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符
“为了救秦军将士一条命。”
孙传庭闻言看着李德伟道:“李自成手里真的有足以炸毁洛阳城防的火药?”
李德伟沉默了片刻道:“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个样子的。”
孙传庭微微皱眉道:“你得到的消息?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李德伟道:“这个督师大人就无可奉告了。”
啪!
孙传庭直接拍着桌子道:“放肆,你是大明宣大守备,我是大明宣大总督,我是你的顶头上司,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你对我有什么无可奉告的?”
李德伟沉默不言,孙传庭黑着脸道:“是不是蓝田给你们透漏的消息?”
李德伟还是沉默,孙传庭喝道:“说话。”
李德伟这时缓缓的抬头道:“是。”
孙传庭脸色顿时变了,蓝田的情报一项是很准的,他说李自成手里有足以炸踏洛阳城的火药,那么李自成手里八成就真的有这么多火药,看来洛阳很危险啊。
想到这里孙传庭看着李德伟道:“好,我知道了,李闯手里有这么多火药,洛阳危险了,咱们不要在乱散布谣言了,你回去,让老秦营准备准备,一起出发前往洛阳。”
李德伟摇了摇头道:“不行,老秦营都是我从陕西带出来的老兄弟,他们家里还有父母妻儿,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在李闯的手上,成为炮灰。”
“胡说,他们是大明的将士,为大明而战,就算战死,也是大明的英雄,这是他们的宿命,无可逃避,哪有当兵不死人的啊?”
孙传庭看着李德伟。
李德伟摇头道:“对不起,督师大人,我们老秦人当兵有自己的理想,为理想而战可以,可是为了当权者而战,我们不愿意,也不会做。”
孙传庭闻言握紧了拳头,恨不能宰了眼前这个人,他一个督师指挥不动手下的士兵,这是当权者绝对不能容忍的,可是他却不敢杀了眼前这人,原因也很简单,李德伟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是五千三百个,荷枪实弹,拥有秦军最好武器装备,最强战术配合的老秦营,自己敢动李德伟,老秦营就敢立刻哗变。
所以孙传庭不忍也得忍。
“理想?你们老秦人都有什么理想?”
孙传庭看着李德伟问道,李德伟闻言稍微沉吟一下道:“我们老秦人只为两种人而战,一个是本族人,一个是家人。”
“何解?”
孙传庭看着李德伟,李德伟道:“本族人,就是当外敌入侵之时,我们老秦营愿意挡在最前面,跟建奴,跟蒙古鞑子拼命我们不含糊,你可以指挥我们到任何地方,执行任何危险任务,九死无悔。”
“至于为了家人,那就是当我们都是汉人的时候,我们只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战,而不会因为皇帝的一纸调令,或者为了保护某个王爷,而豁出去我们老秦人大好的性命,因为不值当,他们拿我们当猪狗,我们岂能当他们是君王!”
“混账!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就凭你这话,把你拉出去斩了都不冤枉,你身为大明军士,岂能说这样悖逆背主之言。”
孙传庭黑着脸喝道。
李德伟哈哈笑道:“哈哈哈……背主之言,哈哈哈……谁是主,那位高高端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吗?我们当年在山沟里都快饿死了,我怎么不见皇帝来给我送一口吃的,当年我们被建奴,蒙古鞑子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见皇帝替我们报仇?忠心如卢象升者,尚且被斩首菜市口,呵呵……我们就算再忠心,能忠心的过卢象升卢大人吗?”
“你……”
孙传庭闻言手都气哆嗦了,最后无力的放下手道:“唉~你们到底要如何啊!”
第589章 李自成:我都到洛阳了,孙传庭呢
“我们不要如何,是督师大人要如何?”
李德伟不卑不亢的说道,听了这话孙传庭黑着脸道:“我要如何?我要如何你等能答应吗?”
李德伟道:“若还是送死,不能答应。”
孙传庭闻言看着李德伟道:“你一再说李自成手里有足够炸毁洛阳的火药,你这信息可否百分百准确,不会有假吧,这大明火药是有数的,李自成从哪能搞到如此多的火药啊?”
孙传庭还是对李自成的火药存疑,李德伟闻言道:“这个消息是蓝田在李自成内部的密谍汇报的,应当不假,至于李自成从哪搞到的,这我就不知了,也许有可能还是朝廷那位杨督师给的。”
“杨嗣昌?”
