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放心油条
那些所有的理由,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在大乾,锦衣卫名声不好,危险性太高,连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指挥使,都指不定哪天被借人头一用。
新皇虽然仁厚,很少杀人,可架不住朝堂上衮衮诸公,觉得最近阴雨绵绵,乃不祥之兆,杀个锦衣卫祭天吧。
明天吵吵闹闹,矛盾重重,找个指挥使背锅,杀了缓解矛盾。
你看看人家大兑的谜语人,竟然能跟下面的平民有说有笑,平民都敢笑骂谜语人不当人,故作玄虚。
谜语人虽然恶心人,可普通人对其好感度,竟然比对县衙的好感度都高。
连玉圭里讲的一些笑话,都是谜语人恶心县衙里官员的事迹……
锦衣卫也需要安全感和成就感,也是有家人的好不好。
余子清用心险恶,玉圭和玉柱的研究一直在继续,只是玉圭一直没放出来最新版本的,玉柱则悄咪咪的在大兑完成了更换。
自从大兑归来之后,就选择性的开放了一些大兑的公开玉圭频段。
基础民生教育频段,特定娱乐频段,都悄悄调整内容,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舆论铺垫。
看起来很离谱的事,背后都是有各式各样的原因堆叠在一起的。
这边大兑归来,预计之中的很多事,都没有发生,起码大兑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弱。
跟曾经去过封印的一些高手了解的不太一样。
更重要的,新乾皇压根没有心思,也没有心情去管大兑的事。
新乾皇的仁厚,说难听点,就是对朝廷掌控力不够强,威信不够强,被迫给朝臣们放权比老乾皇多得多。
新乾皇名义上最近在闭关,说是十阶路开,有资格冲击十阶的九阶巅峰的强者,都已经在闭关了,新乾皇哪怕还不到九阶巅峰,那也要赶紧修行,提升境界。
实际上,他窝在皇室的书库里,查阅着各种典籍。
尤其是跟老乾皇有关的典籍,老乾皇书写的,批注的,甚至是曾经看过的,他都要去看。
他要了解所有的一切。
他知晓老乾皇在极寒禁地的遭遇,知道极寒禁地如今的变化,甚至知道对大震的影响,明白接下来有极大的概率,大震会南下。
他确信,这就是他的父皇的手笔,他对他这位父皇的心狠手辣感觉到震惊。
他翻越了大量典籍,甚至还在故纸堆里,发现丢失了不少典籍。
其中不少都是跟大兑有关的。
甚至还在一本有关大兑的游记典籍上,看到了老乾皇的批注,以点窥面,推测大兑的综合实力如何。
很快,新乾皇看到了一本看似很平常的典籍,有关大乾西部的各种记载。
新乾皇看着典籍上的记载,回忆了一下最近两千年来,朝廷对于大乾西部的各种政策。
他忽然笑了起来。
别的人未必能看出来问题,因为不会有那般了解,甚至于,都不会看到这里详细的记载。
而不巧的是,新乾皇在当太子的时候,就曾经做过策论,就是有关乾西和乾南的,他对这些都很了解。
当年老乾皇一直在冷处理相关的事情。
如今再看,新乾皇便明白,这就是尾巴,一个故意留下的尾巴。
若是以前,乾西之外乃是荒原,自然无所谓,也不会有人注意。
可如今,大兑归来,乾西之外便是直面大兑。
本身就埋了很多坑的边境,在此后要出问题的概率可太高了,都不用刻意做什么,一点点火星,都可能将矛盾点燃。
而如今,大震不可能等到真的活不下去的那天才有什么动作。
若大震跟大离干仗,无论是大震也好,大离也罢,都不可能让大乾看热闹。
尤其是大离,肯定要防着大乾背后插刀。
这种时候,大兑和大乾交界之地,连引火的柳絮都给铺好了,哪怕大乾什么都不做,也一定会有人去点火。
而当矛盾被点燃,越燃越烈的时候,无论是谁在皇位上,能做的都必然是以大乾的利益为重。
或者,他不愿意也只能这么做。
大兑和大乾干仗,就成了大概率事件。
大乾的力量被牵制,大离便自然有更多的力量去投入到与大震的战争。
一方是为了求活,一方是为了保土,战争烈度只会越来越强。
俩俩对线,大乾要对付的只是一个被封印多年,被祸害了多年,刚刚从土里爬出来,还带着腐朽气息的大兑。
低烈度的局部冲突,打着打着,只要尝到甜头,便可能会变成灭国之战。
当大势已成的时候,威信不足的新皇,根本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去阻止,更没有理由去阻止。
当大乾真的耗费许久,灭了大兑之后,北方的大震和大离,怕是也已经打的头破血流,互相消耗了大量元气。
