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符
这时李大彪跑上来,李朝龙道:“今日你们谁先动的手啊?”
李大彪听了这话道:“我们。”
李朝龙听了这话一瞪眼,心中暗骂你个瓜怂,你哪头的?
左良玉差点就笑出声了,都说蓝田人聪明,可是今日看来,这脑子不是很灵光的样子啊。
“你再想想。”
李朝龙脸都黑了,这是个蠢货啊。
“不用想,就是我先动的手。”
李大彪很硬气的说道,左良玉这时已经憋不住了哈哈笑道:“好,蓝田民兵不愧是好汉子,敢作敢当,既然这件事是你们先动的手,责任……”
“等等,我话没说完呢。”
李大彪听了这话大叫一声,紧跟着看着左良玉道:“这事虽然是我先动的手,但是责任不在我,是你们骂人再先的。”
“骂人?”
李朝龙就像护犊子家长似的,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一下道:“他们骂你什么了?”
李大彪道:“骂我什么倒是没什么,咱们一直有命令说不允许跟左良玉的兵马发生冲突,所以他们就是指着我鼻子骂娘,我也不能动手。”
“哎,谁说的,他要是敢指着咱们鼻子骂娘,咱们抽他没毛病,左总兵,有人指着你鼻子骂你娘你抽他不?”
李朝龙这时笑呵呵的看着左良玉问道,左良玉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道:“抽,抽他。”
“得嘞,您说的是实话。所以李大彪他骂你娘了?”
李大彪摇头道:“要是骂俺娘,俺就跟他单挑拼命了,不能带着兄弟们干他,私仇与公仇不能混为一谈,他们没骂俺娘,但是他们骂咱们蓝田县了。”
“嗯?”
听了这话李朝龙目光眯缝起来道:“骂咱们蓝田了,骂啥了?”
左良玉也感觉浑身一冷,这要是单单下面摩擦也就是小打小闹,起不了风浪,可是涉及蓝田这可是大事情啊。“
李大彪这时双眼带着凶狠的目光道:“他们领头的,好像是左总兵的儿子吧,他骂我们蓝田反贼,说我们都应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我气不过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然后他就拉开架势要跟我们干,我们就打起来了。”
“反贼。”
李朝龙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紧跟着缓缓抬头看向左良玉道:“左总兵,你也是这样看蓝田的吗?”
这句话说完,左良玉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这话怎么回答,说是,自己也认为蓝田是反贼,那不用想,自己这一万来人肯定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不回答,今天的谈判肯定要落入下风,想到这里左良玉看向身后的亲兵道:“那混账说过这样的话吗?”
亲兵听了这话道:“不能,少将军,平时对蓝田还是很推崇的,尤其敬佩蓝田县尊,不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言。”
亲兵这话听着好像在否认这件事,可是左良玉听了这话却又是另一个感觉了,左梦庚对蓝田的怨言并不是秘密,而且经常在军营里毫不掩饰的称呼蓝田为反贼。
这件事在军中不是秘密,左良玉也知道,可是并没有当回事啊,可是今天左良玉都想给左梦庚几个嘴巴子,肯定是两伙人发生了矛盾,左梦庚口无遮拦,导致了这场战争,更加令人难受的是,这件事看样子并不容易结束啊。
果然李朝龙看向左良玉道:“左总兵,我们蓝田一项对你还是友好的,没想到贵公子竟然认为蓝田是反贼,那我就不知道这个看法是贵公子一人的,还是受左总兵言传身教啊。”
“没没,这件事我绝对不知道,我对蓝田只有敬仰,绝无冒犯之心啊,今天这件事是我们有错在先,我替我家不懂事的混账给李师长赔礼了。”
李朝龙闻言笑道:“赔不赔礼不要紧,不过这场战斗是你们挑起来的,而我们却伤了十几个人,这些人的医疗费?”
