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放心油条
而这里的守军,却只有两千,最强的一个炼气士,也仅仅只有七阶。
没人知道,敌人是怎么越过绵长的战线,突袭到大后方的。
可到了这一刻,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退无可退,他依然是揣着手,脸上带着笑容,走出了简陋的城池。
别人都以为他终于勇敢了一次,在这一刻,起码没有丢掉血性,要与这里的人共存亡,还要先去死。
然而,却听他面带笑容,看着数万敌军,语气诚恳。
“请你们退走,我很不喜欢战斗。”
欢快的笑声,响彻天地之间,敌人都被逗笑了。
然后,一直很和煦,跟谁都是面带微笑的人,忽然不笑了。
那其他人,都笑不出来了。
“不走那就别走了。”
一首天天被这个混子挂在嘴边,没事了就哼两声的歌谣,被其唱响。
那平日里软绵绵的歌谣,此刻却尽是肃杀之气。
他将手揣在袖中,伴随着他面无表情的吟诵。
敌人的双目变得通红,他们的理智,在吟诵之中淹没。
数万敌人,自相残杀,状若癫狂。
无论多么惨烈的厮杀声,都没压得住他那低声的吟诵。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尸山血海,一片安静。
他的嘴角重新露出了微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有人把他带了回去,发现他神魂之上满是龟裂,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怎么治疗如此严重的神魂之伤。
本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他便自己恢复了。
嘴里依然有事没事,哼着那首欢快的歌谣。
然后,大家都知道了,他哼这首歌谣的时候,神魂必定会受伤。
他真的一直在做事情,不是个混子。
就像他说的,他不喜欢出手,他的手一直揣在袖中。
真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依然如此。
他说,他的手是用来写字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没人敢笑。
因为,死在他嘴下的敌人,比九成九的战士都要多。
神祇点名要他的命,甚至为了要他的命,给开出了条件,三万里疆域。
人族这边自然没人鸟这种傻逼交易。
有他在,人族能拿到三十万里。
他依然继续研究,不忘初心。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慢慢的,人族最大的缺陷开始暴露了。
寿数太短了。
区区数百年过去,一代代人死去,有人意外战死。
失传这种事情,开始出现了。
仅仅只是真意法门,已经不够了。
战事开始陷入了下风,夺回来的土地,又被夺走。
老一代人死去,新一代人,被一点一点的洗脑,重新归于神祇麾下。
只是几代人,曾经的努力,便被抹杀。
他们从底层开始崛起,然而,现在神祇学会了,从最普通的凡人,开始洗脑,来反他们,掘他们的根基。
钝刀子杀人,慢,但是有效,因为神祇耗得起,他们耗不起。
战事到了最后,领地被不断的削减。
他也慢慢的老了,他的手依然揣在袖中。
这个时候,又是一场大战,他一个人,咒死了三位小神祇。
被夺了一部分道的神王,开出了新的条件。
只要他死了,就给予人族一千年的和平,不再继续压制。
他去谈了,除了上述条件,再加了一个条件,从此之后,神祇不准插手除了炼气士之外所有凡人的事情,也不准滥杀凡人。
作为代价,他可以去死。
若是神祇不答应,他便拼死一搏,用生命来拉所有可以被咒死的神祇去死。
神祇不想看到最后的困兽犹斗,就答应了这个条件。
一千年,对于神祇,弹指一挥间。
他们对时间的理解,和人族对时间的理解,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就是这种偏差,造就了绝地大翻盘。
他回到了人族,终于拿出了手,提起了笔。
他写下了一个个符号。
后来有人叫其符文,或者叫文字。
不用真意,便可让所有人,都能理解记录下来的东西。
包括最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从今天起,造化不能藏其秘,灵怪不能遁其形。
所有人,都可以精准的用最普通的文字,记录下来他想记录下来的一切。
这便是传承之基。
他的神魂,这一次,再也无法承受,无法恢复了。
他燃起了熊熊烈焰,神魂在烈焰之中化作了光。
最初的传承之火,点燃了。
他的光芒所照之处,挥洒的火苗,点燃了一把又一把火。
将念,印入血脉之中,印入神魂之中。
这一刻,他叫做文君。
因为他知道,他要点燃了最初的薪火,是需要鲜血来铺路的。
所以,用最后的机会,趁机讹了一笔。
换来了一千年时间,还有所有凡人不被滥杀的规则。
有了根基,有了传承,这一千年时间的意义,便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那个时候的神祇,还没切身感受到,此后的一千年代表什么。
画面至此,彻底消散,余子清回过神。
脑海中依然印着文君揣着手,脸上带着和煦微笑的样子。
一个人,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笑着,便能挡得住数位神祇不敢迈步。
他不笑了,立刻就能让对方仓惶逃走,生怕跑得慢了,就被这个怪物咒死。
他看着石板上最后的记载。
一千年,炼气士的法门,被记录,被传播,数量开始井喷。
秘法秘术井喷,咒法开始在炼神修士里扩散开。
只是数百年,神祇便胆寒了,他们毫无意外的,宁愿付出巨大代价也要毁约。
然而,晚了。
修士的金字塔形结构,已经构建完成。
最底层的数量极为庞大的低阶修士,以足够的数量,催生出更强的。
然后更强的再催生出更强的。
跟如今的结构一模一样。
最终,神祇掌控的世界,被掀翻了。
余子清看着石板,有些恍惚。
这一次,他也再没遇到什么阻碍,也没有什么力量去试图抹去他有关文君的记忆。
显然是巨佬已经扛过了最初的一波阻碍。
他收起石板,对着地洞下面拱了拱手。
“大哥,我先走了,我会将这个东西传出去的。”
余子清悄悄离开了群山深渊,回到了养生会所。
他看着空荡荡的会所内部,随口问了一句。
“这些天没人找我吧?”
“没有。”看门饿鬼的身形,无声无息的在一旁出现。
明明是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余子清却没有感觉到突兀,感知反而觉得一切正常。
这家伙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