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符
“哦?”
张晋儒一愣,紧跟着转身道:“你先去饭厅等我,我去看看。”
张晋儒急冲冲来到了偏厅,就看见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等在那里,张晋儒一看笑了,这人他认识,正是玉仙楼的掌柜的老土。
老土见张晋儒来了,立刻起身道:“张大人。”
“哦,老土啊,你家东家送什么还需要你亲自来一趟啊。”
张晋儒笑呵呵的说道,这时老土连忙开口道:“张大人,这东西,我家东家不让我看,是密封的,说是大人您喜欢的。”
“哦?”
张晋儒一愣,紧跟着就看见老土双手送上一个卷轴,卷轴上面还有封条,看样子谁也没打开过。
张晋儒看到这个心中一动,紧跟着对老土道:“对你家东家说,他有心了。”
老土这时说道:“谢大人,对了,我家东家还说了,最近他发现蓝田县的界碑总是往外跑,这个明显不合规矩,他心中惶恐,可是这百姓都把界碑藏起来了,我们早都找不到,这件事还请大人做下批示,否则其他县令大人,定然要来告我家大人的刁状。”
张晋儒听了这话瞄了老土一眼道:“已经告了。”
“啊?”
老土一脸震惊,这时张晋儒道:“柞水,商洛,还有长安县知县联名上告的折子就在我的案头。”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家大人冤枉啊。”
老土顿时一脸委屈与惶恐,张晋儒见状嘴角一翘,不过很快板起脸道:“本来啊,这件事是肯定不合规矩的,甚至说不得还要问责你家大人。”
“大人,我家大人真的冤枉啊。”
老土非常适时的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张晋儒很满意,这时画风一转道:“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放心我这边能帮着压下来,不过就怕他们闹到布政使洪大人那里,洪大人最重规矩,怕要出事啊。”
听了这话老土道:“大人由您的支持,我们家大人就不怕了,至于洪大人那里,我们也会派人解释清楚的,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退了。”
张晋儒点点头道:“嗯,你退下吧。”
这边老土刚退下,张晋儒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画卷,里面是一张伪装成画的海报,海报上是穿着水手服,一脸勾人表情的膏药国老师。
张晋儒看着眼睛都亮了,这衣服好奇特,生平未见啊,还有这画工,美,美!
西安知府张晋儒,为人儒雅,独好春宫,可以此作为突破口。
这是李朝生给老土的情报,而之所以收买张晋儒,是李朝生现在正在发展阶段,不想惹麻烦,这种能用贿赂搞定的官员是李朝生最喜欢的。
而相反,李朝生现在比较担心洪承畴,不知这位号称大明秩序维护者的布政使大人,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第212章 这份大礼,他姓洪的必须收下
张晋儒很好搞定,这种没有远大政治理想,只贪图享受的官是最好搞定的官,一点点钱就能让他们做出符合自己心理预期的事情,而对于李朝生来说,钱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而不好搞定的是洪承畴这样的人,这样人有自己的政治理想追求,比如洪承畴就是一个想要重塑大明,扶大厦于将倾,想获得权柄,按照自己的想法,理政,治民,安天下。
最起码现在的他还是这样,至于后来投降满清的那位大汉奸洪承畴,不予评说。
人都要阶段性的看,不是说一个人生下来就是一个好人,一辈子就是好人,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坏人,有的人开始是好人,后来就变成了坏人,善恶并非天定,只因世事无常。
当然了洪承畴绝对不是啥好人,他绝对是个大汉奸,这个没得洗白,也不容洗白,只因为这辈子做一件事,被骂了几百年,也丝毫不冤枉。
李朝生甚至觉得有可能,他想要在洪承畴变坏之前,干掉他,省的他霍乱天下。
长安县知县,柞水县知县,商洛县知县,三大知县联名状告蓝田县知县吞并土地,挪动界碑的事情,被张晋儒搁置了,张晋儒既没有把知县们的折子打回去。
也没有责令李朝生退还土地,恢复界碑,而是给了一个十分暧昧,默认两可的态度,典型的渣男招数,既不负责,不明说,不拒绝。
三个知县等了十几天,并没有得到张晋儒的答案,三个知县坐在一起一商量,看来张晋儒这关系走不通了,可是县里土地被蓝田吞了也绝对不能容忍,这已经严重损害他们利益了。
土地流逝,代表农户流逝,农户流逝那就是赋税流逝,赋税流逝,那就是代表他们可以贪污的钱在变少,这岂能容忍。
当真的触及到他人的利益之时,就算一只兔子也会想着跟你拼命地,更何况这些知县都是豺狼。
几个知县一商量,张晋儒不管,咱们就上告,于是一份折子递给了洪承畴。
洪承畴现在是焦头烂额,他现在是陕西布政使,杨鹤是三边总督,算是他半个上司,不过现在也被反贼搞得焦头烂额,整个陕西一团糟,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官军的粮饷问题得不到解决。
你想让官兵剿贼,但你不能让官兵饿着肚子剿贼吧?
