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符
同时书信的格式也有严格的规定,并且其中还夹杂了一些暗语,稍有不对,那就会被当做细作传回来假书信处理。
多尔衮经过多番比对,确定这封信是真的之后,直接被信中的内容震惊了,因为信里面竟然写着:王爷,喜峰口出现重大变故,蓝田军从归化城出兵,袭击我后方补给基地,留守副统领老阿吉请求救援,我派鳌拜率领五千精骑救援,中途不慎中了蓝田埋伏,全军覆没……
看到这里多尔衮身子都忍不住晃了晃,后勤被断,鳌拜死了,这对大军是巨大的打击啊,若是这件事被扩散出去,将士们知道后方不稳,肯定军心涣散啊。
这一下子打的多尔衮有些措手不及,而更加令多尔衮感到恐惧的是,蓝田竟然参战了,这对大清来说绝对是最糟糕的消息。
大清现在对蓝田有一种迷之恐惧,这些年大战让多尔衮知道了蓝田绝对是一块硬钉子,刚开始自己与蓝田争夺归化城的时候,双方可谓势均力敌,甚至论军队的战斗力,在野战的情况下,自己还是占优势的。
但是渐渐的,这几年,蓝田士兵在蓝田把军队素养提升起来了,而随着军队素养提升起来的,还有蓝田火器,蓝田火器是越来越强大了,在不断地试探中,多尔衮认为现在蓝田军凭借现在的火器,在野战的情况下,也足以拿下大清的军队了。
现在蓝田参战了,明显是最坏的结果,蓝田参战可比杨嗣昌,高起潜这两个货,良心发现,率军参战对多尔衮的威胁大多了。
书信的后面是范文程的一些猜测,大体就是说,蓝田并没有想要强攻喜峰口,所以目前喜峰口是安全的,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蓝田军神出鬼没,阴晴不定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改变了想法。
最后范文程说,他会率领剩余的满清勇士,誓死捍卫喜峰口,蓝田军想要夺下喜峰口除非从他的身体上踏过去。
这句话多尔衮直接无视了,表决心而已,当然他也不排除范文程的决心,范文程通过这些年的努力,已经完全取得满清这些王公的信任。
范文程不止一次的强调他是范仲淹的后人,他也想做大清的范仲淹。
这不得不说,真是狗汉奸当出了新高度。
多尔衮看完书信,脸色差到了极点,一旁的多铎看向多尔衮道:“怎么了哥?”
杜度也在一旁不解的看着多尔衮。
多尔衮没有太多的解释,只是把手中的书信递给了二人,二人接过书信看完之后,顿时表情变得很差,杜度这时黑着脸道:“后勤补给地被蓝田给毁了?咱们后路被断了?”
多铎这时则是冷哼道:“鳌拜也是个不中用的,亏了陛下还封他满清第一巴图鲁,就这水平还第一巴图鲁,简直丢人现眼。”
听了这话多尔衮一言不发,等到二人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差不多了,这时多尔衮看着二人道:“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句话倒是让二人为难了,现在对多尔衮他们真是进退维谷,进一步,攻击卢象升,就怕蓝田在后面使绊子,而且卢象升虽然跟蓝田比是软柿子,可是拿下卢象升怕也要损伤惨重。
可是不进攻卢象升,现在后退,多尔衮等人又很不甘心,真是进退维谷啊。
三人沉默不发言,好半天多尔衮道:“多铎你怎么想的?”
多铎听了这话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打,咱们手里还有五万精锐,先杀卢象升,然后回兵收拾蓝田这群卑鄙小人。”
听了这话多尔衮没有发表意见,看向杜度,杜度是东路军副统帅,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杜度这时微微皱眉道:“我认为咱们不能打,卢象升加上孙传庭手里还有两万能战之兵,咱们就算拿下他们肯定也会损伤惨重,这回头在面对阴险狡猾的蓝田,恐怕会吃大亏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撤了啊,咱们这一路打下来也没抢太多东西啊,这山东腹地还没进去,难道就放着金山银山而不取?”
