠的说着,他本以为自己这话会刺痛王家栋,让王家栋发狂,可是没想到王家栋却丝毫不恼,甚至嘴角的笑容依旧灿烂道:“你要这么说也没啥毛病,大明皇帝昏庸不堪,百官贪生怕死,不思国政,不顾百姓死活,只知道一味的盘剥百姓,导致百姓生活困难,只能从贼。“
“如此这般三番五次,大明百姓越来越穷,越来越活不下去,就如滚雪球一般,大明需要救济的人越来越多,流寇也越来越多,而朝廷百官呢,一个个那是富得流油,朝廷首辅周延儒家资百万,更是在东南地区有良田二十万亩。”
“辞官的温体仁温家也有良田十几万亩,至于其余官员家里田产都在万亩以上,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还有,就连你那标榜清廉的老师钱谦益,据说家里也有良田十万亩,一个致士多年的礼部侍郎家中都如此富有,更何况其他官员,你们把这天下治理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怎么还不兴我们有能力的人,帮帮无辜的百姓吗?”
“许知远,我问你,当你看到你的同僚在家里花天酒地,恨不能喂狗都要用最好的肉时,你可想过那路边饥饿而死的百姓,你可曾想到他们是怎么挨过这难过的每一天。”
“好,行,你们无能,贪婪,恨不能榨干百姓的每一滴血,现在我们县尊觉得百姓过得不容易,决定帮助百姓过上好日子,过上不被你们这些蛀虫祸害的好日子,你们呢?却站在那里音音犬吠,说我们县尊是大明的国贼,哈哈哈……你们何其无耻,只不过是不允许你们继续剥削,压迫老百姓了,只是想让老百姓过上点好日子,你们就恶语相向,恨不能把我们县尊钉在耻辱柱上。”
“可是我的大知府啊,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看看外面百姓是如何弹冠相庆,如何放鞭炮庆祝他们划归蓝田治下的吧,你看看他们的笑脸,他们的喜极而泣,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你们天天把天下黎民百姓挂在嘴边,你看看你们把这天下治理成什么样子了,还有脸在这里说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国贼,我告诉你们,我们蓝田人从来不是效忠什么朱明王朝,我们效忠的永远是黎民百姓。”
“若有一日百姓骂我们蓝田是国贼,那么我们蓝田就是国贼,可是百姓不认,你们这些食百姓俸禄,却只知道鱼肉百姓的狗官,不配说我们是国贼,因为你们才是国贼!”
王家栋对着许知远一阵输出,许知远都傻了,好半天才道:“你,你,我,我家就不曾有那么多的徒弟,我也未曾贪墨过国家一文钱。”
王家栋道:“我知道,堂堂知府,家中只有多余纹银五百两,你算的上是清廉的了。”
“你,你怎么知道?“
许知远震惊了,眼前这个人太可怕了,他怎么连自己的小金库都知道,要知道在自己告诉自家妻子之前,妻子都不知道啊。
王家栋笑了笑道:“你那个老仆人化妆太蹩脚了,被我们抓了……”
“啊?”
“别紧张,我们没动他,直接让他回老家了,而且给老家带去了你很平安的消息。”
许知远闻言看向王家栋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家栋听了这话道:“大明太大了,光靠我们蓝田人是治理不过来的,而你在兰州治理的还不错,除了政治上很幼稚,农业上不懂发展,建筑上不懂得兴修水利,商业上一塌糊涂,治安形同于无这些小问题之外,其余还是很好的。”
许知远听了这话脸都黑了,看着王家栋道:“还剩下啥了?”
王家栋想了想道:“最起码你的心还是好的。”
许知远摸了摸自己的心,王家栋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这群国贼干一场大的,让整个兰州百姓都过上人该过得日子?”
许知远皱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王家栋也看到了许知远手中的剑笑道:“当然,你也可以用你手中的剑抹脖子,不过我想没有人会在意你这个为大明尽忠的官员,朝廷这时只关心中原地区,你这甘肃边陲,人家本就不愿意搭理,你死不死,朝廷不会在意,顶多发一份邸报,跟全国官员说一声,这个叫做许知远的死了。”
“然后激不起任何浪花,另外在我们这里,已经看透了你这个人,除了心还不坏,简直一无是处,如果自刎,还会在你脑袋上加上一个愚忠的标签,至于你想像中的殉国明志,我就不知道你要明的什么志,是要誓死捍卫你们贪官污吏剥削百姓的权利吗?还是说用你的死来告诉天下大众,你们这些当官的没错,你们剥削百姓,榨干百姓的血汗钱,不给老百姓留活路是对的啊?”