这时中军大帐,洪承畴接过了本次各县交税情况,仔细一看,一片朱红,全是今年大灾,各地税负征收都远远少于以前。
有的缺了五成,有的缺了六成,有的还有缺七八成的不一而足,在一片红中唯有一个县,是正常的墨黑色。
蓝田县正常交税,而且甚至还多交了一些。
洪承畴看着账本道:“哼,一群无能之辈。”
旁边主簿连忙拱手道:“大人教训的是。”
洪承畴道:“这不是教训,需要问责,去拟问责文书,给我下发各县,对了蓝田县下发一份嘉奖文书。”
“是。”
主簿立刻说道,这时主簿看了看洪承畴道:“大人,那个,长安县令,柞水县令,商洛县令联名上书,状告蓝田县吞并土地,私自挪动界碑。”
“嗯?”
洪承畴听了这话一皱眉:“还有这事?”
主簿连忙说道:“此事不假,有三县文书。”
洪承畴拿过文书看了看,紧跟着看了一眼主簿道:“今年这三县城税负如何,抛出被蓝田占有的土地可曾如数上交。”
“回大人,并未如数上交,柞水县缺了七成,商洛县缺了六成,长安县缺了五成五。”
主簿如实回答道。
听了这话洪承畴道:“蓝田呢?除了本县应该交的,他们占有的土地可交税了?”
主簿这时点头道:“经核算,分文不差。”
洪承畴闻言道:“那还管什么,文书打回,不予批准。”
主簿听了这话看着洪承畴道:“大人,这三个县知县虽然是无能之辈,可是任由蓝田县吞并其他县城的土地,这不合规矩啊。”
听了这话洪承畴看了主簿一眼道:“若是盛世年景,蓝田县令如果敢不管此事,任由此事做大,本官敢砍了他的脑袋,最轻也让他丢了官职,可是现在什么情况,此乃乱世,今年陕北贼情更胜从前,跟贼寇比起来,这吞并土地的事情算得了什么?”
“而且最关键的随着灾情越来越严重,来年贼情会更加严重,咱们需要大军剿灭贼,而大军需要粮食,而现在这些无能之辈不能给我提供粮食,他蓝田县能提供,那么我就支持蓝田,别说他只是侵吞了长安几个县城一点点土地,只要它的粮饷不差我的,他就是把长安县都并到蓝田县我都没意见。”
洪承畴这话一说出来,主簿傻傻的看着洪承畴:“大人,您,您就不怕他做大?”
洪承畴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做大?”
“多大?我就让他做大,他能做的多大?”
主簿看着洪承畴道:“若是不加限制,恐怕能做的天大。”
听了这话洪承畴笑道:“笑话。”
“现在允许他蓝田县无休止的扩张,那是因为他蓝田能给我们提供足够的粮草,要是粮草足够,平了贼乱,回头无需其他,只要一知府,一纸文书,就能撤了他李朝生的蓝田县令,到时,天下还是这个天下,大明依旧是大明。”
洪承畴说着,主簿看着洪承畴道:“大人,若是这贼寇一直不能平定呢?”
“嗯?”
