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符
文臣武将听了这话齐齐静默,崇祯扫视一眼叫道:“兵部尚书陈新甲可在?”
“微臣在。”
陈新甲这时跪在地上。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啊?”
崇祯看了一眼陈新甲道。
陈新甲听了这话立刻说道:“陛下,闯贼卑鄙,以火药炸开洛阳城防,致使洛阳失守,其洛阳守备刘泽清当为首恶,罪不容恕,正因为他的失守,才导致洛阳城破,才导致福王遇难,其罪当夷三族,臣建议立刻张贴海捕公文,捉拿刘泽清,凡是敢收留刘泽清者,当以包庇罪论处,咱们必须使出全力把此贼绳之以法,为后来者戒。”
听了陈新甲的话,崇祯的表情并没有舒展开来,相反更黑了,这个老混蛋,每次问他们就知道说一些不痛不痒就破下驴的话,这边刘泽清树倒猢狲散了,他就强调要严惩刘泽清,真是老滑头,一点建设性意见不给啊。
崇祯见状看着陈新甲道:“陈新甲,我问的是河南兵事,现在河南被闯贼占领,咱们该如何夺回洛阳,夺回河南,而不是在这里研究追究谁的责任!”
陈新甲听了这话一拱手道:“陛下,臣虽然是兵部尚书,但是臣这个兵部尚书才上任不久,而且河南之事都是湖北总督杨嗣昌杨大人在管,您也是知道的,杨大人圣恩眷顾,而且还是前兵部尚书,我以前还是他的下属,因此他主持河南事物,我就不敢多问,因此对于河南之事,臣不敢妄加评论,还请陛下赎罪。”
听了陈新甲的话,崇祯气坏了,这就是个滑头中的滑头,老滑头了,先前把责任推给刘泽清,现在又把责任给了已经死了的杨嗣昌,人死也不能跟你争辩,你自然说啥是啥。
崇祯这时气坏了,恶狠狠的看着陈新甲道:“陈新甲,今日朕没空跟你兜圈子,朕现在直接问你,你觉得接下来河南的仗该怎么打,谁来打?”
听了这话陈新甲苦着脸道:“陛下……我……”
“说,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你这兵部尚书也别干了,去锦衣卫的诏狱里反醒自己的罪过吧。”
“这,好,那臣斗胆直言了,河南之乱,始于流寇,陛下派杨嗣昌为主,杨嗣昌一项主张温和派,平叛手段并不厉害,只是能言善辩,当年真正的硬仗都是卢象升打的,而河南现在的李自成不比几年前,他韬光养晦,卧薪尝胆,总结了以往流寇起义失败的经验,在这次起义,明显可以看出他与以往不同。”
“别的不说,以往流寇起义打出来的往往是替天行道这样的土匪流寇才会喊出来的口号,可是这一次李自成喊得口号不是什么替天行道,而是很有蛊惑性的均田赋。”
“均天赋?”
崇祯微微皱眉不明白何为均天赋,而这时陈新甲道:“河南地现在最流行的一句口号就是均田赋,其内容为:吃她娘,喝她娘,闯王来了不纳粮!”
“不纳粮?”
崇祯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口号,虽然粗俗,可是就算崇祯都感到了一丝惊讶,不纳粮在这个时代,约等于一夜暴富。
而朝廷赋税多高高崇祯自己太清楚了,而且中间还有各级官员的盘剥,这对百姓是多么重的负担,崇祯比任何人都清楚,也知道这个不纳粮的口号对百姓是多有蛊惑性。
陈新甲道:“没错,就是不纳粮,而这口号一喊,河南百姓从者如云,所过一地,百姓纷纷响应,加入义军,因此李自成的军队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多,最后成燎原之势。”
“因此臣以为对于河南流寇的剿灭,当以剿抚并用,一面对李自成流寇军队绞杀,另一面朝廷要安抚没有造反的百姓,减免赋税,让百姓们不要再响应李自成了,如果百姓中的根没有去除,李自成的军队,如何剿也只会越剿越多,此乃根本。”
“如果断其根,则大明任意一良将就可将其剿灭,如果根不灭,想要剿灭李自成,恐怕难上加难啊!”
