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切割磁感线
空间折叠启动之后，三千艘主力舰如同穿上隐形装一般，消失在可见宇宙里面，想要探测到它们的存在，只能通过空间曲率判断。
因为它们就如同一张纸上的几个黑点，现在纸张被它们折叠了两下，将自身隐藏在夹缝之中，只有观察到纸张折叠的缝隙才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这是一种比小宇宙简单的技术，用来作为临时战术遮蔽效果很不错。
数月之后，三个水滴跟着三个文明的先前小分队退出曲速航行，然后以常规动力靠近原仙女星系位置。
这个位置并非固定，因为宇宙内星系也在不断运动中，但神舟文明通过周围星域的相对位置数据再对比太湖之光数据库，就可以算出其偏差值。
要找到这个位置并不难。
探测这种活饕餮文明并不喜欢，所以现在他们小队已经开始放慢速度，只有金属文明与紫色鱼文明探测小分队依旧保持原速度前进。
这一幕褚岩自然看到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饕餮文明嘛他知道，只要是打仗，他们绝对是冲在最前端，卡尔的忠实信徒，喜欢战争。
对探测偷懒也是情有可原。
许久之后，托着幽蓝尾焰的两支探测小分队按照原计划跨入预定地点。
虽然那里是一片什么都不存在的宇宙空间，但根据数据模型，褚岩很清楚这里就是原仙女星系最外围，甚至还能精确到原恒星、行星位置。
仙女星系全部差不多一万亿恒星的数据以及他们在不同时段的相对位置变化，现在神舟文明都可以精确的定位出来。
如果仙女星系里面有一个文明学罗辑博士向宇宙中发送一组仙女星系三十多颗恒星相对位置的信息图，那么神舟文明就可以将这些恒星的相对位置图同自己数据库里的模型相对照，然后得出这三十多颗恒星在仙女星系的具体位置。
这就好比有一架名为神舟文明的飞机从撒哈拉沙漠上空飞过，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传来‘我在这’。喊‘我在这’其实是撒哈拉沙漠中无数亿颗沙子的其中一颗，而神舟文明就有能力仅凭这一句喊声，就能将那粒喊‘我在这’的沙子精确定位出来。
这对低级文明来说是极难的，但对神舟文明来说却很简单。
因为定居仙女星系的缘故，神舟文明对仙女星系恒星的数据库比对银河系还详细。
“咦？我怎么感觉探测小队的聚变尾焰暗了一些......”
一直关注探测小队的褚岩忽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但这时候他还以为是错觉，所以只是嘀咕了一句，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达任何命令。
“在神奇的宇宙中出现任何错觉都是很正常，同时也极不正常。”没几秒钟，有丰富经验的褚岩立即在内心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
想到这，他立刻下达命令：“探测小分队分出部分飞船加速向前，将聚变推进器开到最大。
同时命令饕餮派出一艘反物质动力探测器，以最大曲速向前方星域航行，将无人探测器各仪器设备开启，务必保持通讯通畅。”
命令被执行之后，褚岩立刻让卓文带来随舰科学官对探测器进行严密监控，并且随时做好数据分析的准备。
探测器快速驶向黑暗，时间也一点点过去。
“怎么回事？卓文！”褚岩知道，他之前看到的不是错觉。
因为那艘最快的探测器在飞了差不多一光年之后，就从曲速航行状态退了出来。原因是能量不足，无法扭曲空间进行曲速航行。
“舰长，那片空间不对劲，似乎越往前，能量就越难获取。”
卓文盯着虚幻投影，头也不会的继续说道：“现在数据太少，无法分析是什么原因，那边就像另一个迥异的世界。根据目前掌握的数据推测，包括聚变反应堆，正反物质湮灭引擎，到了那里基本上都得趴窝。”
卓文犹豫了一下，回头说道：“似乎...是某种物理规律变了。”
第538章 战场遗迹
“规律？！”褚岩豁的站了起来，惊呼道。
“命令！”
