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符
就好像李世民,杀兄弑弟,最后不管多少人歌颂大唐万国来朝,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在背后把李世民这段黑历史提出来,向世人证明,李世民这皇帝人品不行。
所以李朝生不能让人挑出他的毛病,该给的赋税一分钱不少的而给崇祯,甚至崇祯的皇位李朝生都不夺,他就等着李自成帮他把崇祯给办了,坏名声就要给这群绿林起家的流寇啊。
这就是李朝生希望看到的,也是李朝生坚持给朝廷赋税的原因,这就叫宁肯朝廷负我,我不能负朝廷。
当然这是李朝生给天下人的一个印象,如果朝廷真的不识好歹,触碰了蓝田的核心利益,肯定会遭到蓝田最残酷的打击。
毕竟李朝生只是想要花钱养名声,而不是要真的当大明的小媳妇儿,逆来顺受。
李朝生想要的效果是这大明天下他拿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自己得国不正的,最起码不能让人站在自己后面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乃是窜国之贼。
“县尊,县尊。”
李朝生正在跟郭宝与谷子说话呢,这时就见秘书监秘书长左三思着急忙慌的跑过来道:“县尊,大事,大事。”
“大事,什么事?”
李朝生诧异的看着左三思,左三思这时拿过一份情报导:“刚得到一份情报,张献忠又反了。”
“哦?!”
李朝生听了这话眼睛就亮了,张献忠又反了,这应该是张献忠最后一次造反,也吹响了大明亡国的号角。
李朝生听了这话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伸手道:“情报。”
左三思立刻把情报双手递交给李朝生。
李朝生展开情报看了起来:“崇祯十三年三月十八,地龙翻身,湖北招灾,张献忠趁机反叛,率领亲信将领,义子孙可望,艾能奇趁夜攻下了湖北谷县,杀了知县阮之細,开仓放粮,收纳流民,壮大声势,并且率众攻下城内七十八户富户,把得来钱财一并散给随行流寇,一时间人心归负,八大王万岁之声,响彻城内。”
“是夜,军师徐以显前来劝说张献忠,不可在城内久留,造反之事定会很快传出去,小心督师湖广的熊文灿。”
而张献忠却不以为意,笑称:咱们虽然在谷县被诏安,可是咱们一直就在等待这一天,现在天灾来临,湖北百姓惨不忍睹,正是我乘势而起之时,军师且宽心,今夜且在城内休息一晚,明日咱们就开拔,而且我已经联系了罗汝才,到时候我们两军合成一股,怕他什么熊文灿。
于是当晚,张献忠边带人在谷县休息,而张献忠如此好色的人,这一夜竟然未动谷县任何一名女人,就连知县夫人都被赏赐给攻城最卖力的艾能奇,可见其已经心之坚定。
次日,张献忠率领兵马万余人离开谷县,临行前竟然在城墙之上张贴了一张布告,布告内容是他这些年都给谁送过钱,送了多少钱,什么时候送的,谁接的,内容要多详细有多详细。
这一下子就算彻底把湖北的官场捅了一个大窟窿,所有官员都慌了,张献忠这个混蛋这是个狼灭啊,把自己干的这点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写上了,这是准备同归于尽吗?
“呵呵,张献忠这泼皮倒是有点意思。”
李朝生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张献忠这一手玩的可是真脏啊,几乎一下子把湖北半个官场都给卖了。
左三思这时看到李朝生看到这一页了,便笑道:“这张献忠这些年可真是受气的小娘们啊,被湖北这些官员勒索惨了,所以在临走之前,忍不住发泄一下,可以理解。”
李朝生也笑道:“是啊,以前孙传庭在湖北,张献忠知道这是个硬钉子,不敢碰自然要委屈一下自己了,只是没想到熊文灿一来,张献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了。”
左三思道:“也可能是熊文灿,熊大人过于贪婪了,在张献忠张贴的这张布告中,熊文灿大人的勒索钱财可是排在第二名的,足足二十万两白银,不得不说是狮子大张口啊。”
“第二名?那第一名是谁啊?谁下手比这熊文灿还黑啊?”
左三思闻言笑呵呵道:“是县尊啊。”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勒索他了。”
李朝生听了这话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毁谤吗?