“你死吧,反正你的死在我这里只能换回我无情的鄙夷,当然在老百姓那里,你也换不回来什么好话,你这些年知府当的,确实没有残害百姓,没有贪赃枉法,可是你也没给老百姓带来一文钱的实惠啊。”
“所以你死了,老百姓会如何评价你呢,曾经有个官,无能是无能了一些,但是人还不错,叫啥名字来着,记不住了……”
“行了,你住口吧。”
许知远听了王家栋的话,本就不强烈的殉国意愿彻底没了,这时黑着一张脸不说话了,王家栋闻言道:“诺,你要是不想死了,这个给你。”
许知远接过王家栋抛过来的东西,一看是个不大的印章。
“这是什么?”
王家栋道:“蓝田中里长印章,以后你就是兰州的中里长了,我们蓝田会接手这里,对这里进行改造,比如兴修水利,带领百姓致富,而且我们也会向这里派遣官员,而你手里的这个印章就相当你的官印,没有他,你的命令出不了知府衙门。”
“有了它,我就能随意命令你们派给我的官吏了?”
王家栋道:“也不能,我们蓝田讲究的是对事不对人,如果你提出的命令与民无益蓝田任何一个升斗小民都能拒绝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王家栋就走了,也不管许知远答不答应,其实王家栋知道,许知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行了,这件事算是完成了,回去可以写军报了,正好五日后县尊小公子就要过满月,这份礼物,不知道县尊满不满意啊!”
第625章 满月酒
今天是个好日子,整个蓝田县都喜气洋洋的,原因是今日由李进理老爷子亲自主持的县尊少爷满月酒就要开始了。
而这个消息李朝生是昨天才刚知道的,而且举办地点竟然不在县尊的府邸,而是搬到了李进理在城内的府邸。
李朝生本来是不同意的,自己生个儿子搞得大张旗鼓做什么,完全没必要啊。
但是李进理不这么认为,老爷子认为,他有侄孙子了,就要大操大办,让所有人都跟着乐呵乐呵,而且还把李朝生批评了:“老头子给我大侄孙办满月酒关你什么事?是花你钱了,还是占你地了,你到时候只要让我侄儿媳妇儿,抱着我大侄孙亮个相就行了,其他不用管。”
这一句给李朝生整没脾气了,人家说的对啊,一不花你钱,二不占你地,你只要把儿子拿过来亮个相,收的礼物还都是你自己的,老头就赚一个忙活,你有啥不乐意的。
李朝生灰溜溜的从李进理的屋子里逃出来了,到了外面就见自己麾下的一群文武官员都乐和和的,一个个都声称要给李朝生一个大大的惊喜,李朝生很想呵斥他们,不过想想还是回到了自己家中,把今天的事情给媳妇儿们一说。
昌瑜郡主笑呵呵道:“夫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办满月酒是因为怕官员给你送礼从而影响了蓝田的风气,进而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开始办满月酒,或者其他幺蛾子。”
“但是夫君,你要知道德昭的出生,对整个蓝田有着不一样的影响,他的出生会让整个蓝田人觉得后继有望,蓝田的美好可以持续下去。”
李朝生现在很无奈道:“我正值壮年,他们至于都开始考虑这种事情了吗?”
昌瑜郡主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一旁的宋三娘闻言不解道:“哎,其实我就搞不明白了,为啥生个儿子蓝田人就感觉后继有人呢?他的生活就可以继续这样稳定下去呢?”
听了这话昌瑜郡主笑了笑道:“三娘,最近你不是在读书吗?那我问你,可否听过一个词,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听过啊。”
宋三娘答道,昌瑜郡主笑道:“那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宋三娘道:“这还不简单,就跟我们山寨一般,当年我爹管山寨的时候有一批跟他好的老兄弟,他用起来就很顺手,而后来我管山寨的时候,就觉得这些叔叔伯伯,碍手碍脚的,所以就提拔一些新人,我用起来就很顺手,我们山寨是这个道理,这朝廷也应该是这个理吧?”