“免除河南地赋税?”
崇祯嘀咕道,陈新甲道:“若是能够再给受灾百姓发些粮食,则更加稳妥。”
崇祯听了这话颇为心动,可就在这时户部尚书直接出列道:“陛下,我认为陈新甲此言大大不妥,此乃亡国之道。”
“嗯?”
崇祯看向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这时一脸无奈的说道:“陛下,我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没错,我承认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若是能安抚住民生,则流寇之根立断,可是咱们安抚不住啊,这几年大明天灾人祸,粮食减产严重,大家日子都紧巴巴的,现如今大明的存粮不足天启年的一半,供应军队尚且困难,若是如陈新甲所言,不收河南赋税,反而赈灾发粮,那就只能减少军队的供给。”
“可是陛下,若是军队的供给不足,恐怕都不用流寇,大明快饿死的士卒就会举起反旗,到时候才真是天下狼烟啊。”
第603章 贼子,竟然打公主主意
崇祯听了户部尚书的话,表情变得难看起来,现在户部的财政已经恶化道如此地步了吗?想到这里崇祯看着户部尚书道:“除了挪用军队的粮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户部尚书闻言脸一变,紧跟着低头道:“有。”
“快说。”
户部尚书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加税!”
“加税?”
户部尚书道:“没错,想要减免河南税收,那么河南的税就要摊派到其他州府百姓的头上,可是陛下其他州府百姓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若是凭白无故多了这么一项重税,恐怕,河南李自成未平定,其他地方就又出现了王自成,赵自成这样的流寇乱匪啊!”
崇祯听了这话无力的坐在了龙椅上,看来剿抚并用的方法没用了。
那又该如何啊?
崇祯不知如何办了,就在这时周延儒从位置上走了出来,对着崇祯皇帝一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大明现在处于最危险时候,一步不慎,则万劫不复,臣以为陈尚书的剿抚并用虽然不错,但是却不能用,大明财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想要安抚河南百姓,就要拆了东墙补西墙,河南百姓安抚了,可是其他地方百姓又闹起来了,所以咱们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不计代价的剿灭李自成!”
“只要李自成这股天下最大的流寇被剿灭了,那么其他小流寇不过是疥癣之疾,咱们慢慢处理即可,算不得什么。”
听了这话,众大臣点点头,周首辅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啊。
崇祯也点点头道:“周阁老所言极是,那河南应该如何处理?”
周延儒道:“河南现在有大明大大小小的军队差不多十万人吧,可是这十万人各自为政,成为一盘散沙,对李自成的威胁有限,而咱们现在应该考虑的就是如何把这盘散沙聚拢起来,而老臣以为,目前河南有此能力者,只有孙传庭一人,所以接下来河南的战斗就要靠孙传庭了。”
崇祯点头道:“孙传庭确实是个不错人选,那朕这就下令,任命孙传庭为河南总督,主管河南战事。”
听了这话周延儒点点头道:“如此可保河南大局。”
众大臣闻言齐齐道:“陛下圣明。”
崇祯听了众大臣的恭维之言眉头也皱了起来看着周延儒道:“周阁老,如此就能打败李自成吗?”
崇祯觉得光靠孙传庭一个人并不足以打败李自成,毕竟杨嗣昌与孙传庭两个也没挡住李自成攻下洛阳啊。
而周延儒等的就是崇祯这句话,听崇祯如此说,周延儒沉吟片刻道:“启禀陛下,如此安排只能保证河南局势不在进一步崩坏,可是要打败李自成还不够,李自成水淹开封,攻破许州,下汝阳,最后克洛阳,气候已成,不是如此可以轻易消灭的。”
“孙传庭虽然是一员良将,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还需给他一个帮手为好。”
周延儒这话说完,崇祯道:“周阁老说的帮手是?”
