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放心油条
警惕地祇,都成政治正确了。
老宋虽然感觉这样子迟早要出事,不警惕不行,但是太压制也不行。
凡事都有一个平衡。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他只尽职尽责,汇报追查到的事实,不添加个人的看法。
他这个位置,不能有偏向,或者说,只能偏向皇帝。
但凡有一点像是求情的话说出口,他屁股就歪了。
宋承越这边去忙活事情,不多时,当年的二皇子,廉王,受召而来。
新皇一直平静的眼神深处,疯狂开始浮动。
他看着廉王,沉声道。
“日前巡狩到什么地方了?”
“母江出事,臣弟便在附近救灾巡视。”
“有件事交给你去做。
朕已经下令,褫夺母江河神地祇之位。
你巡狩之时,调集北部大军。
将名单上的人,一网打尽。
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个玉简飞出,落在廉王手中。
廉王只是看了一眼,心里便一个咯噔。
他本来听到处置了母江河神,心里还颇有些复杂。
他这位大哥,的确远比当太子的时候成熟。
母江下游,地方上,利益纠缠,从地头蛇,到朝臣,到支流河神,甚至地方卫所里的锦衣卫,都拧成了一股绳。
牵扯实在是太大,如今大灾当前,初登大宝,根本不是能即刻处理的。
只是处理了母江河神,的确最合适。
但看着名单上的名录,廉王手都忍不住一颤。
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先稳住他们一手,然后直接下死手。
准备一口气将那附近全部清理,全部杀光么?
仔细看完名单,没全部杀完,其实也差不多了。
这位陛下,怎么敢啊。
真不怕闹翻了天么?
新皇眼底的疯狂浮动,表面上越是平静,内心里越是疯狂。
“能做到么?若是不够,再调集东部一部分大军。
父皇在的时候,这些家伙便欺上瞒下,每年如此大的开支,却都被贪墨。
他们贪墨一部分倒也罢了,贪了钱却不做事,那便是该死。
让他们去给那些枉死百姓陪葬。
你尽管去,这一次,河道改道,入海口改道,无人能挡。
当时还有一座学堂,被天威卷走,其内幼童,至少有数人,都是以后能进琅琊院的。”
新皇死死的盯着廉王,咬牙切齿的道。
“他们是在毁我韩家的根基!”
廉王心中一凛,立刻单膝跪地,沉声应喝。
“臣弟领命。”
廉王离开宫城,心里清楚,这件事,的确只有他能去做。
他在北部大军之中有威望,而且还有身份,只有他才能扛得住压力。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将领,事情未必能办好,而且无论好坏,都是一只脚迈进棺材里了。
另一边,余子清已经接到老宋传讯,他暗暗一叹。
已经跨过大乾西北边境了,又转身回到了母江里,准备带母江河神离开。
有能力,又愿意干实事,最重要的,愿意来当地祇的人,着实太少了。
大兑都没什么人愿意去做,如今剩下的,大都是清洗之后剩下的。
缺口一直都有。
毕竟,地祇若是用好了,实在是太好用了。
余子清悄悄潜入到母江的地祇神国,母江河神生出感应之后,便主动浮现了出来。
“你快死了,你的地祇之位,要被褫夺了。”
母江河神微微一怔,跟着笑了笑,似是也不意外。
“说得不错,若我被褫夺地祇之位,我必死无疑。”
“我说什么你就信?”
“骗我有什么好处?”
“我想带你走,也想保你一命,让你换个地方。”
“我一生效力大乾,便是要死,我也要亲眼看着。”
余子清不多说了,自顾自的在甲板上煮茶,阮人王嗅到了特殊茶叶的味道,自顾自的坐在对面。
数天之后,有宫城内侍,率领仪仗,在母江边立下祭台,手捧圣旨,高声宣召。
以祭天的姿态,以神朝国运,褫夺母江河神地祇之位,哪怕母江河神不出现,也一样能做到。
母江神国里,母江河神听到了那声如惊雷,在整个神国内响起。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而后便整理衣冠,跪伏在地。
“臣,母江河神,接旨。”
他生前死后,都是在效力大乾,一生从未有负,便是如今,他也依然践行着这些。
余子清看着母江河神的样子,神情复杂。
从今天起,大乾所有想要做实事的地祇,怕是都会死完了。
从今往后,大乾所有的地祇,只会遵循一个原则,为了不出错,宁愿什么都不做。
母江河神恭恭敬敬的受旨,任由身上的力量溃散。
他的体内,符召,大印,玉笏尽数飞出,便是凝聚出的一身地祇法袍,都随之消散。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余子清什么都没劝,他知道,在没彻底失去一切之前,他肯定不会离开的,那代表着叛变。
可如今,失去了地祇之位,母江河神本就遭受重创的身躯,便变得虚幻,仿若一阵风吹过,便会随风消散。
余子清摇了摇头,走上前,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地祇之源浮动的神韵,慢慢将其身形稳固。
“你愿意跟我走么?哪怕不愿意,依然要待在大乾,我也会帮你稳固身形,不让你因为遭褫夺而死。”
母江河神眼底晦暗一片。
“我如今已经废了,你为什么还要带我走?”
“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地祇干的挺好的,起码比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干得好,平白无故被冤死,可惜了。”
“我不会帮你对付大乾,我也不会来破坏大乾。”
“你连死都不怕了,你不想做什么,我难道还能逼你做什么?”
母江河神虚弱不堪,意识都变得慢慢模糊。
余子清摇了摇头,将其封入一个玉简之内,放在地祇之源旁边,帮其维持本源不灭。
地祇的力量得来容易,可惜丢失也同样容易,限制太大了。
所以,自从得到地祇之源,余子清压根就没有稍稍试试地祇之道的想法。
但借用点力量,倒是没什么问题。
谁让地祇这么好用呢。
余子清这边离开母江神国,而另一边,二皇子本就有圣命在身,行动的时候,不太遮掩,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大家都相信,新皇刚登基没多久,地位还不稳固的时候。
一定不会将兵权,交给别人,尤其是交给廉王。
哪怕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没人会往这方面想。
尤其是这边刚处置了几个河神,连母江河神都被褫夺地祇之位,大家也都明白,新皇是要大事化小了。
然而,过去仅仅三天,这边刚放松下来,廉王便率领着北部大军,横扫母江下游的区域。
弱一点家族,分兵过去,遇到阻碍,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廉王不明白,新皇为什么敢这么做。
为什么敢给他兵权,为什么敢来下死手,是不是试探他,亦或者是让他去得罪人。
他思来想去,也只能照做。
新皇既然没提大乾,而是提到了韩家,那他就只能把事做绝。
整个母江下游附近,小家族小势力,被连根拔起数百个,杀的血流成河。
刚听说这些消息的时候,大家都一个反应,廉王造反了。
但是当廉王率兵,直接攻破了一个大势力的山门,对方激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