孙传庭闻言嘀咕,紧跟着摇了摇头道:“不会是杨嗣昌,现在他是朝廷剿贼主帅,他没有理由把火药这样的军事物资送与李闯。”
李德伟闻言道:“督师大人也莫要太绝对,可莫要忘了卢象升,卢大人之事!”
孙传庭闻言一愣,紧跟着沉默不语,名声对一个人来说是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件事要是放在其他大臣身上,比如放在洪承畴,甚至是声望不怎么好的左良玉,刘泽清之辈的身上,孙传庭都不会信。
可是你说是杨嗣昌,孙传庭犹豫了,没办法,杨嗣昌为人实在是太次了,尤其是上一次陷害卢象升之事,更让孙传庭对此人的人品产生了质疑。
在山东,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建奴屠杀百姓,不出一兵一卒帮助卢象升,那么现在他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把火药卖给李自成,让李自成重创自己,从而独揽大明兵权,也不是不可能。
孙传庭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好半天孙传庭抬头看着李德伟道:“好,就算李自成手里有足以炸毁洛阳城的火药,可是咱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运城不出动啊,若是一直这般,将来朝廷查问下来,我也不好交待,所以这次你们老秦营要给我一个准信,何日可以开拔?”
李德伟闻言看了看孙传庭,想了想道:“十日,十日后不管李自成是否用了这批火药,咱们都可以开拔。”
“十日不行,最多五日。”
孙传庭摇了摇头不同意,李德伟皱眉道:“五日太短,怕是咱们去了正好就赶上这批火药了,七日,这是我们老秦营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孙传庭闻言脸黑了,可是看着李德伟不肯妥协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罢了,我先带新兵营走,七日后你们老秦营跟上如此可否?”
李德伟听了这话看孙传庭态度如此坚决,知道再谈下去,孙传庭也不会让步了,于是点点头道:“如此也可,不过督师大人,我奉劝您一句,咱们秦军打建奴都是好手,莫要把我们这点精锐全部丢在了洛阳。”
孙传庭闻言看了李德伟一眼道:“你的意思我都知晓,但是我孙传庭还是大明的官,我不能看着大明在我眼前崩溃。”
“孙大人所言甚是,可是孙大人,这天下可有不灭之王朝,若是民心所向,不用大人,这天下自然稳如泰山,若是民心不向,就算大人把自己填入这深坑之中又能如何,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姓孙的明军将领而已。”
“呵呵……好,非常好,你的话我都懂,可是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老秦营的士兵,大多都是出自蓝田,心自然向着蓝田,大明如何,其实跟你们无关,你们只有对战建奴时才愿意毫不保留的出力,可是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大明的官,吃了大明二十年俸禄,我心中不能没有大明,否则我就是那无君无父之人,罢了,你也不必多劝,我也不必多说,你们心中若是还有我这个督师,七日后务必赶到洛阳。”
孙传庭看着李德伟说道,李德伟闻言抱拳道:“督师大人保重。”
孙传庭挥了挥手,意思是你可以退下了,李德伟叹息一声,转身离开,刚到大营门口,孙传庭突然开口道:“你姓李,与李朝生什么关系?”
李德伟一顿,紧跟着道:“按族内的辈分,我应该称其为族叔。”
说完李德伟走出了孙传庭的营帐,孙传庭看着李德伟离开,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化为长长一声叹息。
怎么跟蓝田李朝生斗,人家在自己秦军刚组建的时候就把自己族人,亲信,派到了秦军,而且在一次次战斗中取得了威信,最后直接统管了老秦营,直接把自己架空了。
幸亏自己在湖北时聪明,进行了有效的分割,组建了新兵营,否则整个秦军,自己恐怕跟本调动不了。
现在也好,最起码还能调动新兵营。
孙传庭想着,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见孙传庭叫人,外面营帐的帘子挑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对着孙传庭拱手道:“督师大人。”
原来是孙传庭的副将,孙传庭道:“通知新兵营今日好生休息,明日拔营前往洛阳。”
副将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道:“那老秦营?”