孙传庭这时道:“潼关左良玉。”
沉默!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沉默了,左良玉在大明属于一个禁忌话题,原因很简单,因为左良玉的作用是看着蓝田,左良玉要是动了,蓝田这只猛虎便没有可以制衡的力量了,因此朝廷百官在商讨军事的时候,都会不自主的避开蓝田李朝生。
而崇祯对李朝生也是颇为忌惮,这时听了周延儒的话,崇祯眉头皱了起来,紧跟着开口道:“周阁老,左良玉不能轻动,他是用来看住蓝田的。”
崇祯这话说的很直白了,以前周延儒就不在多言了,可是今日周延儒是铁了心的要为大明做点事了,这时周延儒微微抬头,那浑浊的眼睛看向了崇祯道:“陛下,真的以为左良玉可以看的住蓝田吗?”
听了这话崇祯顿时一愣,瞪着眼睛看向周延儒:“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延儒拱手道:“陛下,这些年蓝田的实力,陛下应该是清楚地,蓝田一共有四个主力军团,每个军团一万余人,李朝生跟张献忠起了战事之后,只派了一个军团就让张献忠,损失惨重,而这么些年,在西北地区,无论事张献忠,李自成亦或者是其他势力,看到蓝田都要退让三分,蓝田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咱们的想象了。”
“陛下,臣这些年一直在了解蓝田,越是了解,老臣越是心惊,蓝田现在虽然明面上只有四个主力军团,可是他麾下却有三十万民勇,称之曰:民兵,还有几年前的一桩旧事,左良玉应该没有向陛下报告,蓝田曾与左良玉儿子左梦庚起了冲突,蓝田民兵团,带了几百人跟左梦庚所在的军队打了一仗,战斗虽然最后被双方高层制止了,可是那一战,在人数左梦庚还占优势的情况下,左梦庚败了。”
“陛下,左良玉军一共才一万五千人,可是蓝田像这样的民兵足足有三十万,陛下,若是蓝田真的想出潼关,左良玉挡得住吗?”
周延儒看着崇祯问道,崇祯被周延儒说的这些数据震傻了,三十万?大明现在能战的的军队有多少,有三十万吗?
而且这三十万民兵还都是能跟左良玉的精锐对战的,李朝生竟然以一个陕西之力,养了如此庞大的兵马,他是如何做到的。
而朕坐拥天下,可是却养不起天下几十万人马,为什么,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这一刻崇祯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周延儒这时拱手道:“陛下,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李朝生真的想要造反,左良玉那点兵马都不够他一口吃的,您把左良玉放在潼关,其实就是做做样子,他的作用根本不大。”
崇祯听了这话平静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口气道:“好,就算如阁老所言,蓝田兵强马壮,左良玉就是蓝田嘴里的一块肉,可是蓝田为何不出潼关,不吃了左良玉这块肉?”
听了崇祯的问话,满朝文武也都有这个疑惑,是啊,李朝生既然有席卷天下的实力,为何还肯蜗居西南一隅?这不合理啊?
周延儒这时却拱手道:“陛下可听过这样一句话?”
“何话?”
崇祯看向周延儒,表情看不出喜怒,周延儒这时看着崇祯道:“天下都盛传这样一句话,崇祯不死,蓝田不反!”
“大胆,周延儒,你竟然对着陛下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该当何罪!”
周延儒这话一说完,下面立刻有御史炸了,指着周延儒呵斥道,紧跟着冲着崇祯道:“陛下,周延儒此贼嚣张跋扈,竟然在大殿之上诅咒陛下,请陛下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周延儒这时淡漠的看了一眼御史,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神情平淡的看着崇祯,崇祯这时摆了摆手道:“王御史,你且退下。”
“陛下。”
“退下!”
崇祯怒喝一声,王御史立刻拱手退下,这时崇祯站起身子看着周延儒道:“周阁老此话何意,莫非这句话是从蓝田传出来的?”
周延儒叹了口气道:“是李朝生亲口说的。”
崇祯闻言脸色一变道:“那他此言何意?”