昌瑜郡主闻言道:“没错,就是这个理儿,不过朝廷的政权比你们管山寨还要复杂一些,这里面还涉及到了派系与政见,比如咱们蓝田现在的政策都是夫君与各位官员制定好的,如果夫君出了不测,夫君没有后人,你想想会是什么场面,首先关于谁来继承县尊位置,肯定众说不一,李朝龙,李朝虎,这些直系兄弟有资格。”
“那文官这边的李朝豚,石大磊,李德珍能服气吗?”
“这些人都不服气,还有一些揣着坏心眼的,说不定还会拥立咱们念生当继承人的,到时候各大派系支持者乱成一团,你争我夺,这好好一个蓝田县不就分裂了吗?”
“好就算最后有一个强大的统治者诞生,继承了夫君的位置,那他的行政理念会跟夫君一样吗?若是不一样,那夫君提拔上来这些官员,不都得撤换吗?到时候整个蓝田还不乱成一锅粥?”
昌瑜郡主看着宋三娘说道,宋三娘闻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啊,紧跟着昌瑜郡主又道:“但是夫君有了子嗣就不一样了,就算夫君出事了,全蓝田人都会觉得应该继承夫君位置的是德昭,这个在咱们大明所有人的思想里是约定俗成的,而这时候有人心怀不轨站出来喊一句,我要继承蓝田,那肯定会被众人群而公之。”
“而且由德昭继承之后,麾下夫君一手提拔的文武,都会一心带他,最主要的是这批人都是夫君提拔上来的,行政理念与夫君最为吻合,蓝田实行的政策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如此大家都可以各安其事,蓝田也不会乱。”
宋三娘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啊。”
昌瑜郡主笑道:“其实啊,夫君现在的根基还不够稳,只有一个孩子,你若是能再给夫君生一个儿子,或者几个儿子,那夫君的基业就更稳了。”
宋三娘闻言道:“我若是再生儿子,那德昭继承身份不就有威胁了吗?”
昌瑜郡主笑道:“站在我的角度,我肯定是不希望你再给夫君生出个儿子了,毕竟按照夫君的想法,他是不会在乎什么嫡庶之分,你儿子,跟我儿子肯定享用相同的继承权,这对我儿子是个威胁,不过站在夫君的角度,我肯定希望我的儿子多多的,毕竟蓝田这么大基业,只培养一个继承人是不够保险的,如果我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或者中途有什么风险,夭折了,对蓝田整个政权都是不稳定的,所以三娘加油,你这也回来快半年了,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呢?”
宋三娘闻言闹了个大红脸,她没想到昌瑜郡主说的如此赤裸,而且丝毫不忌讳生死这个话题,这跟平时的昌瑜郡主简直判若两人。
昌瑜郡主看着宋三娘不解的样子笑道:“三娘如此看着我作甚,是觉得我刚才跟平时不一样吗?呵呵,这没什么,别忘了我是王爷之女,从小耳读目染,自然知道一些皇家关于继承人方面的事情,毕竟我们这些人的祖上,都无限接近那个位置,因此有一些感触而已。”
宋三娘闻言不由感慨道:“厉害,厉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朝代更迭之后,很多世家大族还是世家大族了,而有些豪强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原来在我们小时候撒尿和泥时,你们都在学这个啊!”
李朝生闻言呵呵笑道:“行了行了,你们俩个都快赶上我的秘书监了,对了,明天出席咱儿子的满月酒,我这个当老子的穿什么衣服合适啊?”