“我出。”
左良玉陪着笑说道,李朝龙道:“听说你们还死了好几个人,我们这边是不是也赔……”
“不用,不用,错是我们的,损失我们自己承担。”
“好好,那行,这件事就这样,对了我们的百姓该放了吧。”
“放,立刻就放。”
很快挪动界碑的百姓被放了出来,李朝龙看着几个惊魂未定的百姓道:“没事了,都是误会,我接你们回家。”
百姓听了这话很是感动,不过这时一个百姓道:“李师长,他们把我们的驴给打死了。”
“驴?”
李朝龙看向左良玉,左良玉立刻道:“赔,赔,我们照单全赔,不过我们这是军营,没有驴,能否?”
“哦,没事,左总兵,你这马看样子不错啊。”
第516章 卢象升:李朝生让你来的
京城。
这两天京城内安静的很,卢象升要被砍头了,这件事在飞速的流传出去,无数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其中包括留在山东的孙传庭,正在主持辽东事物的洪承畴,甚至包括正在筹备准备造反的李自成,张献忠之流。
卢象升这个名字在大明是有着其他人难以忽视的魅力的,他剿灭过流寇高迎祥,打败过山西李闯王,战胜过辽东鞑子,夺回过陕北归化城。
鞑子入侵大明三次,三次卢象升都起到了绝对性的作用,第一次己巳之变,崇祯二年,卢象升亲自募兵一万,进京勤王。
第二次崇祯七年,皇太极率军攻打大同,被卢象升等将领率军挫败,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第三次也就是前不久,在整个大明军事集团束手无策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多尔衮带领大军不断南下入侵的时候,卢象升站了出来,没有多余的废话,率领天雄军直接把多尔衮定死在山东以北,不得寸进。
如此丰功伟绩,如何能令人不忌惮。
就好像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在起义前,需要注意的大明军事将领,卢象升的名字绝对可以排在前三。
而现在卢象升要被杀了,流寇们开心坏了,而卢象升的老朋友们却难受非常,但是他们现在却不能替卢象升说话,因为他们是卢象升朋友之前,更是大明的臣子,而且还是大明倚重的军事将领,他们若是也触怒龙颜,被崇祯拿下。
那么大明就完了,就彻底没救了。
也许其他人可以不心疼这个大明,但是他们不行,能跟卢象升当朋友的,最起码现在的三观还是没有扭曲的,还是愿意为大明付出生命的,这里面包括镇守辽东的洪承畴。
“德明,这是这些天朝臣奏本的具体情况,整个大明成百上千的官员,都是落井下石之辈,都恨不得卢象升现在去死。”
这时京城密谍司负责人气愤的说道,李德明也是一愣,看向密谍司的负责人道:“就没有一人上本替卢象升辩解?”
听了这话密谍司的人叹了口气道:“说一个人也没有有些冤枉这些狗官了,倒是有一个人,上本替卢象升鸣冤,不过却被内阁直接把奏折踢了出来,并没有上交给陛下。”
“哦,还有一人,谁啊?”
密谍司的人道:“新任户部侍郎史可法。”
“史可法。”
李德明听了这话呢喃这个名字,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听县尊念叨过,李德明想了半天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史可法,当初县尊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说过,大明有几个是能办事的人,其中就有这个史可法。
当时县尊说,史可法与卢象升是同年进士,当初史可法的名次还在卢象升之上,但是史可法此人正气有余,而少于决断,能力有,却不懂谋划。
县尊当时评价,此人治学可为大儒,值得人敬佩,说不得还能成为一代经学大家。
但是为官就很不合格,心不够狠,做事不够果决,难成大事。
这就是李朝生对此人的评价,李德明牢记在心,今日一看,此人果然是正气有余,少于决断,卢象升现在已经触怒龙颜,与他一项交好的孙传庭,洪承畴都闭嘴不言,怕惹火烧身,可是他史可法却要逆风作案,明知道如此做可能会触怒龙颜,却依旧要上本争辩,可见他心有正气啊。
李德明看着递过来的情报道:“后日卢象升就要斩首示众了,明日咱们应该去见一见他了。”
密谍司负责人道:“此事我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
……
次日夜,卢象升独坐监牢之中,目光透过天窗洒进来的月光,显得微微有些出神。
明日他就要被斩首了,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就算他也不免有些异样的感觉,尽管他已经心如止水,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可比战阵之中的拼杀更令人煎熬,战阵搏杀,虽然惨烈,可是自己并不觉得恐惧,紧张的战事,让他心无旁骛,那时候哪怕中一刀,被射一箭,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疼痛。
可是这种在寂寞之中等待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时卢象升想要作诗一首,可是想了许久也没有一首贴合他现在心境的诗文。
最后竟然忍不住吟诵起来,少保于谦的千古名篇。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浑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卢象升对着墙缓缓吟诵出这千古名篇,这感觉竟然比平时吟诵时,多出万千感慨,以前可能只读懂了诗文的书面意思,可是今日此情此景,吟诵此诗文,竟然感觉突然之间明白于少保当时的心境一般。
啪啪啪!