左三思听了这话道:“县尊,其实张献忠说的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虽然咱们没有明着去勒索他,可是咱们却跟他通商了,而且卖的那些淘汰的军事装备,可都是很贵的,还有火药也是超出了咱们蓝田正常的市场价许多,这些年从张献忠手里赚的银钱,怕是不下于五十万两。”
“有这么多吗?”
李朝生有些诧异的看着左三思,左三思道:“只多不少,不信你问谷子。”
谷子听了这话道:“前段时间军部不找您批了张条子吗,那上面的钱基本全都是从张献忠那里挣来的。”
李朝生听了这话道:“哦,那可不少,不过老子可是光明正大的商业行为,凭啥往老子脑袋上扣屎盆子啊,去,派人给我出去做个布告,就说张献忠纯属胡说八道,污人清白,另外通知张献忠,他若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派兵出铜钱关,到时候,不用朝廷派来大军,我就宰了他。”
听了这话左三思道:“县尊你这样会吓坏他的。”
李朝生道:“哼,让他污我清白,我堂堂蓝田县尊怎么可能卖东西给贼寇呢,真是胡说八道,影响本县尊的声誉啊。”
“是是。”
左三思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紧跟着笑道:“县尊,现在比你更急的应该是熊文灿了,熊尚书了。”
听了这话李朝生笑道:“呵呵,说的也是,此人志大才疏,好吹牛皮,现在捅了这样一个大篓子,他熊文灿若是不能及时补救,咱们的崇祯皇帝可饶不了他。”
听了这话左三思道:“说来也是命,若不是孙传庭调到宣大补卢象升的窟窿了,这张献忠还真的不一定敢在李自成之前起义,现在孙传庭调走了,换来了牛皮大王熊文灿,也活该这大明王朝日薄西山啊。”
郭宝听了这话在一旁笑而不语,谷子闻言道:“这熊文灿我倒是知道,可是啥时候成吹牛大王了?”
听了这话李朝生看了看左三思道:“来,你给咱们谷子兄弟好好讲一下吧。”
左三思笑道:“这熊文灿啊,咋说呢,有点狗屎运,在崇祯二年熊文灿被任命为福建布政使,而这一年咱们的大海盗郑芝龙厌倦了自己的海盗生涯,想要换个朝廷的官员当当,于是就想投降朝廷,而熊文灿刚上任就捡到了这样一个大便宜,一时间风头无两,更有人称其军功盖世。”
“然后他自己就信了,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对于平叛招降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而朝廷对这样一位能干的大臣也是不吝赏赐,于是直接封其为两广总督。”
“本来他在这两广总督的位置上坐的挺好,可是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就在前不久,卢象升被斩首,宣大总督空缺,湖北孙传庭被调往宣大补卢象升的空缺了,这湖北可就空下来了。”
“可是湖北还有张献忠这个不安分的主,于是朝廷决定派人去管湖北这一个缺口,崇祯当时拟定了几个人,比如山东刘泽清,山西贺人龙几个人,不过都觉得缺了分量,而就在这时有人提出了熊文灿这个人,并且把当年熊文灿如何招降大海盗郑芝龙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一听,这是个人才啊,不能埋没了,可是这事已经是崇祯二年的事情了,过了十来年了,那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熊文灿老矣吗,尚能战否?于是崇祯就命令自己心腹宦官,下广西采药,并且这件事还让熊文灿知道了,于是熊文灿就在全州设下丰盛宴席,款待这位崇祯心腹宦官,这个宦官就跟熊文灿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后,宦官就有意提出湖北张献忠乃是陛下的心腹大患啊。”
“熊文灿当时也是喝了点酒,酒精上头,就拍着胸脯子说,区区张献忠算得了什么,若是我镇守湖北,他张献忠定然乖乖的俯首帖耳,永远做大明的顺臣。”
“听了这话,宦官试探性的问道:若是张献忠反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献忠算个什么东西,他比福建郑芝龙如何,十年前我就能轻易招降郑芝龙,现在还镇不住一个张献忠,放心我若是担任湖广总督,陛下定可高枕无忧,这话我熊文灿说的!”