果断的他立即给各主力舰下达命令：“所有主力舰即刻进入通讯静默状态，开启光学隐形，打开自身引力屏蔽功能，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命令饕餮、紫色鱼、金属文明舰队以10光年为距离，各自按照自身作战编队分出分舰队，分散于星空，注意开启隐蔽模式。”
褚岩相信卓文的判断不会有错，所以他果断下令，不论如何先将自身隐藏好。
随着他的命令，整只舰队立刻行动起来。
隐藏、武器、引擎包括后勤都处于悄悄待命状态之后，褚岩便将这条消息发送到后方。
那里是神舟文明本宇宙第一舰队所在，他要将目前数据与自己的猜测传回去，好让第一舰队也有所准备。
做好这一切之后，褚岩才继续道：“卓文，立即给处于那片空间边缘的探测小队技术支持，检测那片星域物理规律。”
“明白！”卓文应声道。
褚岩看着忙碌的舰队科学官团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指挥室彳亍着。
如果那片空间的物理规律真的变了，那么事情就严重了。
因为那里原本是仙女星系所在，有什么物理规律的改变能让一个直径二十几万光年的星系消失得无影无踪？
褚岩现在想像不到，他认为即便改变了某种物理规律，应该也不至于把整个星系都弄没才对。
他本身就是搞科学出身的，对这方面他还是了解的。
“这显然不是自然形成，但有哪个文明会无聊到将仙女星系毁掉？”褚岩琢磨起来。
“不对不对，凡事总有目的，没有一个文明会这么无聊。”
毁掉？？！！
“对了，毁掉！”
褚岩停下步伐，用手习惯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多功能变形眼镜。
一道毫光在镜片上闪过。
“没有一个文明这么无聊，但两个文明的战争呢！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某两个文明的战场遗迹！”
想到战场遗迹，褚岩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因为不论是在他之前所在的地球，还是后来加入神舟文明，所耳闻的战场遗迹基本上都是战舰残骸到处飘才对。
作为舰队的总司令，褚岩当然也看过一些科幻电影，当然是神舟文明内部拍摄的，其中大部分作品的战场遗迹除了战舰残骸也不过是星河破碎罢了，哪有什么都不剩的。
虽然主观意识上让他不敢想象，但客观分析表明，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
这时候，探测结果出来了，只见卓文抬手将一片虚幻投影推向褚岩，并说道：“舰长，实验顺利完成，数据与分析出来了！”
“看，这里是空间边沿的各种物理参数，对比‘太湖之光’数据库得知，这里是原仙女星系最外围。我们分别在这片区域的个方位取了若干个数据采集点，最后得出结论，这片星域的物理规律确实变了。”
卓文继续解释着，精确的数据使得他的语气变得十分自信：“确切的说，这片星域变的应该是一个公式。”
“质能方程式！”褚岩道。
“对！”
卓文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褚岩前面的虚幻投影。随着他的动作，虚幻投影之中原本之后几个试验点的画面忽然出现一个仙女星系模型。
在这个模型中，X，Y，Z三维坐标的原点是仙女星系的中心黑洞。
褚岩看到，实验点的数据是随着与坐标原点位置的距离变化而变化的，越靠近里面，质量亏损所释放的能量越低。一般人看不懂这些变化，但卓文却将这些变化统筹分类并归纳起来，然后得出质能公式变化的结论。
“E=M/C”
卓文指了指屏幕显示的公式说道：“按照数据，我们得出的公式是这样的......”
卓文说到这便沉默了起来，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变得很崇敬又似乎很苦涩，就好像是陷入到自己对这串公式的骇人想象中：
“将平方去掉，还将乘法变成除法，不仅如此，还能作用于现实......这是何等科技啊！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只改变这一个公式，其他根本不变，这才是真正的难度所在。简直恐怖......这就是神级文明么？不，入微的操作简直超越神级了吧......就像，就像...”