洪承畴看了主簿一眼,主簿吓得立刻跪下来道:“大人,小的不是质疑大人能力,有大人在贼寇定可平定。”
主簿吓坏了,洪承畴却笑了笑道:“不必如此,虽然你说的不假,有我在便不会让这贼寇做大,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也无妨,贼寇我已经看明白了,他们如蝗灾,只要他们到的地方,无论是富户,地主,还是普通百姓,都会遭殃,他们是打一路吃一路,所以若是官军真的顶不住,那肥美,富饶的蓝田县,或可成为诱饵。”
“大人英明。”
主簿听了这话对洪承畴说道,洪承畴这时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去拟文书,对其他各县进行斥责,蓝田嘉奖,这样他们就会知道咱们的意思的。”
“是,大人。”
主簿这时立刻应是。
……
与此同时,蓝田县衙,李朝生这时双脚搭在县太爷的办公桌上,后面是明镜高悬,主簿在一旁处理着文件,郭宝在文书一旁帮着出主意。
李朝生对此很放心,刘主簿经验老道,郭宝颇有急智,二人处理文书,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自己只要负责把关就行了,这年头最笨的一把手就是牢牢地把握权利,丝毫不放权,这会累死的。
毕竟能做到朱洪武这一步的,世间少有,什么九九六,零零七,都是渣渣。
李朝生相反,很多事情都交给手下,他只要掌舵就行,把握大方向不跑偏就可以,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看到李朝生敬礼道:“旅长大人。”
李朝生这时把脚从桌子上拔下来,坐直了道:“什么事?”
那人闻言立刻说道:“大人,老土回信,张晋儒收了礼之后,表示这件事他这边能帮着压下。”
李朝生听了这话摆摆手道:“哦,干得不错,下去吧。”
士兵退下,李朝生呵呵笑道:“行了,刘主簿,你吩咐下去,可以往其他县派驻里长,以及水渠修建队了,另外郭宝,你通知一下刘艾仁,民兵队伍也可以往其他县城发展一下了,咱们民兵的宗旨是守土保亲,长安县又没有咱们蓝田的亲人,没必要替他们守。”
李朝生说着,听了这话郭宝看着李朝生道:“东家,你其实作事挺难懂得,这张晋儒虽然是你直属上司,可是洪承畴这个布政使才是能决定你生死的人,您既然指派人给张晋儒送礼,为何不给洪承畴送礼,想不通。”
听了这话,这几天跟李朝生熟悉的主簿刘德正道:“县尊,郭文书说得对啊,这洪承畴洪大人我听人说过,并不是一个不近人情,不收礼物的清官,您送礼物,他肯定会收的,为何不给他送礼呢?”
李朝生听了二人的话,看着二人疑惑的表情笑道:“古人云,投其所好,事半功倍,他洪承畴与张晋儒不一样。”
“张晋儒胸无大志,只图享受,很好搞定,一些钱财就可,不足为虑。所以我就送他钱财,送他想要的,得到了想要的,自然会帮咱们办事。”
“而,洪承畴不一样,他可是一个胸有大志之人,他虽然不拒绝个人享受,但绝不是一个会为了个人享受牺牲心中理想的人,他不是一点点钱财能够搞定的,想要搞定他,只有国家大义,而我送了他一份大礼。”
李朝生看着二人说道,听了这话二人瞪大了眼睛道:“什么礼?”
“蓝田县今年足额的赋税!”
李朝生缓缓说出一句话来,听了这话郭宝瞬间明白,不过刘主簿为人脑袋缺少活份,这时傻傻的问道:“这赋税是应该交的,怎么能够叫大礼呢?”
听了这话李朝生,伸了个懒腰道:“我出去走走,郭宝,你给老刘解释一下。”
“是,东家。”
郭宝对李朝生说道,李朝生转身背着手走出了县衙,这时老刘看着郭宝道:“你跟县尊打的什么哑谜啊,这赋税怎么成为大礼了?”
郭宝听了这话看着刘主簿道:“老刘,听说咱们县里开了玉仙楼的分楼,生意可好了,要不今天晚上请我喝两杯?”
刘主簿听了这话皱眉道:“你小子咋天天寻思扣我那点俸禄啊。”
郭宝这时笑了:“老刘,您是主簿,每个月,月俸二两银子,我是实习文书,一个月才八钱,你不应该照不照顾我啊。”
“你,行行,听你的,你说吧,啥意思?”
这时郭宝笑道:“哈哈……老刘,这个道理很简单,你说今年陕西年景如何?”
听了这话老刘表情一变,叹了口气道:“唉~大灾之年,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