听了这话昌瑜郡主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给你新做了件儒袍,大梅,取给你家老爷取一下。”
“是。”
很快大梅抱着儒衫走了进来,这是一见灰色的儒衫,但是用料很考究,李朝生穿上很精神,这时昌瑜郡主道:“我跟三娘一起给你挑的,知道你不喜艳色,就用了这灰,看起来还蛮好的。”
宋三娘在一旁听了不知道咋接话,这衣服她其实没咋上心,最近其实她都在自己的女兵营训练女兵呢。
这女兵营是宋三娘特地审批下来的,作用是拱卫县尊内宅,毕竟李朝生内宅一些地方的安保工作李朝生的警卫来做有些不合适,比如女眷扎堆的地方,与女眷洗澡的澡堂周围,男警卫是不能去的,因此这女兵就用上了。
而这些女兵的统领就是宋三娘,正好宋三娘闲不住喜欢舞枪弄棒,就管理着女兵营,而且目前女兵营已经被宋三娘管理的有模有样,毕竟人家宋三娘曾经也是盘踞一地的大土匪,怎么可能连几百人都管不好。
李朝生就曾经检阅过这只部队,还是很满意的,最后李朝生还在宋三娘强烈要求下给她们提了一副匾额:红色娘子军。
为了配上这个名字,宋三娘给这群女兵配上了鲜红的衣服,用来彰显她们的身份,红色娘子军啊。
而且现在有时候李朝生出席一些需要夫人协同的场合,这些红色娘子军都会作为安保队伍中的一员,而且据说这些女人手里都有真本事,目前李朝生的警卫营的兄弟们对这些女人是垂涎欲滴,一个个都想征服她们。
对此李朝生保持着不支持也不禁止的态度,至于偶尔有一些不要脸的跑过来找李朝生求赐婚的,直接被李朝生踢出去,你搞不定人家女人,你就来搞定你家县尊,还指着你家县尊给你赐婚,你们想啥呢?
自己不努力等着国家给发媳妇儿呢?
而且听说这群娘子军眼光还挺挑,这个挑倒是不对财产什么的,现在蓝田女人还没有膨胀到拳师的地步,她们的挑是需要男人比她们强,有些甚至需要完成她们对他们的考验。
据目前抱的美人归的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警卫队张大力排长透漏,他就是通过了娘子军的一系列堪称可怕的体能考验,最后才抱得美人归,最后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张大力排长,在有了女友之后,直接叛变,手把手的教这群女兵如何提高对男兵的考验。
直接把体能难度提升了一个新的档次,导致好几个男兵求偶失败,进而奋发图强,玩命的练习体能。
不过后来据相关人士爆料,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张大力排长,在得意了一段时间之后,被所有警卫兵集体敌视,最后还在男兵营内挂牌游街,上书:男兵败类四个大字,这才得到了男兵们的原谅。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李朝生听李朝猛当饭后笑话说出来的,而当天那位排长还当职,听了李朝猛在县尊面前绘声绘色讲他的事迹,那脸一阵红一阵白,甚是精彩啊。
当然这都是小插曲了,就这样一天过去了,第二天,整个蓝田县城主城区都张灯结彩的,不知道人以为这里要举行多大的庆典活动呢。
李朝生今早出门很早,坐着马车,赶车的是谷子与石小磊,今天就跟李进理说的那样,虽然是李朝生的儿子过满月,可是所有事情都让李进理包圆了。
李朝生只要到场祝贺就行了,因此李朝生整个早上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至于作为主家迎来送往,那也完全不需要李朝生啊,毕竟作为一县之尊,他想要自降身份去门口迎客,那谁敢让李朝生迎呢?
因此李朝生一早换了新的儒衫,跟这谷子,石小磊就出门了。
李朝生这时微微撩开马车帘子道:“这红绸子到底挂了多少啊,光这些红绸子老爷子就没少花钱吧,少说也要一两千银元吧?”
李朝生看着主城区到处都是的红色,简直比娶媳妇儿,还气派。
听了这话石小磊道:“呵呵,老爷子就花了一百银元。”
“这么少?”
李朝生微微皱眉道:“你们谁用特权了吧?”
石小磊道:“没有,没有,我们调查部也不是摆设,谁用特权能瞒得过您啊,其实这些红绸子,红花啥的都是上次您结婚剩下的,本来是放在库房的,后来老爷子说想要全城都喜庆一些,大家伙一寻思,这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挂出来了,至于老爷子那一百银元是请了工人挂这绸子的钱,以及等事情结束后,工人把这绸子在摘下来的钱,那些红灯笼也是您结婚剩下的,只是上面的字换了,从白头偕老,喜结连理,换成了喜得贵子。”
李朝生闻言点点头,车子继续走,路过了商业界,然后李朝生一抬头就看到了商业街最显眼的位置的广告牌挂着恭喜县尊,喜得贵子的大牌子。
李朝生指了指商业界的牌子道:“这,怎么回事?”
石小磊这时笑了笑道:“哦,老爷子花钱挂的。”
“这得花多少钱啊?”
李朝生问道,石小磊闻言笑道:“不多,也就一百多银元吧。”
“一百多,这牌子我没记错一个月五千银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