“听了熊文灿的话,当时那宦官激动的跳了起来,一把握住了熊文灿的手道:熊大人啊,你果然是国之栋梁,不瞒大人,陛下正因为对此事头疼,才让我来两广寻找大人,顺便考察一下大人,今日一见,熊大人果然是胸有成竹,此乃国之大幸啊,啥也不说了,杂家现在就动身,回去禀告陛下,有熊大人在,张献忠不足为虑!”
“嗯?!!!”
熊文灿当时就傻了,老子喝点酒吹点牛逼,怎么给自己招这么大事,张献忠那可是个杀人恶魔,自己好好的轻生的两广总督的肥缺不干,疯了非要去干这湖广总督,这不是傻逼吗?
“公公啊,你听我说,我这……”
“熊大人,啥也别说了,国之栋梁啊,你就是陛下要找的人,我这就回去禀告陛下,这湖广总督的重任非你莫属,就是你了,杂家告退,国之栋梁啊,真是国之栋梁啊……”
“哎,公公……哎~”
熊文灿看着太监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第545章 左良玉的野心
“哈哈哈~这个熊文灿,哈哈哈太逗了,本想装个逼,结果把自己装进去了,还真以为谁都是郑芝龙那样一心想要诏安的海盗啊,张献忠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这次可够他喝一壶的了。”
谷子听了左三思的讲解,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装逼不成,反被那啥啊,真是个人材。
李朝生闻言也笑道:“这熊文灿其实也是个有本事的,当年能够招降郑芝龙就可以看出此人并非一无是处。”
谷子道:“那是运气好,赶上那老海盗想要被诏安,不然他熊文灿如何能够招降的了郑芝龙。”
“嗯,谷子,你要记住,永远也不要小瞧运气,运气其实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体现。”李朝生对谷子说道,谷子听了这话不是很服气,李朝生笑了笑没说话。
很多人瞧不起运气,可是运气真的是能够逆天改命的东西,若是没有运气这一说,历史说不定早就走向了另一个走向,其中最明显的运气代表人物,天选之子刘秀,这位大魔导师可以说是运气爆棚的存在吧,两军交战他能召唤陨石,你说谁还能比他更牛逼。
若是没有种种运气加深,东汉就不可能中兴,再为大汉延续国运一百九十五年。
所以任何小瞧运气的人,都会得到运气的惩罚,李朝生就从来不敢小瞧运气这因素,所以才能稳扎稳打走到了今天。
熊文灿你别管他是喜欢吹牛逼,还是说他为官能力不行,但是他确实招降了大海盗郑芝龙,这就是一项无法磨灭的功绩。
但是这一次遇到张献忠,这位熊大人可算是遇到硬茬子了,运气也被用光了。
湖北武昌府。
熊文灿急得是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熊大人着急万分的时候,手下人前来汇报:“大人,张献忠已经率部离开谷县了,逃到了附近的深山之中。”
“跑了,好啊,跑了好啊,赶紧派人收复谷县,另外向朝廷写一份奏疏,就说张献忠反叛,臣熊文灿带领府兵与之大战一天一夜,张献忠不敌,遁入深山,臣当继续围剿,绝不让张献忠祸害湖广之地。”
“是。”
听了这话手下立刻应了下来,大人这一手玩的真脏,明明是张献忠主动跑的,跟他有啥关系啊。
“对了大人,张献忠临走之前,在谷县城墙上贴了一张这些年他行贿的告示,告示上把这些年他行贿的官员名字全都列在上面,包括具体的过程,时间。其中大人您排第二名。”
“什么,无耻恶贼,竟然想出如此恶毒之法来诽谤本官,本官上奏,禀告陛下,这全都是张献忠的毁谤,是毁谤啊。”
熊文灿气的直跺脚,那人听了一言不发,低头遁走,那人走后,熊文灿的幕僚上前道:“大人,您先别生气,这张献忠诬陷大人受贿,这其实是一件小事,无论真假,陛下都不会过于追究的,朝廷衮衮诸公也不会揪住这件事不放的,毕竟细查一下,诸公谁的屁股低下也不是干净的,大人如此,其他人也如此。”
“所以他们不会从这方面向大人您发难的,但是大人刚给陛下垮了海口,言说由您镇守湖广,可保张献忠不反,可是现在张献忠复反,无论如何这件事的责任都是要由大人您来抗的,而这一方面只要朝中大人之政敌若是发难,大人难逃责罚,恐有性命之忧啊。”
熊文灿闻言额头上冷汗哗哗的,看着幕僚道:“先生说的极是,那先生可有要教我的?”