“按兵不动,七日后开拔。”
“这……”
副将听了这话一脸懵逼,孙传庭道:“另外带人去老秦营跟李德伟说,上次从蓝田买的火器分一半给新兵营,咱们要去支援洛阳。”
“是。”
副将闻言抱拳应是,紧跟着转身离开营帐,他明白,孙传庭这是准备跟老秦营开始分割了,分割后孙传庭虽然约等于失去了老秦营的指挥权,但是从此分配物资的时候,也不必追求公平,可以全部堆给新兵营了。
如此分割其实也说不得是一个不好的选择。
……
洛阳城!
福王这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登上洛阳高大的城墙,福王极目眺望,就看到远处遮天蔽日的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一群他平时正眼都不会看的泥腿子,拿着最原始的大刀长矛把洛阳城团团围住,一副想要活剐了自己的样子。
就在福王看的起劲的时候,从农民军中突然出现一个手拿大刀的壮汉,壮汉看到福王这里,也不二话,弯弓搭箭,对着福王就是一箭。
“王爷小心。”
看到敌人一箭射来,一旁一个顶盔掼甲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把福王拉倒,这时弓箭贴着福王的脑瓜皮飞过去,福王吓得肥嘟嘟的大脸上,冷汗哗哗直流。
“王爷你没事吧。”
福王见一旁的人问,这才回过神道:“无事,刘总兵,刚才那是谁的部将,如此勇猛?”
刘泽清闻言道:“闯贼的前军统帅,刘宗敏。”
“刘宗敏,此贼名号倒是听过,据说很是彪悍。”
刘泽清点点头道:“王爷说的是,此贼甚是彪悍,我在汝阳与其一战,险些伤在此贼手中。”
福王闻言道:“竟然如此厉害,刘总兵,咱们洛阳城防可算牢固?”
刘泽清点点头道:“尚可,洛阳到底是通都大邑,城高四丈,壕深六丈,城墙厚三丈有余,炮轰不开,咱们手中还有大约一万余人,坚守城墙月余应该不成问题,可是王爷,这孙传庭到底什么情况,为何还不从运城来援,莫不会他想见死不救吧?”
福王闻言脸色也是铁青道:“不会,不会吧,孙传庭为人正直,对大明还是忠贞的,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那为何迟迟不来援救?”
刘泽清问道,福王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刘泽清道:“汝阳城一破,南边杨嗣昌的援兵已经被李自成派人拦截住了,而看这架势,明日李自成就能兵临城下,到时咱们要面对的可是几十万流寇,咱们就算城高,若是无援军也是死路一条,王爷还请速速想办法啊。”
福王闻言头发都快薅秃了,看着刘泽清道:“我已经派人去催孙传庭了,可是他总说道路泥泞,行军缓慢。”
“屁,这几日河南就没下雨,哪来的道路泥泞,他这就是托词,都说他孙传庭国之栋梁,我看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
李泽清大声骂道,福王听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这时就在二人争吵的时候,就听下面有人喊道:“福王,没被老子射死露个头,老子有话跟你说。”
刘宗敏当真嚣张,骑着马在城下对着福王喊话。
福王听了这话看着刘泽清道:“刘总兵,我这该如何是好?”
刘泽清闻言道:“王爷,你得露头啊,你若是连跟贼寇喊话的勇气都没有,会让士兵心生胆怯的。”
听了这话福王黑着脸道:“可是他刚才差点一箭射死我?”
刘泽清道:“没事,我让侍卫举着盾牌护卫左右,保证您的安全。”
福王听了这话摇着头道:“不不,我还是不跟他喊话了,你替我跟他说,我堂堂大明亲王,跟他这个流寇没什么可以说的。”
刘泽清道:“王爷,你若如此说会长了流寇嚣张气焰,让咱们士气陷入被动的。”
福王肥胖的大脸拼命的摇着道:“君子坐不垂堂,我一个亲王犯不上跟他赌命,你还是替我回了他吧。”
刘泽清闻言黑着脸道:“王爷。”
福王见状根本不给刘泽清机会,直接把头转到一旁,刘泽清气的在地上跺了跺脚,紧跟着开口道:“罢了,我来跟他说吧。”
说完刘泽清站起身来对着下面喊道:“刘宗敏,你有何事,可跟我说。”
刘宗敏这时斜着头看着刘泽清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啊,我跟你有什么可说的,把福王叫出来,老子要跟他说话。”
“呸,刘宗敏,你当你是谁啊?我们王爷是大明亲王,犯得着跟你一个流寇说话吗?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