听了这话杜度不同意道:“咱们满清能战之兵不比大明,咱们不能把自己的精锐消耗在这里,大明恢复元气也许需要三年,而咱们若是伤了元气,怕需要五六年,咱们跟大明可耗不起。”
听了这话多铎沉默了,一时间帐篷内陷入了僵局,这时候拍板就需要多尔衮了,多尔衮考虑片刻,想到了蓝田的强大,多尔衮不敢赌了,但是就这样灰溜溜的撤回去,他还是不愿意的,于是多尔衮一拍桌子道:“咱们不跟卢象升打,也不能这样空手而归,多铎,杜度,明日大军化整为零,给我席卷山东,河北之地,咱们这次不抢金银,咱们要人口,要奴隶,不多,先抢他十万人再说。”
“是。”
第504章 大明百姓千万,无一人多余
崇祯十二年一月十五日。
满清入寇大军突然调转矛头不在与驻扎山东临邑的卢象升大军对峙,转而分散兵力,以岳托东路大军为主化整为零开始大规模抓捕汉人,一时间山东东部,整个河北地区都成了人间炼狱。
鞑子大肆屠杀汉人,抓捕汉人成为他们的奴隶,犯有抵抗者,轻者枭首示众,重则屠灭满门,女人,孩童沦为玩物,一时间数十万,上百万汉人百姓,成为满清屠刀下的猪狗。
如此荼毒长达七天,期间驻扎临邑的卢象升多次想要出兵,却被多尔衮亲自带领西路大军封堵于城内,不得寸进。
而位于高唐的杨嗣昌,高起潜手握重兵却不保护百姓,时人,称之为狗贼。
一月二十四日,劫掠人口长达七天的满清大军开始逐渐会军,于二十五日,撤退北上,裹挟百姓十万余人,一时间山东,河北之地,十室九空,惨不忍睹。
百姓有家不能回,唯有躲避山林之中,以避兵灾之祸。
多尔衮裹挟汉人百姓十万余向北而去,闻听此事,杨嗣昌,高起潜二人无动于衷,继续固守营寨,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并且上报朝廷,建奴退,大明江山永固。
崇祯得知奏报,心中甚喜,这一次劫难终于结束了,正当崇祯高兴之时,卢象升的奏折到了。
卢象升言说建奴裹挟汉人十余万,此乃大明百姓,岂能给建奴做奴隶,他将率领大军,夺回百姓,万不能让汉家儿郎与建奴做猪狗。
言辞恳切,令人欷吁,后面还有孙传庭的奏折,意思也很明显,愿随卢大人一同夺回汉家儿郎,请陛下恩准。
崇祯看到这奏折,陷入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卢象升的做法,次日把此奏折拿在朝堂之上进行讨论。
朝中大臣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过此时朝中内阁已经换人了,首辅再次换成了周延儒,周延儒与杨嗣昌属于同盟关系,因此一早就接到了杨嗣昌的信件,杨嗣昌的意思是他不想追击,建奴之强悍,他是领教了,现在建奴退了,就莫要再招惹了。
同时他也不想让卢象升去追,因为大家都是一方镇守,若是卢象升去追了,他没去,就显得他政治立场不坚定,贪生怕死了。
于是周延儒在看到崇祯犹豫之时,慨然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因小失大,此事当从长计议,不可追击。”
崇祯听了周延儒的话不解的看着周延儒道:“周爱卿何意?详细说说。”
周延儒一看崇祯的表情就知道崇祯对这个方案并不排斥,若是崇祯不同意,这时候已经大发雷霆了,崇祯的城府在这些老谋深算的家伙眼里,真是浅的可怜。
周延儒拱手道:“建奴此次入寇,乃是蓄谋已久,一路以来势如破竹,毁墙入关,自北京到河北,最后到山东,一路所向披靡,咱们大明官军,几乎无一合之敌,后来在山东建奴被杨嗣昌大人,卢象升大人,还有高公公三路兵马围困,眼瞅着不能占到便宜,所以才选择了撤退。”
“其实建奴心中必然不甘心,而这时候撤退,说不定建奴内部也是意见很大,这时候,若是咱们派人追击,惹恼了建奴,让建奴内部的主战派再次占有话语权,说不得建奴还要在大明腹地祸祸一番,到时候咱们损失更加惨重。”
“依老臣之见,不如舍弃这十万百姓,为大明换取足够修养生息的时间,等到咱们恢复元气,整合军队,征讨辽东,再救回咱们被抓走的百姓,也不算晚啊。”