因为大震没得选择,大震的疆域,适合生存的地方,一定会越来越小,最终整个疆域都会变得不适合人生存。
背负任何骂名,大震都不会放弃求活的机会的。
这种情况下,本就是神朝之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大乾,要是对大离有什么想法,八成机会很大。
若大离也被灭了,大震肯定也完蛋。
最终,大乾必定会付出巨大代价,可大乾却是有极大的成功率,成为唯一还站着的人。
新乾皇将典籍放回去,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他只能望着背影的父皇,哪怕退位,哪怕斩断了跟国运的联系,也依然控制着一切。
他当了皇帝,便明白,若是有巨大的利益在前面吊着,身为皇帝,也绝无可能拦得住。
老乾皇把该做的都做了,什么都不管,事情也一定会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而所谓的什么都不管了,也只是表面上看。
新乾皇很明白,怕是还有更多他不知道,没看到的地方,不知道被老乾皇做了什么布局。
新乾皇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却还要费劲吧唧的跟大乾割裂。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的,哪怕很多细节其实并无实锤的证据,他也相信这就是他的父皇,耗费了大量时间来布的局。
那么,目的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
他伸出手,揭掉画皮,露出一张白水蛋的脸,更不明白,他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
他要弄明白这些,只有弄明白,才会有针对性的反抗。
他不想自己的反抗,甚至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
画皮在新乾皇的手中慢慢的扭曲,被揉成一团,慢慢的撕裂。
良久之后,他冷静了下来,将布满裂痕的画皮重新披上,满脸的裂纹慢慢的恢复,错位扭曲的五官,也慢慢的恢复了原位。
他表情沉稳冷静,眼中带着癫狂。
“这次的事,一定就是你口中的第一步吧。
他都被迫消失了,怕是十阶路开了,他短时间内也没法进阶了。
好,接下来就该我了。”
第二天,宋承越受到了新乾皇召见。
“最近北方传来的流言,卿可曾听说过?”
宋承越心头一紧。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流言从大震传出,说老乾皇丧心病狂,就是为了毁掉大震,逼着大震南下跟大离死磕。
托玉圭的福,这流言早已经流传到大乾,而且很不巧的,根本没法追踪来源,追踪了也没用。
“臣有所耳闻,也抓了些散布谣言之人,只是谣言从北方传来……
臣无能,无力控制。”
老宋老老实实的认错,现在可不是当年,他可以控制住信息传播渠道。
锦衣卫再霸道,也不能跑到大离,把某个频段的掌控人打死吧。
真这么干了,就是火上浇油。
“错不在你,听闻你此次跟大兑交涉,成果斐然啊。”新乾皇面色温和,反过来夸了宋承越一句。
等到从宫城出来,宋承越总觉得哪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他感觉新皇最近总给他一种不寒而栗,却又说不上来哪危险的感觉。
回到了锦衣卫衙门,处理完事情,便见桌子上无声无息的浮现出一张脸。
桌子怪的眼睛,左右瞟了半晌,才幽幽的念叨了一句。
“宋承越,我能信任你么?”
宋承越目光一凝,一挥手,封闭了这里,还关了门,将这里化作密室。
确认没问题了,他才重新坐下,缓缓地道。
“咱们之间,不必来这套了吧?”
桌子妖怪很满意老宋的谨慎,它长叹一声。
“我知道,你肯定是能信任的,只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一说,只是说出来,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你说吧。”
“我劝你啊,是时候给自己找个后路了,我觉得大兑就挺好。”
“你让我叛逃?”宋承越有些震惊,别的人说这种话他能接受,桌子妖怪说这种话,他是真的震惊了。
“不要说这么难听,这不叫叛逃。
我是真的为你好,赶紧给自己找个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