褚岩作为科学素养很好的舰长，他接过卓文的话，说道：“就像司马光砸缸，一锥子将缸底打出一个洞，然后只允许里面的水流出他早已准备好的一碗。”
褚岩的比喻当然不准确，但也可以说明问题了。
宇宙的物理规律本身就是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可以说只要改变哪怕一点物理参数，那么这个宇宙很可能就不再有生命出现了。
每一种物理规律都是紧密相连的，改变其中一个物理量，所有物理量都会改变。
而现在这个战场遗迹却表明，有一个文明，能随意更改公式，并且还作用于现实，不仅如此还不影响其他物理参数。
“是啊，这司马光有点厉害。”卓文见褚岩如此比喻，也跟着打趣道。
这么一说，他倒是放松了不少。
褚岩点点头，然后有些庆幸的说道：“不过这种手段，似乎距离激发点越远，效果越差。如此看来，我们也不是没有规避的手段，只要做好相应的预警机制。”
“卓文啊，我已将探测结果上传给领袖，你稍后也琢磨一下，从科学的角度出发写一篇预警可能涉及到的科技评估报告出来，并且要附上评估其实现的可能性。回头我一并交给领袖，相信他会与科学院、参谋部等作出相应安排的。”
卓文点点头，但又摇摇头道：“舰长，评估报告乃是我本职之事，也不用您说。只是我怕...并非如您所想距离越远威力越差。
根据墨翟关于宇宙空间参数分析，我认为大宇宙参数也具有同样性质，也就是说其实在这片范围内，公式改变的威力其实是一样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被改变的参数逐渐被大宇宙重新同化而已。”
褚岩想了想，说道：“嗯，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所有物质都消失了这个怎么解释？”
卓文回答道：“我们检测到了一些离散的π介子。”
褚岩闻言便沉思起来，他在等卓文进一步解释，虽然是搞科学出身，但他这么多年都在担任舰队总司令，所以当然是将主要精力都放到了舰队上，一些很细的科学知识理所当然的不可能面面俱到。
不过这时候褚岩忽然看到一个通讯接入提示，他一看原来是岳原舟。他随即接通。
于是，虚幻投影变化，变成岳原舟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岳原舟出现之后先是让褚岩和卓文将各种数据与猜测都说了一遍，等到卓文再次说出检测到一些离散π介子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喃喃道：“物质全部消失，还有残留π介子，该不会是质子衰变吧，似乎......只有这个解释了。”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这里就是当年岳原舟在三体宇宙浪完开溜之后，魔眼文明与归零者切磋的地方。
但关键是，包括岳原舟在内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更不知道质子衰变这种理论上存在却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会出现，所以他们只能通过观测一步步猜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39章 遗迹的作用
“这么说，这里应该是一个战场，一个使用了修改公式攻击而另一个是质子衰变。”
岳原舟说道这颇为纳闷，他想了想立刻连线一直研究四大基本力的水忘秋，等水忘秋的投影出现在他本人前面之后。
便直接问道：“忘秋啊，你一直致力于四大基本力的研究，想必很清楚电磁力技术研究到极致的表现是有质量物体的光速运动，引力方向最大破坏力的表现是黑洞，而强力则是各种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拉开夸克等等，那么弱力研究到极致有没有可能使质子发生衰变？”
水忘秋摇摇头：“我认为不可能，弱相互作用力只存在于一些粒子发生衰变和俘获的一瞬间，粒子之间一离开，弱力马上就消失了。它只作用于电子、夸克、中微子等这些费米子，质子...显然不太可能。
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作用于构成质子的夸克，但目前以我们的科技水平，能操作夸克，但夸克内部是什么样的，我们知之甚少。”
岳原舟又跟水忘秋聊了一下相关弱力与衰变的关系，但却没有什么结果，因为神舟文明现有理论根本不知道质子是怎么衰变的。
但说道夸克内部的世界，他们所知道的基本上都是还停留在猜测阶段。
让水忘秋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之后，岳原舟便思考了起来。
现在神舟文明对夸克的性质可谓是非常了解了，但其内部是什么样却真的不知道，有一些理论认为是以弦的形式存在，有些则说是超弦，还有说是存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微观世界。