周延儒这话说完,这时还没有退下,杨嗣昌在朝中培养的小弟就上前附和道:“陛下,臣以为周阁老所言甚是,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建奴此来,来势汹汹,硬抗肯定不是办法,而且陛下,千万不要被卢大人一腔热血感染了,咱们能在山东挡住建奴南下的兵峰,除了将士用命之外,最主要的是咱们有城墙可守。”
“建奴进攻咱们,咱们依靠城墙防守,可以很大程度的抵消建奴的骑兵优势,可是现在卢大人想要带兵追击,陛下,追击可是要打野战的,没有城墙之险,咱们与建奴打野战,恐怕是以卵击石,必然损失惨重,所以臣认同周阁老的意见,不宜追击。”
崇祯听了这话倒是有几分认同,卢象升他们能挡住鞑子,最主要的还是靠城墙,守城与攻城看似一字之差,可是伤亡甚至能差距十倍以上。
而自古汉人对付游牧民族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修建城墙,依靠城墙抵挡敌人。
而现在卢象升想要放弃城墙之险,进而追击敌人,这就有些以卵击石的感觉了。
崇祯想着心中天平已经有些倾斜了,而就在这时一个大臣出列,众人看去是御史王岩,此人算是卢象升一伙的,也算是朝中卢象升的喉舌。
这时王岩躬身道:“陛下,刚才,周阁老与王大人所言极是,不过陛下有些事情不能按照损失来计算,建奴抓捕我汉家儿郎为猪狗,整整十万之数,此乃汉人之耻,岂可不管不顾,若是我们连救他们的意思都没有,这岂不寒了天下汉人之心,更会让朝廷颜面扫地,在民间失去威信,此乃亡国之道,陛下万万不可弃之不理啊。”
王岩这话一说完,崇祯皱起眉,这话好像没毛病,自己的子民自己都弃之不理,岂不是寒了百姓之心,崇祯陷入了纠结。
王岩又道:“陛下,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此乃国本之争,不可不顾啊。”
王岩言辞恳切,崇祯皱眉不语,而就在这时周延儒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了一步,眼睛向王岩瞄了一眼道:“陛下,臣以为王大人所言有理。”
周延儒这话一说,满朝文武全都是一愣,这是干啥,王岩反驳你的观点,你肯定他的观点,你这是投降了吗?
不过一些老谋深算知道周延儒阴险的大臣却都笑了,这句话明显没说完,还有下半句,但是呢。
果然周延儒的下半句来了:“但是,王大人虽然有一腔热血与万丈豪情,可是却没有替大明切身实地的想一想,建奴兵峰正盛,席卷大明,将士们依靠坚城勉强可以一守,现在建奴,是卷了咱们十万百姓,可是咱们大明几千万百姓,差这十万人吗?”
“他卢象升热血上头,带着兵马就要跟建奴拼命,可是他想没想过,这兵马是他卢象升的吗?那是陛下的兵马,是大明朝的兵马,也是咱们大明朝现在不多有战斗力的兵马,这次若是让他卢象升带兵去追建奴。”
“输赢咱们暂且不论,就算赢了,把十万百姓抢回来,可是建奴是这么容易搞定的吗?他卢象升靠着坚城勉强才把建奴堵在山东,若是舍弃坚城,他有几成胜算,就算他用兵如神,最后真的胜了,怕也是惨胜吧,怕是要把大明这最后能打仗的家底都丢在建奴的铁蹄之下吧。”
“若是这些能打的士兵都死在了这场追击建奴的战争之中,陛下,天下可还没有彻底太平啊,建奴走了,可是流寇还在,虽然现在延期旗鼓,但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冒出来,而且陛下,西北可是还盘踞着一条毒龙,咱们手里若是没有一只能战之兵,这条毒龙若是开始吃人,咱们可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西北毒龙!
一听这四个字,崇祯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黑线,若说这天下最让崇祯难受的存在,就是西北这条毒龙,蓝田!