幕僚道:“大人,为今之计,就是尽快平叛,平叛速度越快,对大人越有利,如果大人这场仗打的漂亮,那么陛下不单不会责罚大人,甚至还会嘉奖大人,大人也可因祸得福啊。”
熊文灿听了这话点头道:“没错,还没到问责的时候,只要我把张献忠找回来,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放跑张献忠的罪责就无关紧要了。”
熊文灿想到这里直接对幕僚道:“嗯,那你觉得咱们派谁平叛比较好。”
幕僚闻言想了想道:“目前西北能战之军,也就左良玉与贺人龙两只部队,左良玉负责镇守潼关,看着蓝田,而贺人龙倒是正好归属大人您的管辖,不过一个贺人龙恐怕很难对付得了张献忠,所以大人看看可否兵分两路,一路命令贺人龙立刻前去围剿张献忠,另一路大人可以向左良玉去信,可否让他偷偷派几千人马前来帮忙,如此两路人马合击,定可拿下张献忠。”
熊文灿想了想道:“也好,我这就休书一封。”
很快熊文灿就写好了两封书信,第一份是给贺人龙的,贺人龙顶替孙传庭在湖北掌握兵权的湖北总兵,熊文灿正好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得到了熊文灿的书信之后,贺人龙气愤的把书信摔在桌子上骂道:“她娘的,姓熊的不听我言,我早就说了要趁着孙传庭还没有反噬的时候,立刻派兵控制住张献忠极其下属,结果姓熊却收了张献忠的贿赂,言说张献忠并无反意,若是故意刁难,岂不是官逼民反。”
“现在好了,放虎归山,张献忠已经反叛,势力再次壮大,又借助这次天灾,风头正盛,让我去攻打张献忠,真是笑话。”
贺人龙气坏了,可是当手下副将询问是否置之不理的时候,贺人龙却摆手道:“不可,他熊文灿再不是东西,可是他也是湖广总督,如果咱们抗旨不遵,后果恐怕难以预料,去吧。”
贺人龙说着点起人马,并且回信熊文灿,大军即日开拔,不过大军开拔,粮草先行,还请大人速速拨下作战用的军械物资,如此才能跟张献忠进行作战。
没错,贺人龙很聪明,你让老子出兵,老子就出兵,可是出兵是出兵,你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吧,给钱给粮食吧。
熊文灿看到贺人龙的回信,心中很是生气,这一打仗就要钱,一打仗就要钱,不给钱还不打仗了?
不过现在十万火急,关乎到了熊文灿的身家性命,熊文灿咬牙从张献忠给自己的贿赂中拿出五万两银子作为本次出兵的军饷。
这可是他熊某人自己掏腰包啊,这可把熊文灿疼坏了。
贺人龙也是讲究,得到银钱之后,拿出一万两犒劳手下万余人马,其余的钱就揣进自己的腰包了。
贺人龙对张献忠其实并不害怕,毕竟他也不是没跟张献忠打过,要知道贺人龙本人也是陕西米脂人,跟李自成是老乡,而且最初他是以守备官的身份跟着洪承畴的,洪承畴在陕西剿匪的时候,洪承畴的对手是王嘉胤,高迎祥这些人,而贺人龙也是跟王高二人的小弟,李自成,张献忠正面对决过得,也未曾落入下风。
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比张献忠差,甚至他觉得自己比张献忠牛逼多了,要知道张献忠也是当过大明官军的,而张献忠当小旗的时候,他就是守备了。
这差距怎么形容呢,张献忠管五十来人,他都管上千号人马了,这是一个加强排长与一个正规团长的差距一样巨大。
我就问你,这年头有团长怕排长的吗?所以贺人龙对张献忠的态度就是走了狗屎运,从一个区区小旗官,摇身一变成了狗屁八大王,他贺人龙第一个不服。
因此在朝廷把他掉入湖北的时候,他就非常激进,一直建议熊文灿先下手为强,直接干掉张献忠,他可以亲自带队,结果熊文灿收了张献忠的银子,自然要维护张献忠了,不允许贺人龙出兵干扰张献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