周延儒道:“以前我也不是很了解,直到后来我打听到,李朝生不止一次对人说他敬仰陛下,因为敬佩陛下的为人,所以他不愿意反陛下,我想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再给蓝田下一个禁咒,让蓝田人打消造陛下反的想法!”
“李朝生敬佩我,哈哈哈……”崇祯听了这话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中竟然出现了泪花,崇祯看着台下文武群臣道:“他李朝生敬佩我,哈哈哈,敬佩我什么啊,敬佩我把诺大的大明治理的不如他蓝田,敬佩我处心积虑的在蓝田外布兵,最后成了蓝田的笑话,哈哈哈……”
崇祯哈哈大笑,紧跟着坐在龙椅上带着哭腔道:“李朝生啊,李朝生,你若是真的敬佩我这个大明君王,你就应该放弃蓝田,来帮助我治理大明,我可以给你内阁首辅的权利,我可以让你当崇祯朝的张居正,如此你都不愿意,你还说你敬佩我,你到底敬佩我什么啊?”
崇祯一阵哭,一阵笑,下面的大臣看了之后都是一脸愕然,陛下这是咋了,莫非是疯了?
众大臣一阵无语互相对视,好半天崇祯恢复了过来,看着周延儒道:“周阁老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我,左良玉在潼关毫无作用,不如派到河南战场跟孙传庭合作剿灭李自成是吧?”
周延儒道:“是。”
崇祯点点头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周阁老,我对蓝田还不放心,蓝田现在已经成了大明西北最大的祸患,你有什么办法制衡一下吗?”
周延儒听了这话想了想道:“陛下,现在用武力制约蓝田不要说没用,就算有用咱们也拿不出足够的武力,所以对蓝田动武是最不可取的,也是最没有用的。”
“现在能制约蓝田的,只有李朝生的一颗心了,李朝生说陛下在一日,他就不反,说明他心中还有读书人尽忠的想法,就仿佛三国时期的曹操,虽然有替代大汉之力,可是一生未做代汉之事,原因就是他食汉家俸禄,若是代汉自立,他就是汉朝的叛臣,要背负万世骂名。”
“所以曹操不曾代汉,而李朝生经过我这么多年的观察,此人也是一个极好名声之人,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做出任何对名声不利的事情,因此臣以为,李朝生不想在陛下在世之时反大明,就是不想背负骂名,或者他想等流寇覆灭大明,他再占据大明,或者等到他儿子继位时,再来反大明,这样他就没有骂名了,可是不管是这两个那一个,对咱们都是有好处的。”
“也就是说,陛下在世一日,李朝生必然不会跟大明翻脸,造陛下的反,而陛下正好可以趁着这时间,重整旧山河,励精图治,他蓝田说到底也就是一省之力,而咱们大明有多少个省,只要让咱们缓醒过来,他蓝田终归不是咱们的对手,所以现在咱们对蓝田不应该敌对,而是应该加以恩宠,笼络之,先让咱们度过现在这最危险的时段,等到将来大明中兴,区区西南一隅,咱们定可失而复得,所以陛下您要学勾践,卧薪尝胆,以图未来啊!”
周延儒对着崇祯就是一阵分析,崇祯听进去了,而且觉得周延儒说的很有道理,不然没法解释蓝田的这些行为,这一刻崇祯被说动了。
崇祯沉吟片刻,看着周延儒道:“周阁老的意思是?”
周延儒道:“调左良玉离开潼关进入河南平乱。”
“那蓝田呢?以何种形式牵制?”
周延儒道:“老臣前面说了,以恩德牵制蓝田。”
“那以何种恩德,钱财蓝田比朕还富有,兵马他蓝田比朕还要强大,莫非要朕封他为王不可?”
崇祯皱眉,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周延儒道:“陛下,您已经封李朝生为候了,可是他却没有什么表示,这说明他对爵位并不在意,所以用爵位拴住李朝生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你是什么意思?”
崇祯看着周延儒问道,周延儒听了这话沉吟半晌道:“长公主好像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