鞑子是可恶,崇祯也是对之痛恨不已,但是鞑子的可恶是明面上的,崇祯不用纠结其到底是好是坏,这是典型把坏字写在脸上了,只要想办法与之不死不休便可。
流寇是崇祯的心腹大患,但是流寇实力不强,虽然难缠,崇祯感觉还能掌控,顶多算是一只豺狼,让他们咬一口会疼许久。
但是疼过之后,伤口会慢慢愈合,总有一天会长好。
但是蓝田这条毒龙可不是这样的,毒龙,其危险在其毒,何为毒,毒就是流寇祸害一地,抢点金银,粮食,杀一些土豪劣绅,他们就走了,他们走了之后,大明朝廷再来派人接受,几年之后,又是大明土地。
但是蓝田呢,凡是被蓝田吞进肚子里的土地,那就算是彻底消失在大明的统治版图之内了,那是被咬一块就彻底少一块啊。
这就好像一个人,被豺狼咬了一块肉,过段时间,伤口长好,这个人还是一个健全的人。
但是这个人若是被毒龙咬一口,那就直接的断胳膊断腿,一口就是一个终生残疾啊。
因此崇祯心腹大患就是蓝田,而且更加让崇祯上火的是,他明显知道蓝田图谋不轨,可是在蓝田没翻脸之前,他不敢提前翻脸。
这时崇祯的大明就好像一个人,现在左面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建州猛虎,右边是一只眼冒绿光的流寇豺狼。
而就在崇祯身后还盘踞着一条嘴里留着绿色粘液的蓝田毒龙,不过毒龙这时却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眯缝着眼睛看着这边崇祯跟猛虎,豺狼恶斗,却不攻击,只是留下垂涎欲滴的口水,如何不令人心中难受。
而现在崇祯手里有一把剑,这把剑就是卢象升手里这只天雄军,而现在建州猛虎提前咬了自己一口,叼了自己一块肉,自己手里这把剑就想去砍猛虎,可是猛虎也不是这么好砍得,砍了这只猛虎,剑就可能会被折断,这时候,豺狼,与毒龙可就没有武器与之一战。
自己光溜溜着双手,更加失去了对毒龙与豺狼的威慑力,所以现在自己是否需要隐忍,手里握着这把剑,继续吓唬着,豺狼与毒龙。
这就是现在摆在崇祯面前的问题,要隐忍!
可是隐忍的代价有些大,那可是十万大明百姓,一个国家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住,请问这个国家他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崇祯很纠结,而这时周延儒又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弃车保帅,未尝不是一步妙旗。”
“若是真的让卢象升把大明最后能打的军队消耗在追击之中,就是十万百姓的事情了,到时候恐怕,恐怕大明危已!”
“还请陛下以大明社稷为重,以天下为重。”
周延儒说完直接跪在地上,看到周延儒跪下,这时周延儒一派的人陆续出列,跪倒在地道:“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崇祯坐在皇帝宝座看着下面跪地的朝堂衮衮诸公,最后下定了决心。
“命,卢象升,杨嗣昌,高起潜部,按兵不动,不许追击建奴,违者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
听到崇祯的话,台下的众人一阵圣明之声传出,崇祯这时目光看向朝门之外,眼神是那么的坚定,为了大明社稷,十几万百姓算不得什么。
崇祯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江山社稷,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谓的江山社稷,就是他老朱家的江山社稷,而不是老百姓的江山社稷。
说白了,崇祯是个很自私的人,他所要维护的是朱家王朝的统治地位,而不是老百姓的生存,为了老朱家的统治地位稳固,死一些百姓是不重要的。
就算他最后上吊煤山,维护的也是朱家王朝二百七十年的尊严,而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老百姓而上吊的,崇祯是一个说伟大也伟大,说自私也自私的帝王,也许这就是人的两面性吧。
崇祯下了决断,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前线,传到了卢象升的手里。
“什么!”
听到天使传达圣旨之后,卢象升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公公,陛下此旨何意,那十几万百姓咱们就不要了?”
传旨的公公看着卢象升道:“卢大人,陛下圣旨内说的很明白,卢大人应该明白陛下的意思,何须多问?”
“可是那可是咱们大明十几万百姓啊,陛下如何忍心。”
“卢大人,杂家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大明百姓千万,那里差这十万八万的,就送给建奴吧,卢大人只需遵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