卢象升一首诗文吟诵完毕,突然就听身后响起一阵鼓掌的声音,卢象升心中还有几分奇怪,这监牢自从杨嗣昌走后,已经三四天没来人看望自己了,这回到底是谁啊?
卢象升回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人脸,这张脸他才见过不久。
“李,李……”
卢象升想要叫出对方的名字,可是努力半天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对方的姓名了,只知道他姓李,这个姓他倒是不容易忘记,毕竟在蓝田,李是大姓,卢象升知道他是蓝田来的自然第一反应就知道对方差不多姓李。
“李德明。”
李德明笑呵呵的对卢象升说道,紧跟着道:“此情此景,卢大人有如此雅兴,我心甚慰。”
卢象升闻言道:“前些日子相见还在军营之中,今日相见已在牢中,还真是造化弄人,有趣的紧啊。”
李德明笑着看了看一旁的牢头道:“门打开。”
牢头闻言笑呵呵的上前,打开了牢房大门,李德明带着一个食盒进入牢门,紧跟着挥了挥手,牢头转身离开,竟然牢房大门都没有再次给关上仿佛根本不怕卢象升跑了一般。
卢象升见状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李德明仿佛根本没看到卢象升的表情,自顾自的在稻草堆里把稻草铺平整了,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一壶酒,一碟子辣椒炒肉,一碟子油炸花生米。
李德明看着表情依旧狰狞的卢象升道:“卢公,站着作甚,快来尝尝我这蓝田小炒如何,这可都是我蓝田的特色啊,这辣椒炒肉味道一绝,这油炸花生米,下酒珍馐,还有这蓝田地瓜烧,酒中之霸,味道浓烈,不知道卢公喝不喝得惯啊?”
卢象升闻言没说什么,咽了口气坐下,看着李德明道:“这里是吏部天牢,你一无官身,二无王命,如何进得来啊?”
“我有钱。”
李德明笑呵呵的看着卢象升,卢象升闻言黑着脸喝道:“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李德明笑得更开心了:“是啊,有钱确实能为所欲为,当然了,这前提是你要有能保得住这份钱的本事,不然,有钱只会是当权者眼中的肥猪。”
卢象升听了这话慢慢的平静下来了,依旧愤愤不平道:“你们有钱,就能破坏国家法度吗?我一个死囚牢,你花钱就能进来,而且大门都不锁,你们置国家法度于何地,律法就是这样被你们践踏的。”
李德明听了这话沉默的等待卢象升发完脾气道:“嗯,你说的很对,也很有道理,但是律法又不是我破坏的,是你们这些士大夫破坏的,你们制定了律法,又凭借你们权贵身份践踏律法,重新在律法外设立了新的规定,一个要钱的规定。”
“而我只是入乡随俗,遵循了你们制定的法则,在你们画的圈内花了点钱,办了点事,卢大人你又何必如此愤怒,再说你愤怒不应该去质问管天牢的刑部吗?你问我,有何用,就好像我不花钱,不来见你,这肮脏的勾当不存在一般。”
李德明不卑不亢的说道,卢象升闻言泻火了,李德明说的对,错不在李德明,在大明这些执行法律的人身上,是他们践踏了法律,才有这肮脏的一面。
卢象升无力的坐下,他一个将死之人已经改变不了这么多了。
李德明把酒菜摆好,给卢象升倒了杯酒道:“卢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